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Fable

64、第 64 章

　　烨帝脸上出现难以掩藏的冷厉，他的眼神好似要把人活吞了。
　　知道陆笙是为了顾言，但他眼神里多出了忌惮来，从陆笙现在的表现，他必然还不知道自己与顾言之间的图谋。
　　那么，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底气敢同自己叫板，甚至是这般威胁。
　　要知道顾言一直是把他当作是温润的，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如今兔子不是小白兔，正张牙舞爪摇着长长的大尾巴向他发出攻击，他是何时有了这些计较和不为人知的布置，竟能在顾言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还是说，凭着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宫还是因为这蒙面之人？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玄使一眼，不得不重新审视陆笙，
　　顾言手底下能用的他都见过，而此人前来竟还遮遮掩掩做足了准备，再者顾言决计不会纵着手底下人如此行事，此人是谁？
　　烨帝闪过无数种可能，万不得已他只能把陆笙永远留在这里。
　　只见陆笙毫不示弱的对上他在血海诡计里淬出来的凌厉的眼神。
　　“朕到想知道能耐。”烨帝冷笑一嗤，眼神锐利如刀锋，“就凭她？”
　　“还是你认为那条密道会让朕忌惮。”他如同一头猛虎，随时会扑出去咬断敌人的脖子。
　　不出所料烨帝会猜到密道，但他不明白，为何烨帝脸上会出现痛惜的神色。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但他还未意识到何处让他觉得怪异，一心想着要把顾言捞出来，护住那条随时可能丢掉的小命：陛下自然不会惧怕一条鲜为人知的密道，当然大梁也不会因为它就轻而易举受到威胁。
　　玄使站在显眼处，抵着王德，让他无处可逃，同时替陆笙做中间传译。
　　但此时她不禁微微皱眉，事态俨然不符他们之前所设想的发展，隐隐有着偏离之势。
　　理智告诉她，陆笙说的将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她被惊了个惊天动地。
　　本应该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诡异，烨帝冷冷看着玄使，陆笙也皱眉看向她，而玄使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笙。
　　陆笙似是在催促她，可她犹豫了，陆笙没有完全信任他们，只是多方考量和长久相处留下的痕迹，她和庭柟成为了最佳选择，但陆笙还是有所保留，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陆笙居然偷偷打通了一条通往谋逆砍头的大道。
　　不是说有把喔把亓王弄出来，他们来不过是以防万一，为了能顺利见到烨帝？怎么一上来就威胁人家？
　　此间只她一人能懂得陆笙，玄使犹豫着要不要传译，她说了便再无回旋的余地余地。
　　玄使气结，陆笙竟如此利用他们，难怪那么爽快的答应离开，还非要带着亓王。原来是要把人得罪透了打算换个地方，利用他们帮他销声匿迹。
　　再细想，恐怕当时她与庭柟去见他就已在他算计之内。
　　失忆，玄使心中一嗤，真他娘的天差地别。
　　她无奈，只得转述，心中在暗暗盘算日后如何讨回来：“陛下想必是知晓我与晋国皇子有交情，而再之前，陛下……郢州地处关键，是直达都城的必经之处，易守难攻，如今两国安宁，边境无事。听闻晋国国主身体似乎……您说他们会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吗？”
　　陆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与晋国区云显有故，而区氏皇族争权严重，他隐晦的表示因为顾言去过郢州，此番郢州已在他掌控之内。
　　而他收到消息本该在边境的人无召返都，他不信烨帝不知道，这也成了他说词最可信之处，留在两国交界的人不过是个替身。
　　“我只要顾言，我这人知进退，止贪欲，很容易满足，给我想要的，便什么也不会发生。”
　　陆笙神态笃定自信，俨然一派胸有成竹，玄使瞧着，都暗叹疯狂。
　　但事实却是，除了戍守边关的将军无召返都之外，其余的都是根本没有的事，尽管她家阁主这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陆笙不自诩是好人，有的时候他为达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所有人的想人顾言死，但他却想让顾言活。
　　他不知道顾言去郢州一遭，最终能得到什么，但他知道顾言一定是要拔除张恒非，那么之后他定会推自己人上去，恰好覃穆年因顾言被牵连，他便见缝插针，扯出几个倒霉蛋来。
　　玄使继续转述：“当然陛下大可杀了我，那么之前所说的必然也不可挽回，这便当是送给朋友的一份大礼。再者我们还能有另一个办法，但我不希望用到他。”
　　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怎的有这般多的想法！
　　此话一出，又转入一种道不明的古怪。
　　但陆笙被多方掣肘，施展不开，关心则乱的失了分寸，慌了手脚。
