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成蹊》坐隐公子

15、第十五章

　　成蹊本身不是特别喜欢宠物。
　　丽丽和她讲完那番话以后，她就出了房间去看这只小白猫。这白猫看见她来了，不紧不躲还凑上了脑袋顺着成蹊伸过去的手舔了舔。倒是一副乖巧讨喜的模样，成蹊不自觉的轻笑出声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人呢？”成蹊温柔的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这猫舒服的“喵”出了声来。
　　许是成蹊展现出来的友好和温柔，这白猫竟然顺着她的手跳在了她的怀里，成蹊有些被吓到的抱住了小白猫。
　　“喵~”小白猫不停的在成蹊的怀里蹭来蹭去的，尾巴也颇为躁动的摇摆起来，一副非常黏人的姿态。
　　“这猫发情了，所以这么粘你。”
　　成蹊看了眼突然走过来的周策，听了他的话有些面露尴尬。
　　“公的。”
　　“......”
　　她是说平时她也不是很招这些宠物的喜欢，毕竟她一直也有点害怕这些带毛的动物。
　　周策伸出了手凑近了小白猫，它竟然一口咬了上去，而且力道还不小，他轻甩了甩它还不松口，直到他用力的拍了拍它的屁股，这小白猫才松了口。松开一看，周策的食指处浮现了一圈咬痕，还隐隐渗血。
　　成蹊怀里的小白猫颇为哀怨的看了眼周策似得，又跳出了成蹊的怀里。“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涂点药。”
　　“没事，等会消下毒就好了。”实际上周策为了养这些流浪猫和狗都打了很多次针了。
　　“我听丽丽说这只猫是你送给她的。”
　　“嗯。这猫是我之前去镇上时捡的，跟了我一路。”周策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他站在成蹊的一旁，挡住了有些炫目的阳光。
　　成蹊从这个角度看他，觉得他和那只白猫还挺搭，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扫出了一小片阴影。
　　丽丽说他不是个孩子。她不应该把他当成个孩子看待。
　　他说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想什么呢。”周策看了眼成蹊，淡淡的笑了笑。
　　“想你。”成蹊直言不讳，对上周策的眸子，没有一丝闪躲。
　　“想我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只是来这里支教的。”
　　“我知道。”
　　“......”成蹊没有再说话，觉得他太过冷静。
　　周策靠在屋外的墙壁上，看着白猫慵懒的走来走去，不慌不忙的神态和白猫如出一辙。“所以你欠我的两个人情什么时候还给我。”
　　“你想我怎么还。”她不喜欢欠人情，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欠了他两个人情。
　　“暂时没想到，等以后再说吧。”
　　成蹊点点头，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她突然想到刘婶，觉得刘婶的事情从他这里应该可以问到些什么。“刘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周策有些不解的看着成蹊。“为什么这样问？是啊，从她丈夫死了以后她就一个人了。”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那个一直让她好奇的阁楼上的那个秘密看来连周策都不知道了。
　　“不过...”周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倒是听隔壁邻居跟我提过一次说刘婶的家里有时候没人...”
　　“却有野兽的声音？”成蹊接过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周策转过头好奇的看着成蹊。
　　“我听见过一次，在刘婶家的阁楼上。”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他说自己亲眼所见所闻的一些事情，但是她确实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什么时候？”
　　“大概一周以前吧。我去阁楼收衣服，听见阁楼的屋子里面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锁在了铁链里一样。那个声音...挺可怕的。”成蹊回忆起那天她在阁楼听到的声响，陈述了出来。
　　周策知道成蹊没有说谎，可是他也有些疑惑成蹊说的话，毕竟刘婶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独居的。“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当时我还拍了拍门，里面还有声音回应我，后来就是刘婶突然回来了，她好像很抵触我到阁楼上去。”成蹊想到那天“猫脸老太太”的刘婶还有那天风雨交加的夜晚，只觉得又是噩梦重现。
　　看了眼成蹊突然有些害怕的表情，周策倒是认真了起来。“你是说刘婶看见你去阁楼了，然后她很忌讳你去阁楼？”
　　“嗯。而且从那以后刘婶对我的态度就有些变化了，似乎是在提防着我什么。”成蹊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回想起这些天刘婶的状态。
　　一个人，阁楼，锁链。周策皱紧了眉头，思索着这些有什么联系，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帧像是突然提醒了他什么似得，“十年前，我们村发生过一起很严重的火灾。那会我还小，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但是我记得那场火灾是因为刘婶的丈夫引起的。”
　　成蹊想到了什么，问道周策：“她有孩子吗？”
　　“有。但是也在那场火灾死了。”
　　死了？那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了...成蹊有些懊恼的摸了摸额头。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周策看成蹊欲言又止的模样，低下头看着成蹊。
　　“那天晚上下很大的雨，我半夜惊醒了，然后起夜的时候看见刘婶...”成蹊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场景，有些停顿的咽了下口水。
　　“？”周策看着成蹊面露恐惧，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我看见刘婶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和红色的布鞋在楼梯间上，手里提着个篮子...脸上还画着那种...入馆的妆。”
　　... ...
　　周策听完成蹊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看成蹊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何况他知道依照她的性子，她也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谎话来骗他。那这件事也太古怪了一点。
　　“刘婶最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成蹊摇了摇头，“没有。我也只是在刘婶家借住，有时候她起得早，我很少会和她碰面。”
　　“其实刘婶还是挺好的。之前还总是给我做饭。”
　　这女人真是...对别人永远比他要好。他是知道刘婶一点的，刘婶一个人长年居住，这么多年了，当地的寡妇也经常被流言蜚语的，唯独刘婶是个例外，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隔壁邻居从来没有人和她闹过。他也知道刘婶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

