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Fable

49、第 49 章

　　冬灼远远看着，觉着陆笙其人表面恬淡无争纯善可欺，可内里却聪明通透，虽然他没见识过内敛在和善外表下的那一面，但他有一股敏锐的直觉，俗称男人的第六感，同时他有在某些方面缺少那么一点灵光，好似之前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里，全心全意的投入在某一件事里，舍不得分给旁事分毫。
　　这时缺少一点灵光的陆公子被顾言堵了个正着，顾言让他避了两天实在是不耐烦了，心里还郁闷，王爷我难得欺男霸男一次，可不是为了做柳下惠苦行僧的。怎么着也得……牵个手亲一下！
　　顾言好像给陆笙出了个难题一样，起初不经意后知后觉越发想要得到答案，陷入某种怪圈死地。
　　背后忽的被人贴近，陆笙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鼻子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鼻间一阵酸楚不自觉向后倾，后方没有任何阻拦，陆笙不稳要向后倒，被那人揽住了腰，这时陆笙才看清是顾言。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顾言明显有责备之意，结果下一句却是，“我是青面獠牙还是穷凶极恶天天躲着我走，不要仗着王爷我喜欢你，就恃宠而骄？”
　　顾言没羞没臊的，陆笙耳朵又刷的红了心脏剧烈跳动，“咚咚咚”的像在打鼓，逆着经脉而上充满了整个脑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腰间的手还没有挪开，那红衣女子和冬灼的话不合时宜又恰到好处在他耳边响起，交织缠绕。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吗？
　　喜欢的。
　　如果和顾言这样一背子他愿意的，他又想了，想和别人呢？
　　不愿意！
　　他像是终于悟到了那一点关窍，他忽的问顾言：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顾言差点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柔声道：“求之不得。”
　　之后顾言就不那么温柔了，只见陆笙比了句：记住了。随后瞬间搂住他脖子往下一带，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不待顾言细细品尝，一触即分。
　　远处张子冉和冬灼在偷墙角看，只见张子冉“哇”的一声，立马五指分开的遮住双眼一本正经的假装，一副偷看了小姑娘洗澡的模样。
　　他想，这俩人怎么能这般明目张胆，看着就……还挺唯美会的。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偷偷摸摸的是他自己。
　　紧接着他就炸了，作为偷看也不找个掩体的俩人，理所当然的被发现了，顾言利落的一个横抱抱起陆笙，抽空还比了个手势，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但这不妨碍
　　感受到那扑面而来了不屑、挑衅和嘲讽。
　　张子冉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什么意思，挑衅我？！”
　　他眼里燃起熊熊战意，只要冬灼一出言肯定就要去找顾言打一架。
　　冬灼在一旁直叹气：“你还是去找个姑娘吧。”
　　顾言最近有些头疼，焦心烧脑的，好不容易让媳妇儿变成名副其实的又架不住媳妇儿太单纯，亓王爷自认为平日里平易近人待人和善的，难得这次做了回恶霸霸王的，可顾王爷到底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做这事没个经验，光顾着欺男了，那霸男对着那水汪汪单纯的眼睛，实在是没那般不要脸皮。
　　活了这么些年头，顾言从来是当这档子事是上不得台面的，在他面前说这些，他看不顺眼的早就死了，能说的而且活蹦乱跳的放眼看去也就那么几个。
　　张子冉不用说自己都还是个棒槌，连他都不如，贺连没指望也就立春能看上他，冬灼到是以前有个两情相悦的，奈何天妒红颜，早早的去了，也不好拿这去刺激人家。
　　若是含蓄的问问烨帝，那估计只会有嘲笑，掉面儿，更何况后宫的女人哪里用得着去费这般心思，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用不着。问问顾闻的话那小子到是热情，就是太过热情，活脱脱一话唠，况且他端着长辈的面子落不下这口。
　　于是就只能这么自己干烧恼。
　　陆笙瞧着顾言，觉着他好似憋着什么话，总是欲语还休的，那副样子好像期望陆笙能自己领会到他的想法，可惜陆公子工夫不到家也没什么读人心思的特殊能力，着实领悟不到他心中所想。
　　陆笙的心都给装满了，没有别的余地去想其他的，他自是喜欢顾言的，懵懂的陆笙想，若是要与一人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那他必定情愿是顾言，可这只不过占了他心头一小部分，更多地方满满当当的存着好些东西，它们被一层一层白雾裹着，揭不开，吹不散，瞧不见那雾下的狰狞面目。
　　陆笙不愿费心去吹雾揭迷，贪图现时安宁，这人也就倦了懒了，不去费心动脑，整个人瞧着也就迟缓愚钝了。
　　此时的陆公子二十男儿身，却已有花甲老儿心。
　　顾言心内急躁，往日里让他通体舒凉的东西仿佛都失了效力。
