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佬每天都想杀我》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21、第 21 章

　　阿斐一锤定音。

　　姜小山无话可说，歪头想了会，正要接茬，话又吞了，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来，喝茶。”阿斐翻开倒置的茶盏，挡开小厮殷勤的手，亲自倒了热茶给她，“粗茶滥造，但无毒无害，解渴。小山，我赢了赌局，你好歹恭喜我一声。碰杯。”

　　姜小山哭笑不得地和他碰杯，“等见到王龙，我才能完全心安。鑫哥虽然不是真东家，但好歹是个能做主的人吧。”

　　“只管放心。”阿斐将茶一饮而尽，“王龙回去后，是不是该成你姐夫了。”

　　“我姐固执，所以八字没一撇。”姜小山托着杯底，小口抿“茶”。

　　“喝得惯？”阿斐突然笑，抢过茶杯，“我给你倒的，其实是高粱酒。”

　　“是被你捉弄惯了。”姜小山不服输，抢回杯子，“我也会喝酒的，别看不起我。怎么，你是想喝我姐的喜酒了？”

　　“我希望他两能成，最好是办场喜事。我喜欢热闹，人在里头痛快。”

　　“为什么？”姜小山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以为你们习武之人个个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

　　“因为热闹内的人最松懈，所以打他们在地上的时候，最像痛打落水狗。”

　　“嗯？”

　　姜小山的话刚落，几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少年们就“噗噗”从房梁上栽倒到地。但这些少年硬，从高顶上摔下来，竟一声没吭，一副训练有素，饱经摧残的模样。只是他们的制服白花花的，五体投地在一块儿，确实很像一窝白色的大狗狗。

　　阿斐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心满意足。

　　他捡回地上的茶杯，吹了吹上头的灰，对小厮歉意满怀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杯子。”

　　亲眼见到阿斐用一只小口茶杯击落了一帮名门小雏鸟的小厮一脸的目瞪口呆，慌慌地双手捧过茶杯，语无伦次道，“别，别客气，不，我是说，没关系。”

　　倒地的几位少年则瞬间鲤鱼打挺，爽利起身，火力十足地抽出佩剑，要冲过来同阿斐拼命，“徐斐！你欺负人！”

　　姜小山战术性后退，一面观察阿斐的脸色，心下咯噔，暗忖第六感没差，他今晚果然就是一只招摇且无所畏惧的猛兽。这或许才是真的徐斐，而那个躲在姜小山家里，被迫安静本分，假装平民的阿斐则像是蓄了水的石凹折射出天际的晦暗，只有微微闪光，但那不是他的真正光芒。嚣张又锋芒，才是他的真正本色，克制和内敛是他隐隐轮廓。姜小山不禁认为他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万一他们冲来，要同我打架，你就去报官，说有人想揍我。”阿斐却突然转折，低声吩咐道。

　　姜小山不禁抚额，“你还真把自己当良民了。”

　　“停住！收剑！”

　　一声威令喝住了那几个毛头少年。

　　这几只“白色大狗”闻声，便立刻收鞘，站得笔挺，齐声喊道，“是！”

　　发号施令的男人，徐徐走来。他头发微褐，有些卷曲，耳垂略大，国字脸，剑眉星目，双唇薄得近乎一线的，长得端正刚硬。但不知为何，他的整张脸，有种荒岛般的意象。

　　“井师兄，你这几个小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只想偷袭一个，没想到失手，一网打尽了。”阿斐也站得笔挺，像上战场前的士兵对着将领，但说话却欠欠的。

　　“你这小子，跟从前一样。”井皓摇头。这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有点唏嘘的样子，“下山后的日子，舒服吗？比山上日子好？”

　　“好很多。”阿斐直言直语，没给情面。

　　“但你走后，我却总是梦到你，梦到你就跟八岁小孩一样，叉腰跺脚，哭骂着我从不去找你。”井皓心事重重，宛如老父亲面对叛逆出走的孩子。

　　阿斐仍旧不领情，只笑笑道，“我乐不思蜀，其实早把你忘了。”

　　“没良心的臭小子。”井皓摇摇头。

　　而后不等姜小山反应，阿斐一把便将局面以外的她拉到跟前介绍，“对了。井师兄，这是我山下遇到的女菩萨，没有她，我就是丐帮的人了。”

