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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   下雪了,不全是同鹅毛那样的,还有像细小晶珠,被风裹着混在一起。
      亓王府的守卫又增加了,王府现在成为了一座另类的监牢。
      雪还没有停,它们从高高的空中落下,落到了人行处总会被踩在脚下。
      客栈里很冷,陆笙手脚都是冰凉的,换过不久的热水已只残留余温。
      门被人敲响了,声音比较独特,同寻常的要闷一些。
      他等的人来了,接着他便听到一道女子的声音。
      “习惯了。”女子说,“忘了他现在应该记不得这个了。”
      陆笙去开门,但他才起身门就被推开了,索性又懒懒地坐了回去。
      “脑子还不算不摔坏,知道即时脱身。”
      是当日在城北的女子。
      “还是这里边暖和。”女子说。她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男子对着陆笙微微一笑,如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玄使不客气地跨进去,看到陆笙冻的发白的嘴唇,脸上的和颜悦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拿起茶壶,给他倒背热茶暖暖,茶已经凉了。
      玄使忍不住了,对陆笙吼:“怎么回事,冻死你算了!这客栈里的人这么没有眼力见,不知道问客栈要热茶吗?!”
      陆笙被她吼得缩了缩脖子,无辜的说:客栈的人看不懂我说话。
      玄使张了张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冲冲地走了。
      和她一起的男子没有追上去,陆笙他和善地看着自己。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知怎的陆笙这样想,他很少见到别人第一眼就轻易下定论。
      陆笙想到了生于庭院的大树,能遮挡烈日和风雪。
      他的声音和陆笙想象的一样,也很温柔:“玄使说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们再认识一遍,我叫庭柟。”
      陆笙觉得他的眼睛里、心里藏着温柔,很多很多,要溢出来了。
      很快小二送来热茶,玄使还没有回来,庭柟替陆笙道谢。
      他给陆笙到了杯热茶,沉默良久才道:“你比以前要好了许多,之前太瘦了,看来他对你不错。”
      如果说陆笙之前对他们抱着审视的态度,而现在他已经不由自主的把他们划入可信的范围。
      没过多久玄使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个火盆子,里面炭火烧得正旺。
      一时间无人吭声。
      直到陆笙面色好些了,玄使才开口。
      玄使开门见山:“说说吧,你现在是如何想的?”多年的相处足已让她知道陆笙的目的。
      庭柟:“荆。”
      他好看的眉毛微蹙,对她如此凌厉直白有些责怪埋怨。
      “怎么,舍不得?”玄使说,“你来?”
      庭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可不等他想好措辞,便见陆笙说话了。
      陆笙:我要救顾言。
      玄使和庭柟都沉默了。
      这一句话后的困难重重可想而知。
      而陆笙却无比的坚定,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他也将不择手段,但他知道的消息太少了。
      “您这决策挺伟大呀,怎么总想着些逆天而为的事呢?”玄使终于是忍不住了,“您知道亓王这堵大墙是多少人推倒的吗?”
      陆笙:我不想他死。
      玄使问:“那与我何干?不过是个外人,就连你现在对我来说也是半个外人。”
      陆笙突然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把她心里的算计看个一清二楚:你们想带我走!失败之后时时刻刻盯着王府,我出来的这么隐密也能找来,我对你们很重要吧。
      “哦?”玄使眯了眯眼睛,她面上平静无波,但内心却是波涛四起。
      陆笙:我们来谈个条件吧……我跟你们走,但得带上顾言。
      “居然威胁我,还跟我谈条件!现在那些人把能扣的屎盆子全扣到亓王头上了,你当我俩是什么绝世高手么,直接杀过去把人接走……等等,你不会……”玄使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拍案而起,一把抓过庭柟的手,“庭柟你拦住我,等他想起来了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一个时辰后,玄使和庭柟离开了客栈。
      玄使仍是大为震惊:“亓王怎么什么都告诉他。”
      庭柟也很为难地说:“他的想法委实太大胆了。”
      …………
      平王府中。
      霜风:“王爷。”
      平王:“听说凌王献上的那只神禽,一夜大雪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又可知,王爷。”霜风总是一副淡然处之,他朝手心哈气,两手来回搓了搓,“许是真有神性呢,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若是在乱世,可是求之不得。”
      “你也来烤烤罢。”平王说。
      “多谢王爷。”霜风暖和了些,才慢悠悠问,“您之后有何计划?”
      平王:“……”
      见他久久不言,霜风便知道,平王在亓王倒台后怯懦了,心生忧疑。
      但眼下局势已容不他犹疑了。
      霜风把双手烤暖和了,才不疾不徐地说:“您犹豫了,王爷,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临阵生怯啊,这里失败了,可没有东山再起,您的敌人只会乘胜追击,斩草除根。”
      “可本王不想落下个来位不正。”平王犹豫地说。
      霜风面上不显,心底狂骂平王,啥事不干,只知道坐享其成。
      “那王爷您是要名,还是要命?”霜风把手收回来,拢在袖子里,抬眸看他,“凌王可就没您这样的忧虑,他舅舅周将军,请命回都,可是偷偷带了很多人哦,都城防卫,虽说您的人坐第二把交椅,但薛子铭还是有些手段的吧?好像最近还听说薛丞相的态度似乎很微妙呀。”
      平王听得心惊:“他是想把一切推到本王身上?”
