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Fable

59、第 59 章

　　“顾缘去哪了？”郕王问。
　　薛子诚：“我没看到他。”
　　何汲：“不知道。”
　　宋鹞也耸了耸肩，表示没看到。
　　郕王有些纳闷，他顾缘和薛子诚本是一路走的，楚王说散开来要快一些，他和薛子诚都找完划定的区域好久了，仍不见他。
　　郕王：“那又是怎么了？”
　　几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顾言黑着脸拽着陆笙急匆匆往马车走，步幅极大，步率极快，在他身后的陆笙被拽着几乎是要小跑起来，后边跟着蔫头巴脑不敢多言的离鬼和无忧。
　　贺连微微有些诧异，顾言对他说了两句什么，之后就带着陆笙上了马车，架车走了。
　　郕王更诧异了：“皇叔这是咋了，才来多久就回去了？”而且……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薛子诚：“……”
　　何汲：“……”就亓王那脾气谁知道。
　　宋鹞：“……”这谁知道，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但几人心中都齐齐的充满了疑惑。
　　随后，薛子诚眼眸一亮，接着道：“顾缘回来了。”
　　楚王似是在想些什么，面容严肃，没注意到他们。
　　郕王小跑过去，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郕王问，“怎么才过来？”
　　“没什么。”楚王说，“这么久才来还不是因为你想看那什么神禽，给你找去了。”
　　郕王性子本就跳脱活泼，听他这么一说立时就生了兴趣：“那你见到了吗？”
　　见他两手空空就该知晓，楚王遗憾的摇了摇头。
　　郕王一脸失望。
　　又见他慢悠悠说：“但是我在回来时听见说神禽已经被凌王抓住了。”
　　“是吗？！”郕王立刻又精神起来，“走咱们去看看去。”
　　几方人马皆欲争夺的神禽，最终花落凌王家，未能成功之人只能眼红恼怒，当然这不包括只为凑热闹的郕王。
　　郕王兴冲冲去瞧那神禽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待他见到，那真是看一眼就挪不开，尤其是那双幽蓝眼睛，瞧见了就忘不掉。
　　而每当他对上时，那双眼睛仿佛有着诡异的锐利，能够看透人心，同时又能从中感觉到轻蔑藐视，还隐隐有着一丝嫌弃。
　　它的眼神似乎就是在说，人类皆蠢蛋。
　　郕王不禁暗叹，不愧是神禽，这眼神犀利！
　　不待他琢磨过味来，凌王已将神禽送至烨帝面前。
　　朝堂之上现在人人自危，年前至今还不足一年，但就此落马之人者甚。
　　太子势微，凌王和平王旗鼓相当，其余皇子不是年幼便是无心政事。
　　朝中就此还勉强维持着微弱的平衡，但亓王归来后这平衡就此打破。
　　像是滚烫的油锅里落了水，发出骇人的声响。
　　凌王和平王羽翼接连折损，柳铮，云国公，卓不华，张恒非，这几人不知牵连出多少人，旧案扯新案，一串接着一串。
　　其中太子门下的沈无恙却冒了头，颇受宠信，更有薛子铭从中得利，太子凌王和平王三方都对其有招揽之心。
　　薛子铭阵营未明，而发生的一切都有亓王的身影。
　　此刻形势愈发的不明朗，许多人都害怕淹死在这趟浑水里。
　　这究竟是亓王终于掩藏不住自己的也心，迫不及待的向烨帝发出挑衅，夺取那觊觎已久的皇位，或是扶持太子做个傀儡皇帝。
　　亦或是烨帝终下决心清理权臣外戚，给未来的继位者铺路扫清障碍，而亓王是这一切的幌子亦是必要牺牲的棋子。
　　亦或许是别的……
　　这都让处于权力中心的人，犹如行于钢丝之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而在最近神禽一说，足已让许多人沾沾自喜窥得一隅。
　　当日神禽突现，众目睽睽之下落于亓王身侧，一双双眼睛看得真切，尽管当时亓王将神禽交予凌王，但于有心之人也已足够。
　　于是便隐隐有了，天降祥瑞□□君的传言。
　　天气不似盛夏那般炎热了，却也还余下几分夏暑的余情，夜里多了几分凉意，只是现在到也说得上还舒爽。
　　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人接连无视几位小贩叫喊招客，逐渐偏离热闹的街道，拐进一条无路可通的幽僻巷子里。
　　只见他一跃便上到墙头，快速奔走，挑着僻静无人的地，不一会儿行去甚远。
　　借着夜色掩护，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很快他便到得目的地，这是一座偌大的府宅，他敲响府宅后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有人从门内探出头，小心翼翼打量片刻，像是在确认，随后便将他领了进去：“请随我来。”
　　很快仆人领着他穿过雕刻有精美浮雕的长廊，忽的从哪窜出来只狗，冲着他叫。
　　狗的脖子上垂下条金链子，脖子上的项圈用锦布包着，他隐约看到了锦布上秀的金线纹饰。
　　狗被追上来的仆人牵住。
　　仆人致歉继续领着他往前走。
　　尽管他来过许多次，却每次都会感叹此间主人的豪奢，同事还有主人家粗暴到别具一格的收藏品味，着实让他不敢苟同。
　　这只狗显然让他想起了并不那么美好的经历。
　　很快他被带至主人所在处，仆人便退下了。
　　“平王。”他看了眼平王手中金丝白玉酒杯。
　　……
