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Fable

56、第 56 章

　　风从车帘外溜进来，迫不及待的要滚到陆笙衣袍里去，顾言坐在一侧，抚额垂眸似是睡着了。
　　陆笙瞥了眼顾言又移开目光又状似不经意瞥了眼，方是确定，然后他一声不吭地看着顾言，像是要把他刻到眼里。
　　却见那原本沉睡的的人薄唇轻启：“阿笙这般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吾心甚喜。”顾言眼里含着笑，存心想要逗逗陆笙。
　　顾言：“阿笙要看便是大大方方看，吾见此自是喜不自胜。”
　　陆笙到也不意外，高傲的向顾言“哼”了声，随后将头转向一边。
　　马车早已驶出宫墙，行在街上，陆笙撩开窗帘往外看。
　　顾言：“怎的不看了？尽管看个够，你王爷大方着呢。”
　　陆笙不答，面上一派若无其事，眼神却无主乱瞟，迫切想要瞧到些什么。
　　就在他目光转过一处小贩货铺的时候，目光不自觉顿住了。
　　顾言只当他是生气了：“不理人了，只许着你做，却不许我讲出来，陆公子好生偏心……看什么呢？”
　　女子头戴幕离，右手握着一把长剑，远看过去一袭红衣似火。
　　陆笙眼神遇上，再也移不开。
　　女子停在小商铺前，这时又一人去到商铺前，不多时女子离开，径直走向旁边的客栈。
　　他像是被摄住了心魂，定定地看着抹身影，感觉无比熟悉，好似曾经有一个人总是身着一身红衣持着把长剑，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陆笙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却探不清全貌，心总是有着不情愿的阻挠。
　　顾言未见过陆笙这样，不曾见他看什么事物用过这般入迷的眼神，连他都没有过，心下不对味，又有几分好奇。他靠过去也从车内向外看，不见半点踪影。
　　陆笙回过神来，止住了想要追根溯源的念头。
　　陆笙失去的是记忆但也仅限于此。在那些未知的岁月里他所经受的一切，亲人、朋友、宿敌、生死，这些纠缠交织，才成就出以前那个他，现在的他除却记忆有着之前的他所有的能力。
　　他所有的彰显的隐藏的都让他清晰的意识到过去的自己身处的是一种怎样的环境之中。
　　他不会让自己处于不安全的环境之中，他很幸运被顾言给捡到了，而且这位看上去人傻钱多的王爷对他无所求，同时给予了他一个他所期望的单纯安全的环境，尽管没能维护多久，于是乎他便就此呆在顾言身边。
　　自此之后他清晰认识到自己，逐渐的他也意识到他的记忆是自己甘愿舍弃的。
　　不曾拥有的东西就越是渴望。
　　陆笙：没看什么，不过是想些事情。
　　“在想什么？”顾言问。
　　陆笙凑近在他唇上轻触了下，靠在他身上：想以前的事。
　　“莫要逞强。”顾言揽住陆笙的肩，另一支手搂过他的腰，将人困于面前，“若是又犯头疼了，我该心疼了。”
　　顾言低头，将唇轻覆上另一片唇。
　　陆笙笨拙回应，小心翼翼地掩藏心思。
　　马车缓缓向前，压过春光旖旎。
　　……
　　“喵～”将军不耐的对眼前挑逗者发出声低吼，猫类天生冷淡的性情使之对面前人充满冷漠轻蔑，但也正因天性使然，眼前不断晃动着的逗猫棒极大吸引了它的兴趣，欲罢不能。
　　顾言兴致盎然地逗弄着将军，这只当初瘦弱的全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的小东西，在王府经历了长达几个月的惬意生活后，俨然已变成了一团肉球。
　　这一点引起了陆笙的注意，他意识到将军的体重和它的年龄显然太过不符了，而顾言则表示就该是这样，好歹是养在他府上的，自然要富态些。
　　陆笙显然不认同，果断的对将军采取了措施。
　　在将军哀怨的眼神里，顾言友情的提出反对，意思了下，但陆笙态度太坚决，反对无效，于是顾言欣然加入，主动承担重任。
　　就如现在，让将军多动动，它真的太胖了。
　　“你又叫我来做甚？”张子冉大步流星走来，后面还跟着略显吃力的立春。
　　立春：“王爷。”
　　“下去吧，这不用你伺候，去看看他醒了没。”顾言摆了摆手，“找你自然是有事要交予你去做。”
　　立春：“是。”
　　“啧啧啧啧啧啧。”张子冉自顾寻了个坐处，斜眼看他。
　　“小爷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张子冉反应过来立刻不干，“有事张无艳无事陆迎春，就你能想起小爷我来，你待我若是能有你那陆迎春十之一二……”
　　“闭嘴！”顾言握紧拳头，控制住想要揍他的冲动，“之后王府库房里东西随你挑。”
　　“好的。”张子冉立马闭嘴，乖巧道，“您请说。”
　　顾言：“我要你去稳住段寺闫，冬灼已去，但我怕再生变故。”