      确实如他所说,凌王完全可能以他的名义发动兵变,再以救驾为由便解释了周家带兵入都,所有不该存在的人到那时都会消失,任他如何说,皆是顺理成章。
      因为他确实有一批人,这必然会成为凌王最有力的理由,便可顺势彻底清洗掉他这一派。
      霜风:“您到那时,既丢性命,又背骂名啊王爷。”
      “这是陛下设的堵局,王爷,陛下为庄,大梁天下为注。”霜风眼眸如深渊一般注视着他,“胜利者,陛下会为之清扫一切障碍,太子软弱早已出局,而郕王和楚王皆未入局。”
      平王:“时不待我。”
      霜风露出满意的微笑,就像一只狐狸终于从人类手中骗来了垂涎已久的鸡。
      他仿佛无言地说着孺子可教。
      …………
      王德小心翼翼的给烨帝换下凉了的茶水,见陛下近来心情不错,他们伺候的也不用那么战战兢兢,生怕惹得主子不快。
      亓王那事刚出的时候,他手下的一个小太监就因多嘴丢了性命。
      所有的事情有序的按照他所布置的方向发展,除去些不在意料之中的,于他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可有可无的小意外和三天两头就来为亓王求情的郕王和楚王。
      烨帝不意外郕王和楚王来求情来喊冤,顾言那么护着他俩,如果不来求情,这才是他该气愤的,只不过来的太勤了,烦的很。
      人言帝王无情,但他好似个例外,他有情也有属于帝王的无情,他既眷念亲情,也肩担着帝王的责任。
      他没有被权力欲望蒙蔽双眼,他们两兄弟皆对情有所眷,就像是这皇室里的异类,舍不下人性里的那点情。
      这大概是像他们的母后。
      他母后是个江湖人,当时他父皇见到就移不开眼,而他母后也初见就喜欢上了他父皇。
      这么一想这情缘到他这就变了味,怎的就生出了那么几个薄情种,再一想他父皇亦是,他这皇位来的也不容易。
      这世间种种,终逃不过人心难测罢了,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忽然觉得顾言把郕王和楚王护的太好了些,太天真,不然也不会日日来烦人,若不是他知道内情,必定将他们归为同党,如若不然也必受迁怒。
      忽的外头一阵吵闹,王德会意出去,片刻他便匆匆进来。
      王德:“陛下亓王妃求见。”
      烨帝断然道:“不见!”
      王德这才又出去。
      王德没注意到,听到亓王妃求见的时候,陛下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
      怎么跑出来了,烨帝心想。
      他竟有些慌张无措,他不是没见过陆笙,但陆笙出现在这必然是知道了外面的传言。
      这就像夫君背着自己的夫人在外面乱来,被抓了正着,英明神武的陛下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场面,顾言之后也必定和他闹。
      头疼。
      陆笙是郕王带进来的,他是在是没办法了,他不能跟着庭柟他们走密道,他不会武功,会被发现。
      而进宫之后他也是等郕王走了之后才来的。
      “王妃,陛下说不见,您还是请回吧。”王德客客气气的说,他不知烨帝为何只是把王府围了起来,再观刚刚,不敢得罪。
      只见陆笙面容冷峻,不见往日半分温和。
      他挥了挥手旁边的玄使,蓦然一动,她明白陆笙的每一个动作,利索地敲晕了旁边的几个小太监,在大太监捏着破嗓子吼之前控制住了他:“不想死别叫,老太监。”
      王德这才看清了她隐着的兵刃。
      他不敢吭声。
      陆笙越过他往里面去,玄使制着王德往里走,庭柟在外面处理晕了的小太监。
      烨帝:“王德怎么了,走了吗?”
      没人回应,一看见陆笙在那,身后是一脸菜色的王德和蒙面人。
      他愣了下,自然不是被下到了,而是眼前这个人,和他之前见过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的傻弟弟当人家是只小白兔,藏着掖着的护着,谁曾想这是只落难的狐狸,野性未消。
      这不就对着他,要扯下块肉来。
      陆笙神态自若朝烨帝微微一笑:我来向陛下讨个人。
      烨帝看不懂,玄使自觉的帮他转述。
      烨帝眯了眯眼睛闪烁着一丝危险:“朕若不给呢?你很大胆,竟然敢私闯皇宫,还带着兵器。”
      他来了一丝兴趣,想知道陆笙有怎样的底气,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毕竟顾言现在可是“谋反”。
      陆笙不慌不忙,像是胜券在握:那我们便来做个交易。
      烨帝:“哦?说说看。”
      陆笙觉察出一丝怪异,却又说不出是哪怪。
      烨帝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是惊讶,而不是一个帝王权威受到挑衅的愤怒。
      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顾不了那么多:梁国的安危和顾言的性命,陛下作个选择。
      玄使:“?!!”
      烨帝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该有的神情,严肃危险迫人的锐利。
      陆笙终于松了口气,他在堵,堵的就是烨帝信还是不信。
      信则生,不信则死。
      而烨帝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烨帝:“好大的口气,我大梁岂是你一句话便能左右的?”
      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这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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