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70、第六十九章 破灭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岳子瞳勉强爬起来。
　　“说来话长。去看看岳侠吧。”南安说着挥棍冲上。无竟然没能完全躲掉南安的一棍子。南安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算了，现在确实应该去看看岳侠。岳子瞳爬起来跑到岳侠那边。岳侠仍然是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周陌正握着他的手腕，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这是……”赶到的黎月看向岳子瞳。岳子瞳摇摇头。事态发展过快了，她甚至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系着斗篷的人说完，周陌就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她好像是被拎了起来带到了半空中。离开走廊之前周陌看见了几个人和守卫打了起来。
　　“他们是来杀你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周陌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地方。江书文正坐在桌子后面，眼神微微有些惊讶。
　　“我没时间了，”男人递给周陌一张符纸，“其他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江书文点头。周陌注意到江书文的语气有些恭敬。
　　男人瞬间消失不见。江书文招了招手：“坐下吧。”
　　周陌心情复杂地坐在了江书文对面。江书文开门见山：“我们希望你能把南安带到岳侠那边。”
　　周陌看了看手上的符纸，向江书文投去询问的目光。江书文点点头：“我们已经和南安说过了。你手上的符纸是传送符。只要你到达现场就可以了，目的地这一边也不需要启动符纸。”
　　先不说南安能不能战斗以及为什么一定要用传送的方式，就算不需要启动符纸，跑去战场她也会添乱吧？而且这件事为什么一定要她做不可？周陌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疑问。江书文笑笑：“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南安的问题是次要的，你去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必须要我去做吗？”
　　“嗯，只有你能做到。”
　　周陌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只有她能做到的，不过既然能救南安的话……
　　周陌点了点头。

　　周陌感觉身体瞬间虚脱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黎月正在对她说着什么，但是只能看见嘴在动，听不见任何声音。周陌张开嘴，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是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吗？
　　这时候身边的岳侠突然动了一下。岳子瞳正对岳侠说着什么，表情焦急。周陌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那个系着斗篷的人吗……

　　岳侠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空白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本不在这儿的三个人，还有不远处的……
　　岳侠拍了拍头。南安确实来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谁劝来的，但只要来了这里就好办得多。
　　“……岳侠？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岳子瞳的声音传来。岳侠看向周陌。周陌对他点了点头。岳侠叹了口气：“离开这儿吧，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只剩杀死无了。

　　接下来只剩杀死无了。说得很轻松，但南安清楚就算她强了不少，也没办法和无打个平手。南安横棍挡住无的一击，还是被击退了些许。无没有立刻追击，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南安身边：“这场景真是熟悉啊。”
　　南安看向身侧。果然，岳侠已经站在这里了。她什么也没说，把棍子递给了岳侠。
　　“但很遗憾，我今天并不想玩二选一的游戏。”无冷笑一声，“留一个给我做容器还是都杀了，全看我心情。”
　　南安抽出一叠符纸：“找机会杀他。”
　　“好。”
　　之后谁也没再多说。两个人一起向无冲了过去。

　　又是这里啊。不同的是她这次可以杀了对面的妖，可以见证他的死亡。
　　师父……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不会再放他走了。我不会再让他杀死任何一个人。

　　夏璃稍微探了下头，发现没人在客厅里。于是夏璃拉着周陌穿过了客厅，走出了房门。外面的大人都打着伞，面朝某个方向忧心忡忡地商量着什么。南安看过去，发现是她的村子的方向，那个方向的云红得像能滴出血来。
　　这一带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被红色的云和雨水笼罩着，这让夏璃更加不安了。昨天晚上她和周陌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夏璃就觉得有些奇怪。说是要搬家，让她们过来这边先等着，可是为什么不等师兄师姐回来再搬家呢？而且也不见村子里其他人……
　　衣角被拉了拉。夏璃回头，看见周陌在比手语。
　　“我们去找爸爸。”
　　夏璃有些犹豫：“但是师父说让我们好好在这里等他……”
　　“但是我很担心爸爸。”
　　夏璃咬了咬嘴唇：“……好吧！但是要悄悄地走，不然被发现了，大人肯定不让我们过去……”
　　周陌点了点头。于是夏璃拉着周陌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下雨天山上的路不好走，两个人也没带伞。夏璃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周陌身上，背着周陌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还没走到村子，却听见了村子的方向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爆炸了一样。与此同时，村子的方向亮起了火光。
　　夏璃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