　　烨帝听完却是身心骤然一松，松懈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又警惕起来。
　　这该如何是好，烨帝未曾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有这犹豫不定的时候。
　　却又在心中不禁感慨，好险，这哪是用聪明二字就能形容的，拖人下水不带眨一下眼的，无中生有不带慌的，看这镇定自若的样子，若不是新上任的郢州刺史是他亲自选的，还真就给忽悠了。
　　思及顾言的嘱咐，又看看陆笙，现在这又该如何处理。
　　不过是被关几天，相较于之后的事，可以说是不值一提，再及顾言的初衷，陛下心中顿时了然：“……朕岂是能够轻易被威胁到的？”
　　这样说应当是没错吧？
　　陆笙的心却沉了下来，怪异让他不安，他可知的，可用的和可操控的太少。
　　他像老练得猎者，困于严冬，迫于生存去打猎，他不止缺少工具，更有疯雪的阻碍，甚至他对猎物都知之甚少，但他迫不得已，不得不为，最终却被猎物逼入绝境。
　　他感觉事态正在偏移，逐步迈入失控，最后与他目的相背离。
　　就如此刻，这位冷情的掌人生死的帝王，并没有被他所欺骗，或是他知晓什么，或是他有更强大的底牌。
　　怎么办？
　　他脑子里想到了他刚刚所说的最后的办法，这是他不情愿用的。
　　他不知道顾言对烨帝有怎样的情感，但他知道顾言是冷漠的也是长情的，一个相处不久的死去多年的人他都能记挂至今。
　　但是顾言的处境，这狼环虎饲之中，如何能绝处逢生？
　　陆笙：陛下好胆识，既如此，那便……
　　玄使传译，不知那便什么。
　　突然，她手中的长剑出鞘，寒光冷冽的剑锋直指梁国陛下。
　　烨帝：“？！……”
　　玄使：“！！！”
　　这就是你讲的办法？！
　　她从不知道自家阁主能有这么快的时候。
　　一旁的王德吓得大喊着要扑上去，被玄使一脚踢开，同时她立刻去抢陆笙手中的剑。
　　这还得了，若是让他把皇帝宰了，他们不得被官府连锅端了。
　　陆笙不说烨帝也明白了他之后的意思。
　　既如此，那便去死吧，左右这皇帝都是姓顾得做，换个姓顾的一样做。
　　长剑凛着寒光，对向他的第一瞬将他击开。
　　想来陆笙不常干这事，没有经验，加之受到玄使干扰，出其不意的打算落了空，陆笙只觉手腕剧痛，剑瞬间脱手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斜卡着，同时玄使也出手阻止。
　　玄使以极大的力道将他往后一拽，她不敢做别的怕伤到陆笙。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陆笙只能感觉到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而他的眼底印出寒光。
　　陆笙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任由自己朝剑锋倒去。
　　没有预想中长剑刺破身.体的痛感，他被人扶助了。
　　陆笙却蹙眉，因为玄使在他身后，她的手离他很近却是来不及扶助他，下一瞬，烨帝立刻收回手，神情还有些懊恼。
　　他会受伤，但不会丧命，烨帝何故救一个刚才还想要他命的人？
　　这一刻，所有的怪异之处都解释得通了。
　　陆笙顿在那，生出自作多情后的不知所措来。
　　他心里说不出是大石落地松了口，还是愤怒，或许更多的是恐慌。
　　他与顾言之间总是会横亘着什么，不容忽视，也难以跨越。
　　烨帝登时心里咯噔一下，扶着额头。
　　啧……头疼。
　　玄使：“？”
　　………………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刑部大牢内，烨帝两手拢在袖子里，看着面前的热茶散发着茵茵雾气，“沈无恙已经查到老三头上了。”
　　“嗯。”顾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烨帝犹豫片刻，问：“你到时要不要把他接到身边？”
　　“这是自然。”
　　自己夫人当然是放在跟前看着才放心，除此外搁哪都不安全。
　　但他敏锐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若按平常，他这皇兄必然是说完正事便走，更是根本不会主动提起陆笙。
　　现在却留了快有一刻钟，还主动提起陆笙。
　　不对劲。
　　他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向他皇兄，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端倪来。
　　“还有事？”顾言眯着眼睛问，见他皇兄的样子，隐隐觉得不妙。
　　自然不是牵扯朝政的，亓王爷从来不会担心这些，能牵动他心神的为数不多。
　　烨帝不说话：“……”
　　烨帝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没兜住的事告诉他，一想到陆笙那句，“抱歉破坏您们计划了”，就头疼，就扶了那么一下，咋什么都猜出来了？
　　至此顾言心中了然，能让皇兄这样为难的事还能是什么：“漏馅了？”
　　“唉。”烨帝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不知怎的跑出来了，还带人从密道里进来……”
　　烨帝简单的向他讲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顾言：“？！”
　　顾言：“他真没伤着吧？”
　　烨帝：“……”
　　朕要你这弟弟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