28、Chapter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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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复。睿学书院创始人、校长。”【1】
郦都别墅区B301直至深夜还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鹿奈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把手机上查到的资料念出来。
“睿学书院，致力于为初高中学生提供培训辅导，打造高质量精品课堂，是为传统国学思想深度传播、精英人才培养的著名教育机构……”
鹿奈点开官方网站，看到宣传界面额外整洁，没有乱七八糟的广告和热线弹窗，重点就是提倡国学教育，页面美化做得很好。
倒是和林昊脑中那些在阳光明媚的小院子里穿着汉服读书写字的学生们有些契合了。
“这书院有问题？”璘口齿不清地说，他刚从宴清端上来的深夜夜宵中的水果拼盘里拿了个桃子吃了。
鹿奈抬头，看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茶几上现在竟然被摆满了——刚洗好的桃子被细心地去了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盘，扎着小巧的水晶叉子。六个好看的高脚杯里装着新榨的调味果汁。还有豪华的三层松饼蛋糕，每层都夹着鲜奶油、蓝莓、樱桃、草莓切片，最上面还洒了一层罪恶的糖粉。还有……
“够了、够了……”鹿奈慌忙摆手，让宴清停止继续他的罪行，“我吃过晚饭了……”
这人生前该不会是个厨子吧……
“我在想……”宴清旁边那个餐车里还有一车的食物没往茶几上放，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声音越来越小，“万一你……又饿了呢……”
鹿奈迷惘地看着那一车好吃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我不是饭桶……”
“我吃！”璘毫不客气地切了奶油松饼蛋糕，大大咬了一口。
不会变胖就是横啊……
鹿奈不忍心驳宴清的好意，象征性地切了点奶油吃了，目光继续回到手机屏幕上，忽然一凛：“九个人。”
她抬头，脸色沉了下来，给客厅里的众鬼王看学校介绍页面上的照片：“加上这位作为特邀嘉宾出现在周六教师会议上的校长，书院里一共正好是九个高层管理。而被下了冥虫茧、被控制着自杀寻死的无辜老师一共也是九个人。”
“互相换了命。”沐之先生理解得很快，“有人知道林昊会找那学院的九人复仇，就提前互换了他们的命格。这事有驱灵师掺和进来了。”
“但是无辜的老师里有一位真的死了。”璘不再吃了，他的脸色也暗了下来，“如果林昊是被利用的，那总该有人为这事买单吧？”
鹿奈点头：“如果不是我们抓到了林昊，他今夜魂飞魄散，那这事就再没一点证据了。无辜者全部白死，被复仇者从此逍遥法外。”
她的情绪渐渐强烈，忽然听到顾曜一开口，声音遥远：“结论下早了。”
鹿奈今天一回来家里，身边的位置就立刻被抢占了。沐之和璘分别坐在了她左右最抢手的位置，而且很有分寸地靠得一点都不近，不让她升起反感，也没有距离远到中间能再坐下一个人的地步……来晚一步的顾曜一现在坐在鹿奈对面的沙发里，看上去平静又全无所谓：“林昊是极容易被人利用的性格。现阶段并不能断定他复仇的原本对象是否真的做了什么。”
“我明白。”鹿奈点头，滑了几下屏幕很快找到了招生电话，“所以我决定明天去实地考察。这里有个预约电话，你们谁来假装是我家长啊？说想把自己女儿送进去，预约明天去看看教学环境。”
在璘和沐之还在思考话术的时候，顾曜一已经向鹿奈伸出了手。
两张沙发之间距离挺远，鹿奈起身把手机送了过去。
顾曜一接过来，很自然地看了眼身边的座位。
鹿奈心急想听电话内容，没多想就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为了听清楚坐得近了些。
顾曜一接开始拨打电话，等待接听的时间中他竟忽然抬眸，目光一寸一寸缓缓略过了对面的璘和沐之。
那仍然是非常平静透彻的目光，甚至还有点惊人的亲切，看得璘和沐之瞬间牙痒痒。
“他在挑衅吧？？”璘压低声音和沐之说不让鹿奈听见，恨恨道：“是吧？那一眼……分明就是挑衅吧？！”
沐之阴着脸色，点了点头。
鹿奈也是在坐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恩？今天不是给顾曜一买了手机么？为啥要用她的？
但她没时间再想这些细节了，电话已经被接听，是一位的招生部的女老师。她非常热心，全程没有一点强制要求对方付费的意思，只是非常关心顾曜一“女儿”的生活状态和学习成绩，交流了很多教育心得。通话临了，她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里的许多学生都考上了重点大学。
顾曜一看了鹿奈的口型，追问一句：“学费是多少？”
“一学年四万。”女老师以非常理解对方会犹豫，并让人十分信任的声音保证道，“您明天来看就知道了，我们这里是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教师。一切都是为了孩子，都是值得的。”
顾曜一挂了电话。鹿奈哼了一声：“我明天倒要看看，怎么个‘最好’，能骗我4万块！”
“这次对手不是单独的个体。”顾曜一把手机还给她，“背后还有驱灵师相助。只有你我调查进展太慢。”
鹿奈：“对，那我们就带上……”
她“璘”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顾曜一开口：“第五岚和宴清不善交谈，这一次不便加入。但至少沐之和璘可以帮助我们。”
“太好了！”璘激动得从沙发上一下子蹦了起来，瞬间和顾曜一和好了，“我早就想出门了！这些天憋死爷了！”
顾曜一的决策显然和鹿奈心中所想有些不同。她脸色有点犹豫，但最终也没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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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之有可能就是X。”
直到夜深散会回二楼卧室，鹿奈才开口问顾曜一，小声地说：“为什么还叫他和我们一起行动？”
“明日之事你我在明，需要暗处也有我们的人在。”顾曜一解释道，“谁都知道你我需要帮手。如果只带璘，不带其他人，反而可疑。”