　　“你要动手了？”张子冉面色严肃，“怎么忽然这么着急？”
　　“并非我想。”顾言又逗了逗将军，淡定道，“放心我有分寸。”
　　张子冉见他这般轻松也不再忧心，没个正形地摊在椅子上，像没了骨头似的：“你家那几个为了那位置争得头破血流，陛下圣体康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来也是该着急了，这个寿辰能过，怕是最后的忍耐了。”
　　顾言看了看他斟酌道：“张恒非已由刑部收押，但最近忙于寿辰……”
　　“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我若在意他又何故与你掺合，我不过是想让我家老头子晚年平淡些，不咬那么波澜起伏，荣华富贵他这个年纪受不来了。”张子冉瞥了眼将军。心道：这猫不错，挺肥的，一锅刚好。
　　他又道：“不过这样郢州空缺，你作何打算？”
　　顾言：“人人都想往那塞人，都是为了自己，这些人怎比得上真心为国举荐的人，你当陛下不知？”
　　“自是知晓。”张子冉拿起边上一块糕点狠嚼了几下，“你们顾家的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有什么不知道的。不知这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顾言耸了耸肩：“这谁知道呢？许是滔天富贵迷了眼。”
　　又有几人明白，受一方供奉，享一方富贵，就该忧一方祸患，护一方安宁，殚精竭虑，不可懈怠。
　　“这富贵太沉，寻常人可担不起。”张子冉又问，“前些日子，听说离鬼到都城了？”
　　“嗯，事情已过，我让她假装离都，随后返回都城待命。”一抹身影缓缓而过，顾言立时目光而至，“冬灼不在，他的任务也该人补上。”
　　将军立刻抛弃顾言，朝门口走去。
　　“啧，你能不能尊重你的朋友一点！”张子冉不快，“我还在这呢，矜持点，你这眼珠子快贴人身上去了，怎的这般空虚，不甘寂寞。你还是之前那个冷酷无情，不屑情爱的你吗？”
　　顾言：“你今话怎么这么多，你明日便启程吧。”
　　“你居然开始嫌弃我了，我明明一直话这么多……明天？！”张子冉惊恐道，“你变了，你变了，你变得我不再认识了！”
　　顾言欲怼他几句。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还略微有点欢快的声音传来，“王爷，你找我？”
　　张子冉不难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心情似乎不错，而此时他的内心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做！
　　离鬼已走了进来，见到张子冉，道：“哟，你也在。”
　　张子冉刚想张嘴说话，顾言抢先一步虚咳了声吸引注意，道：“此次唤你前来，是有一任务交予你。”
　　“什么任务？”离鬼立时问道，眼里还隐隐有些激动。
　　顾言：“冬灼昨日已动身……”
　　离鬼迫不及待打断：“我知道，是要我去协助他是吗？我立刻动身！”
　　“不。”顾言道，“此事我另有安排。”
　　“哈？”立鬼不解，“那叫我来做什么？”
　　顾言默默握紧了拳头：“冬灼之前在府中担有要职，此番是想让你暂代其职。”
　　顾言刚说完，离鬼果断拒绝：“我不。”
　　张子冉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立刻打趣她：“离鬼这可由不得你说不，你家王爷心意已决……再和你说一下，我是那另有安排，你便安心接下你家王爷委以的重任吧！哈哈哈！”
　　顾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离鬼登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忽的萌生出杀人夺任务的冲动，登时想要付诸行动面漏杀机。
　　张子冉登时憋住笑。
　　“你要冷静，离鬼。”
　　“你忽悠谁呢？”离鬼道，“你当我不知道，冬灼在王府之前干的是啥！不就是保护王妃吗！”
　　顾言不插嘴，就看着他俩你说一句他杠一句。
　　“保护王妃，这可关乎你家王爷幸福，这是对你的信任，如此重任你有何不满？！”
　　“有何不满？”离鬼咬牙道，“王妃府里十天半个月都可以不出门，我保护他？只怕是还没遇上刺客，我先给憋死了！”虽然说这样能呆在王府，王府的伙食是极好，但她每次都只能偷偷来吃，可一天天的都呆在王府里，这她怎么可能，她会无聊到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