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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

  •   张恒非的案子火速调查的同时,一件更庄重的事也来临——
      烨帝寿辰。
      一月之后便是烨帝寿辰,张恒非的案子必不可能在一月之内结案,便只能拖到烨帝寿辰之后,否则任谁也不敢在那一天找烨帝不痛快。
      顾言早早就托人运了块寿石过来,可以说是俗套之极且毫无心意。
      对此顾意气风发邀请陆笙观赏,还恬不知耻的要求陆笙对他的创意进行赞赏。
      小无忧需要一个先生,陆笙教不了他,冬灼和贺连不会,顾言就更不用指望,交由旁人他又不放心,想到烨帝还有一群小崽子在上学,索性就把他往里边一扔,即放心又省事。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小无忧刚刚下学回到王府,经过大庭院,率先撞入眼里的是一块巨大的寿石还挂着红绸子,再是石前的顾言一手搂住想要离去的陆笙,空余那只大手一挥颇为豪迈的气势,赞叹不停还妄图陆笙加入其中。
      陆笙最近没什么精神,心不在焉的应和。
      一日陆笙在顾言处不知不觉打起瞌睡,顾言花大力气搜罗来的孤本典籍“啪嗒”一声就落了地。
      顾言眼眸微眯眼尾狭长微挑,明锐的捕捉到一丝什么。只见他手中折扇一转,敲在陆笙手背上,他敲得不重但足够惊醒陆笙。
      陆笙伏在一旁,刷的睁开眼,还带着微促的喘息。
      传来顾言不疾不徐的声音:“在我府上该是什么时辰就该什么事,不用想着半夜活。”
      陆笙还反应不过来,像是没听见顾言说的。
      他又做梦了。最近总是梦到相同的场景,想来是顾言之前配的药有作用了。
      还是那个雪崖,背后的黑衣人好像无穷无尽,像闻到食物气味的猎狗死缠着不放,他万般无奈纵身跃下悬崖,梦里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只有彻骨的寒冷,四周一片雪白身下却染出殷红,寒冷让他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也叫喊不得。
      梦中他想抛下这一切,而他们像是一双看不见的手拽着他,透过隆冬而来扼住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喘息,令他遍体生寒。
      它好像恶鬼一样,不急着作恶,突发奇想逗弄势在必得的玩.物。
      每到午夜梦回已是大汗淋漓。
      半晌顾言又道:“就是敷衍也不该当着你王爷面露了行迹,王爷我是出了名的不通情理。”
      接着只见顾言深情的半真不假的牵起他的手说:“你若真是半夜无眠,害羞做甚,大胆的和你王爷说,王爷我有的是法子。”
      陆笙诧异的看着他,愣了好半会儿,不知怎的耳朵倏的就红了,僵硬的把手抽回来。
      他慌张出门去,撞到了来串门的张子冉。
      张子冉好奇问:“你又对人家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羞成这样?”
      却见顾言一声轻笑:“不过说了句体己话罢了。”
      从未见过顾言这样的张子冉不禁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还隐隐带着难以置信。
      “你莫不是中邪了?”
