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71、第七十章 只是朋友

　　岳子瞳一行人很快从村子撤了出去。岳侠说得对，她们留在那儿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周陌留在那儿也很危险。
　　周围起了些响动。岳子瞳下意识环视一周，瞥到一个人影。一般不会有人接近那座村子吧，更何况现在那里还有大死术……
　　岳子瞳想起来来之前江书文跟她说过一句：“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一定要好好解决。”也包括这种意外吗……
　　“怎么了？”黎月问。岳子瞳咬咬牙，把传送符纸塞给黎月：“你们先走吧。”
　　啊，烦死了。

　　无在击退二人之后没有立即追击，而是停在了原地。岳侠知道无从来不把人类当回事，但是这次他知道无不是因为这个停下。
　　无看着南安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盘算得很好嘛。”
　　南安没有回答，而是立刻开始了进攻。岳侠不知道南安在盘算什么，但他知道南安不对劲。南安身上不止有妖力，还有神力，还是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的神力。
　　但说到底南安在盘算什么也不重要，岳侠的计划还是要执行。
　　“看你这么着急，应该也没什么时间了。我就早点结束你的痛苦吧。”
　　岳侠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向南安的方向接近了过去。下一秒南安就被弹到了岳侠这边，岳侠用一只手勉强接住了南安。但是这样岳侠就没有手再去应对无的下一步进攻了，于是他能做的只有转过身，让自己的后背对着无。在理解发生了什么之前，岳侠只能感受自己被推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和南安推出去好几米。在他们撞上矮墙之前岳侠护住了南安的头。这时岳侠才感到了背上火烧一般的疼痛。
　　“我后背还在吗？”
　　“开始恢复了。”
　　“那就好。”岳侠勉强站直了身体。正准备下一次进攻时，岳侠突然感到一丝异样。并非来自于无，而是来自……

　　赶上了。夏绝很想长出口气，但很遗憾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夏绝停止了时间。他向夏云天要来了一部分“时间”的通灵。通灵并不是遗传的东西，否则不是夏云天亲生儿子的他不可能会拥有通灵。每个夏家的孩子在十六岁的时候都会去家里的祠堂接受并觉醒伴随其一生的通灵——当然，觉醒未必会和接受同时进行，像夏云天就晚了好几年。原则上只有夏家的孩子可以接受通灵，但实际上任何人都可以接受，只不过还没有夏家之外的人接受通灵的先例罢了。不过“时间”的通灵是夏绝借来的，并不能伴随他一生，用了这一次也就没有下次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他要在这里杀了无。他听说过二十多年前那场战斗，他知道即使在时间停止的情况下，仅仅重创无也需要一个人生命的代价。
　　可是哪怕只伤到无一点点，南安活下去的希望也会多一分。没错，只要她能活下去，就算生命也……
　　“你到底欠她什么了？”
　　不可能，怎么还有人能动？夏绝回过头。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岳子瞳，不知什么时候扯住了他的袖子。
　　岳子瞳另一只手擦了把汗：“第一你杀不了无；第二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回去吧。”
　　“放手吧，我不能维持很久。”
　　“你有没有听人说话？”
　　“这么下去她会死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绝才意识到自己吼了出来。不行，不能慌。至少不应该对岳子瞳喊出来。
　　“我……不能让南安死，”夏绝咬住嘴唇，“我已经放弃她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夏绝不是南安什么人。他只是小时候住在南安隔壁村子，和南安同校不同年级的同学而已。南安只是一个夏绝不至于认不出来的人——在那天到来之前都是仅此而已。
　　那个下着血雨的日子，夏绝偷偷跟着南安跑了出去。他亲眼见证了南安的死亡，也目睹了那之后南安的复活。
　　那天之后他恍惚了很久，甚至于他的父母以为他有精神病而把他扔在了荒山野岭。如果不是夏云天来捡他他也许就会那么死去。
　　但即使后来生活步入了正轨，那天所见到的一切还是成了夏绝心里的一根刺。并不是因为场面如何暴力可怕，而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从南安死去，到无嘲笑他后扬长而去，到南安“复活”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再到南安清醒过来背起周陌离开。这过程中他只是愣在原地看着。
　　虽然他改变不了什么，但如果那时候他至少握住了南安的手，是不是南安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就会少一些？