　　陆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吗？不，他只是不想去明白，有些事情一旦迈开那一步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所以他将真正的自己裹藏在那儒雅纯良的皮囊之下，压抑着禁锢着，在周围竖起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不愿露出分毫间隙。
　　而那本真面目是他不被允许见到的，陆笙掩藏极好，手段亦是极高明暴露在他目光之下的亦是本真，顾言这般想。最能够麻痹欺骗对方的方法便是将原本的目的置于对方面前，高傲的对手会自作聪明遮蔽双眼不能识破。
　　太狡猾了。
　　陆笙真的是太狡猾了，顾言想，他显出一副纯良无辜自己便真当他是小白兔了，实则是只小狐狸，狡猾之极。
　　此时的陆笙还不知道顾言已经给他贴上了狡猾的标签，正用那单纯的眼神懵懂不解的看着顾言。
　　陆笙不知道顾言想什么，但他也不需要知道顾言在想什么。
　　和顾言在一起，让他有一种无法多得的宁静，可以不用去思考，什么都不用想，这是不论和谁都不会拥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宁静，尽管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陆笙想若是人世间真的有前世今生的话，他与顾言想必是前世有缘无份，今世老天才特地让他们弥补前世遗憾，若非如此又怎会单单对顾言存有亲近之感。
　　想要一个记忆全无的人对另一个人付诸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在陆笙仅有的记忆里还是杀机四伏。他也曾对此抱有疑虑，两相挣扎思量，可在他意识的深处仿佛存在另一个自己另一股意识，像是有着自己的主张要突破主意识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义无反顾的扑向吸引他的源头。
　　顾言在他面前极力收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世事难料终归是不能如愿，陆笙不在乎，他知道顾言那一面大概是哪般模样，既已身在帝王家有几人能独善其身，再是有片纯白也终究会被染上颜色，就像顾闻即使再没心没肺，那些争权伎俩也是知晓的，而他之所以能这样也是有人护着他，不然早就被那吃人的朝堂啃得只剩骨头。
　　而几乎是一种无来由的直觉让他去靠近顾言，毫不怀疑的想信顾言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来。
　　陆笙只觉着顾言是太热了，顾虑自己不耐凉减少了冰块的用量，非常贴心的问：很热吗？我就先回去了。
　　顾言看着他气得牙痒痒，老子在这火烧心肺的他给老子在这心如止水，但又不能直接挑明，不然到显得自己色.欲上脑，只能接着装傻，状似无意让他离开。
　　老天爷似乎是眷顾顾言的，但又好像似乎总是有这么一个定律，当你心里憋着口气无从出时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不知内情的“大无畏者”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刚刚好的时间点。
　　随后，张子冉缓缓冒出头来，用十分打趣揶揄的眼神看顾言嘴上还噙着笑：“顾大王爷，遇上这么个不开窍的小玩意儿，被急坏了吧？知不知道你现在着样子像极了暖春阁里的客人急不可耐。”
　　顾言还不客气回敬他：“这位张公子，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这都城里，那些整日里找猫逗狗，无所事事的世家子，专说风凉话。”
　　“顾言你至于吗？”他没想到顾言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竟将我于那些吃人肉饮人血的世家子第作比……看来你真的是……禽.兽啊你。”
　　“张子冉我看你当真是太闲了。”顾言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顾念和这家伙的友情，“长风阁最近寻人竟为此还对外缩减了极大的消息交换，什么人这么重要，能让长风阁做到这个地步，我要知道，这件事交由你和底下人去查，期限五日。”
　　张子冉一听顾言让他办这事，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好似顾言提的是多么难以完成的要求。
　　“为何要让我去，我不去！”张子冉说。
　　“不去那便给我滚出王府。”顾言觑了他眼，“你这么多天住在我这王府之中，吃我的用我的，凭着我的名号在外边都可以横着走，王府里哪样东西不是价值千金，我好吃好喝供着你，让你办件事怎么了？”
　　张子冉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这，这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办件事的问题吗？你自己的说了长风阁，长风阁啊，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会轻易让你知道？”
　　顾言对他灿然一笑：“当然知道，这不是见你太闲了给你找些事情做，友情提示不做就滚，我这不养闲人……还有，我顾言想知道的事没人能藏得住。”
　　“我看你被我撞见恼羞成怒顺道在我这撒气。”张子冉咬牙道，“行，你狠，这就去给你查。”
　　正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长风阁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