      顾言顺手抄起东西就扔向他,张子冉灵活躲过。
      许是骄阳如火日头太毒,陆笙回到院里脸红心跳的。
      停下来。陆笙心想,手不禁触碰那剧烈跳动的地方。
      陆笙又想,怪这天气,太闷人。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笙哥哥。”
      陆笙刷的回头,又听到:“哥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陆笙含糊道:没……没什么。
      连手语都比不利索了。
      只见少年模样生的精巧标致,不难看出长大了也是个俊俏男儿,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汗珠,鼻尖也有一层薄汗,想来是才下学没多久就往这边来了,未经人情世故的眼里有着无知懵懂,又有世态炎凉无能为力的怯惧。
      小无忧有些担心陆笙,这么多天相处他知道陆笙身.体不好,一不小心就会生病,如此陆笙面色绯红,莫不是哪里出了差错,生了病。
      如是他担忧的看着陆笙却不敢多问,直到见陆笙面色恢复才放心下来。
      天可怜见的小无忧才不过九、十岁的样子,不想富贵人家,就是普通人家里,这般大的孩子也该是无忧无虑的再不济但心一下温饱问题现在却过得提心吊胆的,看来顾言当日随口一说的话把小孩吓得不轻。
      由是,顾言为图省事儿,直接把人扔宫里他也敢吭声。
      顾言不擅长养小孩,他没小孩,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养,此举也是不想理事在外边请个教书先生,虽说他不必事事亲为,但这人领回来了还是要关心一下,先生如何,小孩学得如何他还是有必要过问的,那么送进宫里诸类事宜就不用他操心全权可以交由烨帝费心去,左右烨帝孩子多,宫里太傅一个小孩是教,两人也是遛,更何况他教的远不止两个,还有许多世家子弟。
      在外人看来,能与皇室共读,更别说是小无忧这样的顾言从外边捡回来的乞儿,那些豪门贵子压根看不起他嘲笑他,说他是飞上了枝头,攀上了金贵枝了。
      小无忧面露犹豫,嘴微微张开又合上欲言又止的,小孩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就差把“他不对劲”四个字写脸上了。
      陆笙从善如流问:怎么了?
      小无忧这才开口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陆笙又问:什么问题不明白?
      小无忧:“今日太傅说人生在世必要重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有人却反驳说重信无用当惟利图也,古来贤臣名将皆重信,又有几人活得长久,到是奸佞权臣往往才是胜者,更有帝王抛信重利,惹得太傅好生恼怒。”
      陆笙:……
      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小无忧,手语道:那你认为该如何?
      小无忧回道:“我不知道。”
      看着小无忧那懵懂无知的眼神,陆笙良久才缓缓道:山有猛虎,伤,垂死。遇一路人,其心善救之,离去。虎愈,食人数十。问此人是善是恶。
      小无忧不解,疑惑问道:“哥哥这有什么关系吗?”
      陆笙又道:一瞎眼老妪,育一子,为盗匪,捕。老妪恩于其差。差称为之友,待如亲母。
      以其子远行告之。问此官差如何?
      小无忧挠了挠脑袋,天真真诚的说:“官差心善也,虽为谎,此乃善意之言。哥哥是要我存善心吗?”
      陆笙叹气:若你的善心害死很多无辜人呢?你还要善吗?
      小无忧彻彻底底迷糊了:“那该如何?”
      只见陆笙用淡漠的表情,说出那长存世间的真理:长存清明,凭心而动。
      这一刻小无忧有一种错觉,陆笙就像一个不入世俗的山间居士、智者,清醒的看着这个世界。
      若是陆笙能说话,说这句话时语气也一定是淡漠的,没有万丈豪情,万丈豪情激情不息,只是淡淡的,就如他人一样的温润恬静。
      而此时张子冉正偷偷摸摸一脸神秘的哥俩好似的揽着冬灼的肩问:“你主子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觉着他告诉我的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冬灼一脸高深莫测,伸手放下放在他肩头的手,嫌弃道:“你才看出来?”
      张子冉撇了撇嘴:“我这不是不确定嘛,之前我问了贺连他和我说没有,更何况你主子唬人的本事你也知道,太像回事儿了,但现在我是越看越不对劲儿。”
      “贺连知道个屁,他就是个傻子,眼里除了立春和能听懂王爷的指令外什么也不是。”冬灼嫌弃道,“就他俩那样,你看着像没事儿的?你见过不偷腥的老猫吗?”
      张子冉眼睛瞪得大大的,冬灼的话让他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顾言,心口不一,死傲娇!
      冬灼又自顾回答:“他就是!惦记着家里的哪有空去外边。我就说,他平白无故回做好人?这都是预谋,对人家嘘寒问暖,体贴照顾,呵!这一切都是他为达到目的营造的假象。他俩表面上没什么,实际上早就暗渡陈仓了!一个只对他好,另一个也只和他亲近,当老子瞎啊!虚伪!至极!!”
