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72、第七十一章 终结

　　死气散去，南安的一棍子敲在了无的肩膀上。她的目标本来是头，但被无躲过去了。随后无一爪击退了南安。
　　“……区区人类而已，很能干嘛。”无的眼球已经完好如初。岳侠发现无给人的感觉变了。如果说之前他把自己当作王座上俯视人类的高级生物，那么现在他的王座已经彻底崩塌。
　　“说什么我会因为小瞧人类而后悔……那你就看着吧！看我让这些人类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就和你一样！”
　　周遭的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妖气。无终于要动真格了，不过他现在动真格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岳侠已经等到了他想要的时候。夏绝和岳子瞳确实只是吸引了无一瞬间，但趁着刚刚无的疲软期，岳侠已经做好了最后一点准备。
　　岳侠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放在胸前作祈祷状。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空中，但里面并没有河水流出来。以岳侠现在的力量，只能施展出“忘川”的前半部分，但这就足够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拖延，都是为了他能释放出这仅有一半的术。
　　“只学了皮毛就别拿出来丢人了。”无冷哼一声，一道妖气化成刃向岳侠袭来。南安一棍扫开这道刃，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后退了些许：“你要做什么？”她也不清楚岳侠的用意。
　　“把他打进去……拜托了。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做到吧。”岳侠边维持着术边咬着牙挤出了这句话。只是维持着“忘川”就已经消耗掉了他大部分力量，现在就连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好。”南安答应得比任何时候都痛快，提着棍子就像无冲了过去。而对于向他冲过去的南安，无只说了两个字：“死吧。”
　　死气与妖气形成的刀刃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南安不得不停下抵挡，因为那些刀刃有不少也是飞向岳侠的。无在刀刃的掩护下将爪子伸到了南安胸前，被南安险险地躲开了。紧接着无的第二爪也跟了上来。这次南安没来得及躲开，只有在身前支起了半透明的防御。防御规模比岳侠的小了不少，却也恰到好处地防住了无的爪子。
　　拉开距离后，南安正欲重新冲向无，却只迈了一步出去。“咚”的一声，南安跪在了地上。岳侠心一沉，想喊一声“南安”，张口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自己也差点站不稳倒下去。没等他再次调整身形，南安就被无一爪子拍飞了出去，彻底倒在了地上。无冷笑一声：“终于撑不住了啊。”
　　岳侠看不见南安的表情，但他也能从那颤抖的身体中看出南安的痛苦。神力和妖力全部在她体内超负荷运转，南安能战斗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了。但现在还不能停下……再坚持一会儿，南安……
　　“虽然想让你现在就死，不过……不让你遭受和你师父一样的痛苦可解不了我心头之恨，”无扯着南安的头发让她转过身来，“好好地看着这边，可别眨眼睛哦。”
　　无向岳侠这边走了过来。岳侠看见了南安的眼神。那确实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而所说的周南安遭受过的痛苦，岳侠也一清二楚。

　　在死之前找到无，最后一次削弱无的力量，剩下的就交给岳侠——南安本是这么打算的。但那个假扮过她的夏家人——某个系着斗篷的人假扮的人主动提出借给她神力，条件是让她和岳侠一起参加最后的战斗。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这样做成功率更高。
　　关于对方的身份南安也有所猜测，于是她相信了对方的话，接受了江湖传送她去战场的安排。当然，系着斗篷的人也说明了神力和妖力同时存在会带来的副作用，但南安并不在乎那些。只要能杀了无怎样都可以。南安已经决定舍弃这一目标之外的所有事情了，包括她的师兄师姐，包括小陌，也包括岳侠。
　　但得知无将杀死岳侠的一刻，南安还是不争气地动摇了。她想动起来，但是疼痛死死地钳住了她。
　　其实她早就懂了，眼看着重要的人……眼看着深爱的人死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从十五年前到现在，她就从未忘记那种感觉。她只是以为自己不会再去爱任何人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她却已经没办法从中脱身了。
　　现在她要再一次体会失去深爱之人都痛苦。这也是报应吧。只是……
　　“这是我的报应啊……为什么死的会是你呢。”

　　“因为这就是你们人类的麻烦之处啊，”无冷笑，“一定要和其他人产生联系，一定要和其他人产生感情，一定要为感情而付出。真是费力不讨好。”
　　无走到了岳侠面前。岳侠仍旧维持着术，并没有看他。无的爪子伸向了岳侠的胸腔。
　　你们人类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还早着呢。”
　　无的动作停住了。岳侠没有继续维持术，而是握住了无的手臂。岳侠身后的术摇晃了一下，却并没有消散。当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漩涡产生了巨大的吸力。无挣脱了岳侠，却没能挣脱这巨大的吸力。无，岳侠和南安，飞沙走石，甚至一部分废墟都被吸进了漩涡。随后，漩涡迅速缩小消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无很快就调整好了身形。但他的全身都在刺痛，因为这里是充满了死神神力的冥界。
　　无瞪视着早在对面恭候多时的系着斗篷的少年：“是你干的？”
　　少年面无表情：“你还是注意身后吧。”
　　无心里一惊，转身就是一爪。这里神力过于浓厚，他根本就没发现身后冲来的岳侠。不过……
　　即使在这里，他还是可以轻易杀了岳侠。
　　事到如今，无已经没办法再有所隐藏了。他调动了全身的妖力和死气，将之在右手凝聚成刀刃，向岳侠的心脏刺了过去。岳侠支起了防御，但很快就因为他的力尽而消失。这防御是死神很麻烦的一招，是只要存在即为“绝对防御”的存在，能防掉任何强大的进攻。但防御的进攻越强，施术者的消耗也越大。岳侠显然已经禁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死。碍事的人类都应该死。
　　刀刃刺到岳侠的心脏之前，无的右手却突然沉了下去。一只棍子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右臂上，握着棍子的人是南安。下滑的刀刃刺到了岳侠的大腿上，南安本人也被刀刃的余波溅到了右眼。但他们两个到底还都活着。
　　她为什么……还能动？难道真如他所想……
　　无回过头：“江夜！你果然……！”
　　系着斗篷的少年仍然面无表情：“说了让你注意那边。”
　　这次无没来得及回过头就觉得胸口一痛。然后死气流进了他的身体。
　　“就凭这个……死气也是我的……”
　　话没能说完。无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握住了。不是这具身体的心脏被握住了，而是决定自己存在本身的关键被握住了。
　　是灵魂。
　　“说到底你也只是这种东西而已。”
　　无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是……
　　无法接受。无法接受！
　　“为什么？区区人类而已，擅自让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擅自让我离开……！你们凭什么……”
　　“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也没什么。”岳侠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也是无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人类而已。”
　　下一秒，无的身体和灵魂爆炸开来，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来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