　　平王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自己的品味居然受到了这么大的质疑，但这不影响他拥有一个糟糕的心情，前些日子神禽的事情让凌王塞了好些人：“这便是你主子与人合作的态度吗，霜风？”
　　霜风说：“王爷请不要怀疑他与您合作的诚意，毕竟在这场交易离我们都有着同一目的。”
　　平王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们的诚意便是一事无成吗？”
　　“王爷。”霜风说，“我们在那边已经牵制主了亓王，已断了他的退路，此间出手必无人援助。”
　　听到这平王脸色才好看了些。
　　霜风继续说：“亓王狡诈难以对方，一半归功于他身边那些人，现在那些人被尽数牵制，还有何所惧，至于王爷之前要的云氏二子……”
　　平王问：“如何？”
　　“我们大可不必在意。”霜风怡然自得的说，“虽然我们不知道云国公……哦现在得叫云喻，云喻为什么还能这么安心待在牢里？他可不是什么不怕死的人，而大家都知道他嘴里藏着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霜风露出个俏皮的笑，“……王爷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平王缓缓道：“他的生路。”
　　“没错。”霜风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他保留的东西必然是他背后之人也忌惮，一旦说出来可能会让他大伤元气或是一蹶不振更有可能……”
　　平王眼中隐隐闪现狂热激动，这是打压凌王的好时机：“所以本王要抓准时机。”
　　结果却听到霜风说：“非也，王爷。这一点您知道，别人也能想到，大家都是敌人，但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算得上是朋友。您不是云喻背后的人，那么大家就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所以是谁将敌人击倒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场角逐里那位会怎么想……王爷输赢都不会得到好处。”
　　平王心下一惊，没想到此人竟看得如此透彻，若是云氏二人让凌王带回那必然会失去良机，可若是赢了，在陛下眼里也必然与党争相连。
　　他看向霜风的眼神不再似先前那般含有轻视：“那本王该如何，放任不管？”
　　霜风摇了摇头神色如他语气一般轻松：“王爷不是要您不管了，我们就当是去玩了适当的给他们一些阻力，最后只要狗主人抓不回狗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如果不是众人哄抢，又怎么证明有利可图呢，您只需要别让他们回过神来就行了。”
　　平王大喜，却又转而想起一事：“那沈无恙呢？他再继续查下去，本王就藏不住了。”
　　“沈无恙身边有高手保护，王爷我们之前伏击亓王折损太多。”霜风微微致歉，“但王爷放心，他我们动不了，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相关人等不会泄露一个字，沈无忧还会收到惊喜，他顺着线查下去就会发现凌王，亓王……”
　　霜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不禁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又不知所以，只觉对方派来的人是个神经病。
　　霜风看着他的眼神里多出无端的激动：“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王爷。”
　　与此同时，都城某客栈内。
　　房门再次被以熟悉的力道敲响。
　　“进。”
　　门被推开，来人迫不及待便开口问：“玄使，可探清楚了？”
　　玄使依旧一袭红衣，坐于窗前不远处。
　　窗户是开着的，月华透过窗户照进小半，也照了玄使半身，似有夜风吹过，青丝拂风。
　　不远处的油灯烛火闪烁，只见玄使柳眉微蹙，薄唇轻启：“庭柟……”
　　无需多言，他心中便已有答案。
　　庭柟问：“那他为何不与你一同？”
　　他沉默地看着玄使，眼里显而易见的有着探究和疑惑，他等着玄使给他一个答案。
　　“他…他说他不记得了……”玄使说。
　　“什…什么意思啊？”他好似听不懂人言了一般，玄使说的话他忽然一个字也无法理解。
　　玄使用一种极其冷静却又疲惫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的庭柟。”
　　是的，他明白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会不会是骗你的？”
　　玄使沉声道：“不会，你不知道那件事在他心中的份量吗？”
　　庭柟：“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人半辈子的时间都耗费在那件事上午夜梦回都会怨怼窒息的，他师傅还在世时开导规劝数年，都未曾打消执念，结果竟一朝忘了个精光。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上有着灿烂无忧的笑容，小孩子笑得奶声奶气的，没个停。
　　他想，忘了才好。
　　庭柟：“汝计何如？”
　　“无计。”
　　庭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