　　“你不怕吗。”听她刚刚的描述，那场景应该挺瘆人的吧。
　　“怕。可是没有办法啊。”成蹊冲着周策笑了笑，耸了耸肩。
　　周策拿出怀里的烟，看了眼成蹊，点了下打火机。“你来这里，和家里人商量过了吗。”
　　“我只写了封信给他们就走了。”他认识成蹊也有半个月了却也没见过她提到自己的家里人。
　　“不担心你？”周策抽了两口烟。
　　“不知道。”
　　“......”这女人提到自己的家人的时候表情都这么冷淡的吗，不过也是，像她这种生人勿近的人，估计连朋友都没几个。
　　“你在说我坏话？”成蹊看着周策。
　　被识破自己的想法后，周策有些面露尴尬的干咳一声，“没有。”
　　“你要是想换地方住可以跟我说，我有个宅子，空着在。”说这话的时候周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成蹊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你和我一起住啊。”她歪着头，调侃出声。
　　听到成蹊的调侃后他轻笑出声，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了。“我倒是不介意。只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帮帮你。”
　　“那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可不想再欠你人情。”成蹊摸了摸有些酸痛的后颈，和他说话自己还得半仰着头也是够累的。
　　“以后和我说话弯点腰，脖子疼。”说罢成蹊就转身进了屋子里。

　　周策若有所思的看着成蹊离开的背影。身材挺好的，苗条匀称，虽然胸小了点，但是屁股还不错，嗯，好生娃。他笑出声来。她刚刚说什么来着？以后和她说话弯点腰是吗？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温柔的勾起了嘴角。弯腰。那应该是自己亲她的时候吧。

　　晚上在老蒋他们家吃饭的时候，成蹊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胃口，吃得也不是很多，只潦草的吃了几口就和蒋国盛他们打了招呼自己回客房睡下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拉上灯就只有窗外的月光流泻进来。
　　成蹊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
　　她好像失败了。来安塘村并没有她预期中的那么美好。反倒是她见证了很多让她觉得无力改变的事情。
　　那天家访的时候，文智杰手臂上的伤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那天文智杰对她说的话。
　　“成老师。如果等下让你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对不起。”
　　... ...

　　这个村子，这个学校。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成蹊闭上了眼。
　　她很疲倦。
　　周策对她的喜欢。在她的眼里看来，就像一阵清风一样，总是会刮走的。因为凡是爱她的，给她温暖的人到最后都会离开她啊。

　　她拉过刚刚换上的新被套蒙上了脑袋，一行眼泪顺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