鹿奈虽然明白这道理但还有不太放心：“可是你不担心……”
“璘可以信任。”顾曜一说，这一点他和鹿奈的判断一样，“如果出了任何事，就只可能是沐之。这一点沐之清楚得很。如果他真是X，这一次就不会犯傻做傻事。”
鹿奈听了，渐渐消化地点了点头。确实。他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X的存在，而X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只带璘出门，就确实太明显了。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她一细想就总觉得逻辑会乱：“那晚会是X救了镜妖么？”
顾曜一：“或许。”
“我不想了。”鹿奈走去窗前拉窗帘，“现阶段一个证据没有。一切全是毫无意义的脑力消耗。我们只有抓到镜妖，才能问出来当初究竟是沐之、第五岚、璘、宴清中的谁救了他。在此之前怎么想都没用……”
她话没说完，渐渐收声，看着下面空旷的院子里站了个人影。
是沐之。
他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背着手仰头看天空。
就这样站着，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一动不动。
“这人干嘛呢？？……站桩施法？”鹿奈在二层窗口看了一会儿，看沐之如同静止，一时太好奇了，“我下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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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月光在沐之的长发上笼着一层柔顺的光，也给他身后投射出一层浅淡瘦长的影子。
鹿奈刚回来的第一天时，众鬼王其实是没有影子的。随着她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确实越来越贴近真实的人类了。
鹿奈没有绕弯子的意思，直步靠近：“大晚上的看什么呢？……不会是……因为在流鼻血吧……”
沐之一点没意外她忽然出来在身后，还是仰头看天空，没回头：“月亮。”
鹿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
“月色很美。”沐之轻声说，好像明白她并不能理解，“想到明天又可以出门，很开心。一时还不想休息。”
其实就这么简单。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总是下意识就会把和这人相关的一切动机都想得很复杂。
这十四年对于顾曜一而言其实还好——他始终没有意识，就没有时光磨人的感觉。但对于其他鬼王来说，在一个地方困了如此漫长的日日夜夜，心里怎可能不疯？一旦能出去，又怎可能不渴望？
月夜下，鹿奈看着沐之先生仰望夜幕的侧脸。他对于无尽的自由的夜幕有着难以言表的神往。她忽然想到，如果怀疑了这么久，针对了这么久……而沐之其实根本不是X，她一直以来对他是不是就太不友善了？
“你，”鹿奈揉了揉后脑，“之前被反噬的伤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沐之回答，看着自己已经重新长出来的新的魂体部分，“有时候右手还会忽然痛。”
对了。他就算不是X，他毕竟也曾经试图伤害顾曜一。鹿奈软了一下的心又重新铁起来：“恶有恶报。”
沐之听了，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非常不喜欢。”
他看着夜幕的视线收回来，看向她，每每望着她的视线里总是带着说不出的情愫和温柔：“但鹿奈不觉得，我才是这别墅里面，除你之外唯一始终表里如一的人么？”
鹿奈：“哈？”
“没有人是神明。鹿奈。有阳必有阴。”沐之轻声道，他的声音就像月光一样柔软优雅，暧昧叠生，“没有人没欲望。别动。”
他看着她的发顶，眼睛微微一眯：“有虫子。”
“？！”鹿奈整个人绷住了，“什么虫子？！”
只见沐之忽然靠近，伸手。
鹿奈衣袖中的纸刃同步悄无声息间划出。
但他只是很轻很快地碰了下发顶后就收回了手，食指中指间正捏着一条小小的白虫：“尺蛾的幼虫，应是刚刚从院里树叶上掉下来的。没事了。”沐之轻轻一捏，白虫直接化为了灰飞，他微笑时眼睛微微眯起来，优雅又有点骇人，“别把他想得太好了。”
鹿奈反应过来沐之在暗示谁，一时瞬间连话茬都不想接了，收了纸刃在自己头发上随手胡撸了两下，直接转身走了。
面对这样的反应沐之一点也不意外，眉眼依旧无比温柔爱慕，目送着鹿奈的背影远去。
直到鹿奈回屋不见，沐之的视线微微向上一挑……
他对着站在二层卧室窗前那个抱臂站着的高挑身影，愉快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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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真晦气！你猜怎么着？一虫子刚掉我……”
鹿奈回到二层卧室的时候莫名感觉特别烦躁。她推门进屋就看到顾曜一正站在室内侧靠墙的相框前面，仿佛一步都没离开过那个位置。
卧室柔软的暖光落在他侧颜。无欲无求的一张禁欲脸，再怎么好看，也似乎无论什么都难以进入他心里的模样，没有情.欲的强盛，确实有些像神明。
白长这么好看了。鹿奈不知不觉就降低了声音：“……头上了。”
顾曜一闻言回头，清隽的脸面色无波，他的声音也和平时一样沉静：“要洗头发？”
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平静好看得和往常有些说不出的不一样。但那一秒时间转瞬既过，快得像是人心里的错觉。
“恩……”鹿奈没抓住那已经逝去的瞬间，情绪只是有点犹豫：“想洗，但算了吧……我没烧热水。餐巾纸擦擦算了。”
顾曜一：“有热水。”
他竟然会回应这种小事让鹿奈困惑了一下，不过她并没太纠结，只是懒癌犯了：“我这胳膊早上撞了一下现在还有点疼呢。算了。不想动。不费这劲了。”
她说完，本想去拿睡衣到浴室里换，忽然看到旁边顾曜一抬手，解开了左边的衬衫袖扣。
他淡着脸色解开那粒扣子，慢慢挽起袖口，露出修长的小臂线条。
“我帮你。”他说。
……神明今晚的情绪似乎有点多。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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