　　姜小山有些猝不及防，连忙清清嗓道，“我是姜小山，不是什么女菩萨。他欠我的药钱和住宿费，您要是手头松，就替他还我吧。 ”

　　井皓却一本正经道，“这小子欠的钱，让他自己还。卖身都行。”

　　阿斐接嘴道，“小山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兄。我死了，纸钱估计都不替我烧，到时还是得麻烦你去纸马店。”

　　井皓不理会阿斐的插科打诨，径直又对向姜小山问道，“在下井皓，与姑娘萍水相逢，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名姓具体是怎么个写法？”

　　姜小山正要答，阿斐就出言打断，语语气明显不悦，“她跟之前的姑娘都不一样。她不会死。墓碑轮不到你来写。”

　　井皓笑笑，也不解释。

　　姜小山却蒙了，“什么叫我跟之前的姑娘不一样？又……什么墓碑？”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阿斐，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停地颤动。

　　但“轰——”好几声巨响，打断了姜小山卑微的审视。

　　灰尘和火焰的气味贪婪，凶恶地擒住人的口鼻，往尽头里逼近，试图入侵五脏六腑。

　　姜小山弯腰捂住半张脸，剧烈咳嗽起来。

　　阿斐却淡然地抚了抚她的肩头，“不怕，我们这里目前平安。”

　　但她有理由认为他不过是在轻飘飘地敷衍，因为外头逃难人群的尖叫和杂乱的脚步音就像泰山压迫到头顶。爆裂，坍塌的声响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形成恐怖的声浪。赌坊外的人间是金红色的，正窸窸窣窣地发抖，像一只躺在砧板上，等待去除内脏的金鱼。

　　“三处爆炸点。”井皓走到窗边，只开了半扇，以免烟雾进来太多。他皱眉，仔细地往外察看险情，“……包括我们师弟下榻的客栈。听说龙井黑市帮派内斗火拼得厉害，今日就被我们碰上了。”

　　几位小少年闻言，脸俱是一白，面面相觑，喉咙发紧道，“那，那我们兄弟岂不是……很危险？会不会已经……”

　　井皓冷眼瞧着他们，厉声道，“你看看你们满头冷汗的模样！这对你们来说，难道就是大限？”

　　“对不起！”少年立刻收敛住慌张，脸崩得紧紧的。

　　“小年轻没见过死兄弟的场面，情有可原。”阿斐若无其事地倚在窗棂边道，“不像你我，见多了。”

　　“你是老将。”井皓的脸无悲无喜，只有冷静，他拍了拍阿斐的肩膀，“今晚，就由你带去这些小不点们去察看现场。”

　　“我没空。”阿斐很快地拒绝，“太忙了，忙着逃命。你们这趟出门，任务之一难道不是来抓我吗？怎么还给我这命犯派活了。”

　　井皓抓住阿斐的肩膀，叹气道，“你这个难题放到最后来解。我们先外斗，再内斗。”

　　“我怕是小弟弟们不服。”阿斐语气中的阴阳，姜小山都听懂了。

　　“不准内讧。”井皓扫了一眼那些脸上愤愤不平的小少年们。

　　“师兄！徐斐可是杀害林瞬师兄的人啊！”一少年斗胆发言，脸憋得通红，似乎体内窜着一股大火。

　　井皓的脸沉了几分，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些小子们连看脸色的本事都没有，“这是命令！”

　　少年们只能无可奈何道，“服从！”

　　阿斐挨个儿打量了下这几位小弟，打趣道，“待会跟紧哥哥，不然留你们在黑市做面首。”

　　少年们敢怒不敢言。

　　姜小山也欲言又止。

　　阿斐看了一眼姜小山，懂了，便开口向井皓求了个事儿，“师兄，我知道你是要待在这儿跟一个熟人叙旧，不然也不会打发我去调查爆炸，所以麻烦您，再顺便带小山去找下王龙。他也在这里。”

　　姜小山不知道他二人口中的“熟人”是谁，只顾连连点头，恳求道，“拜托了，井大侠。”

　　“果然又被你猜到了目的。”井皓道，“放心，这事交给我。待会我也会跟那位熟人，多提提你。”

　　阿斐略一摆手，“大可不必。她的假坟，我祭惯了，见到活人，会以为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