　　跑到村子的时候，村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大火中的废墟。夏璃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村子会变成这样……师父又在哪里？
　　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抓得越来越紧，夏璃稍微回过些神来：“没关系的小陌，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你躲起来，我去找他……”
　　“当”一声巨响。夏璃没看清楚过程，等她回过神来周南安已经挡在了她们身前，满身污泥和血迹。他对面是一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气息。南安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脖颈，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护住周陌。
　　“哦呀？是你非常重要的人吗。”对面的“人”对她们似乎很感兴趣。周南安没理他：“小璃，带小陌跑，快！”
　　夏璃一动未动。并非她不想跑，而是她做不到这件事情。身体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压力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令人厌恶的感觉陡增，只是身处在这空气中夏璃便动弹不得。
　　身体突然被拎了起来，夏璃一下子回过神来，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和她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紧紧抱着头的周陌。周南安倒在她们中间，试着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背上被妖气腐蚀的地方还冒着烟。
　　“……师父？”
　　周南安靠着棍子支撑站了起来，重新转身面对着无。无表情悠哉：“还没死啊。”
　　周南安张口想说什么，然而没等说出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夏璃的大脑完全空白了。
　　她从没见过周南安这样，她也从未想象过如今的场景。过于安稳的生活让她觉得岁月静好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周南安早就告诉过她的，她是从被妖袭击过的地方捡回来的这一事实。
　　怎么办……现在应该做什么？师父说要跑，可是跑去哪里？不，不能跑，师父还在这里，看起来很不妙的样子，可是不跑又能做到什么……
　　“……你会后悔的。”
　　无挑了下眉。
　　周南安站直身体，擦干了嘴角的血迹：“你会为了看不起人类后悔的。”
　　周南安好像恢复了些力气，不需要棍子支撑就能站稳，声音也没那么有气无力了。夏璃扶着周陌站了起来，尽管全身都在发抖但她还是问了出来：“师父……我现在该怎么办？”
　　“带小陌跑，然后……”
　　周南安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夏璃从没见过周南安如此的笑容，她记忆里的周南安最多只会弯弯嘴角。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活下去，小璃。”
　　说完周南安扔了棍子，向对面的无冲了过去。无伸出了爪子，周南安没有躲闪。夏璃眼睁睁地看着周南安的胸口被无的爪子贯穿了。就算是夏璃也知道他的师父接下来会怎么样。
　　跑……想跑啊，可是双腿在不停发抖，根本一步都动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视线从周南安身上离开——她连这件事都做不到。
　　“你不会觉得送死这点时间够她们逃走吧，”无冷笑，“你这样让我怎么不小瞧人……类……”
　　周南安被贯穿的胸口里露出了黑色的气体。夏璃看不见周南安脸上的表情，但在那只有雨声的一瞬间，她听见了周南安的声音。
　　“……对不起。”像是对远方的什么人说的，声音里包含了许多夏璃那时还不懂的感情。
　　下一秒，黑色的气体扩大成了巨大的漩涡，河水从中奔涌而出。那一瞬间周南安的身体被撕成了碎片。
　　夏璃被淹没在了河水里，但是河水并没有灌进她的口鼻。周陌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夏璃就那样一个人随着河水漂流，看不见人，也分不清方向。
　　周南安说过，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也就是说她再也见不到周南安了。可是她一直以为死亡是很遥远的事情。
　　周南安说了让她活下去。可是她该怎么活下去呢。
　　河水渐渐褪去，夏璃被冲到了村子的某个地方。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胸口就一阵疼痛。眼前出现了某个人影。
　　“周南安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能杀你了。”
　　看来已经不用思考怎么活下去了啊。那一刻夏璃的心里竟然没有太多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