　　“那不是你的责任……就算我这么说你也听不进去吧。”岳子瞳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会长为什么派我来了……我对南安确实没什么碍事的感情。”
　　“……什么？”
　　“听我说。我不知道他们俩在规划什么，也不确定他们俩会不会成功，但我知道他们俩都不希望你去死；除了他们，也还有其他人不希望你去死。别做傻事。”
　　“我说了，我不能放弃她两次……”
　　“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你本来就不欠她什么，也不需要用命去还。”
　　可如果他不欠南安什么的话……夏绝咬咬唇。
　　“……那岳侠呢？”
　　“岳侠怎么了？”
　　“他又是为了什么搭上性命呢？”
　　“他啊，”岳子瞳看着静止不动的岳侠苦笑了一声，“他只是不希望南安不在而已，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他没想搭上性命。”
　　“和无战斗怎么可能没有生命危险。”
　　“你也说了是危险。他很清楚其中危险，但他愿意为了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未来冒这个险。仅此而已。”
　　“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未来？”
　　“可能是他和南安一起活下去的未来吧。”
　　夏绝对岳侠的认识产生了动摇。对于岳侠，夏绝一直觉得他有点理想主义。从第一次见面时冲进别墅里去救南安，到近乎偏执地说着要去找让南安活下去的方法，再到现在，进行着一场希望渺茫的战斗，岳侠一直在做着看起来做不到的事情。可现在，夏绝也不确定岳侠是不是理想主义了。明知道失败的可能性有多么巨大，也知道自己会遍体鳞伤，就算这样也愿意为了憧憬的未来去追逐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成功，这真的算得上理想主义吗。
　　无论岳侠是否理想主义，夏绝现在确实深刻地认识到了他们的不同。
　　“所以说好好活着吧，他这种笨蛋一个就够了，”嘲讽过后，岳子瞳突然转换了话题，“你不是想帮他们吗？那就帮一把吧。”
　　夏绝有些迷茫。刚刚劝他不要为了南安搭上性命，现在又让他帮他们……岳子瞳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我在这儿说不定就有不用丢命的方法了。而且，”岳子瞳笑笑，“我帮我亲哥，你帮你的朋友，合情合理，也没什么吧？”
　　……是说让他放下心结，仅仅作为朋友去帮南安吗。虽然心结没办法立刻放下，但只要能帮助到南安，夏绝就很高兴了。
　　“要怎么做？”
　　“我想想。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我可能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他们在拖延时间——至少岳侠在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杀了无南安就死了，岳侠不可能让这种事太快发生，”岳子瞳苦笑，“那我们就帮他们拖延一会儿吧。反正时间也停了，不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也确实很可惜。”

　　那异样是来自夏绝的，但一瞬之间岳子瞳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那里。无瞬间消失，出现在夏绝和岳子瞳身前。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甚至岳侠的声音都来不及从喉咙里释放。
　　但夏绝似乎早就预见到了无的动作。在无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前，他就举起了岳子瞳的刀，挥了出去。无出现的那一刻，刀正好划过了无的双眼。

　　“你的‘洞察’除了对方的身体结构还能看见什么？”岳子瞳问。
　　“如果被观察对象有非常强烈的过去或者可能性非常高的未来，也能看见一些。不过如果对象比我强太多，‘洞察’就不奏效了……”
　　“加上我的力量呢？”
　　“……你要做什么？”
　　“我把力量都给你，你趁时间停止的时候想办法看破无的什么，然后想办法让他无法行动一阵子。加上我的力量应该可以做到。”

　　夏绝选择看破无一瞬间之后的未来。他仅仅看见了无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这就够了。趁着时间停止，夏绝提前举起了刀，在解除时停之后立刻挥了出去。他不知道无身上的妖力能不能恢复眼球，但无论如何他都让无在短时间内无法行动了。
　　这一刀之后夏绝已经精疲力尽了。好在这时候岳侠和南安也跟了上来。趁着无看不见，岳侠一棍把无扫去了其他方向。但岳侠并没有追击，正如岳子瞳所说，他并不想立刻杀死无。
　　“谢谢你们。快走吧。”岳侠只来得及简短地道谢，下一秒无的死气就喷射了过来，岳侠不得不撑起防御。
　　“谢了。”南安的话语更加简短，接着她就拿过岳侠手里的棍子，绕开死气向无冲了过去。
　　夏绝突然感到些许释然。至少南安道谢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她只是他的一个朋友。无关亏欠，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