      冬灼越说越激动,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就听见张子冉猛的附和:“就是太虚伪了……”
      “对吧!你也觉得……”
      “……太不把我当兄弟了!”
      冬灼:“…………”
      到晚上这位淡漠的智者,就淡定不了了。
      顾言很贴心,贴心到陆笙有一丝害怕。
      晚上刚吃过晚饭,顾言兴冲冲的拉着陆笙出门去,连给陆笙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这让陆笙十分慌张,千分害羞,万分气愤,最终靠买下卖糖葫芦的人所有糖葫芦和一块玉佩才得以消减。但这也只是消减,陆笙总是琢磨着往回走。
      顾言一脸坏笑,没有丝毫人性:“你怎么还生气呢,我不是给你挂了块玉佩了,千金的玉佩,还有这么多糖葫芦都满足不了你?”
      陆笙红着脸没说话。
      顾言笑得更放肆了,故意激他说:“阿笙你莫要害羞,玉佩压着不会有事的,再说这夏日炎炎,许些人都是这样,纵眼看去街上好些人皆是这般,你这副扭捏模样到是像个小姑娘。”
      陆笙气结:若真是……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我不习惯!
      却见顾言抗着那一扎糖葫芦,拽住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粲然一笑,十分欠揍的说:“没看我会让你习惯的。”
      陆笙:……
      陆笙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反倒被拽住往前走。
      华灯初上,夜市灯火繁华,一轮月牙高挂,远远缀着几颗星子,两三朵云在凉风里微微浮动,他们一起樣进黑黑夜幕,描绘了一幅再稀松平常不过的流云闹卷。
      凉凉微风吹过,没有送清凉舒爽,反倒悄悄带走了宁静,陆笙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被顾言牵着的手更是灼人,像被火燎了一样,热意从手缓缓上攀,逐渐向全身蔓延,最后他再也藏不住,绯红的脸颊早已率先缴械投降。
      顾言用余光将陆笙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不自觉扬起嘴角。他带着陆笙走过上元节,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最终停在桥边。
      顾闻恰好就在附近,隔老远就认出了他皇叔,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能力。
      他兴冲冲就又要往上凑,被顾缘拉住了,他不解的问:“你拉我干什么?”
      “劝你最后不要过去。”见顾闻不明所以,才又道,“皇叔买下了整个都城的河灯。”
      “然后呢,有什么必然联系吗?”顾闻问。
      紧接着就要向前,顾缘拉住他,示意他晚了,只见顾言状似无意找了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将那一扎糖葫芦放下,然后瞟了一眼顾闻这,这让顾闻有种他皇叔在看他的错觉。在然后,只见他皇叔施施然走到陆笙身边,趁其不备一手揽过他的腰,另一只手从脚弯穿过,轻松将人抱起,足间一动运起轻功借着河里游船向一心湖而去。
      毫不怀疑若果陆笙能发出声音,在那一瞬定然对大声惊呼,而现在却只能紧紧搂住顾言脖子,紧抿着唇。
      一心湖和城中河流相连通,长长的河流穿过湖泊蜿蜒向更远处,湖泊不深,湖心修有一座高高的塔楼,湖面上除了石墩延向湖心再无他路,不会功夫的人就只能凭借船只,但没谁愿意费工夫去终年无人问津的塔楼吃灰吹风。
      顾言嗖一下就走了,看得顾闻好生羡慕,而顾缘则是识趣的上前拿起他皇叔之前留在这的东西抗到肩上,准备将此送去王府。
      顾缘不像顾闻,他清晰的知道顾言那一眼就是在看他们,他毫无阻碍的品读出顾言眼神中的意味。一、别去给他瞎捣乱,搅和他好事。二、把东西给拿回去,少一颗提头来见。但这些都是顾闻永远无法领悟到的。
      此时,顾言带着陆笙已登上塔楼,顾言放下他。塔楼早就有人打理过,数年都不会有来的阁楼重新亮了灯火挂起烛火灯盏,陆笙脸色已没了先前绯红,还隐隐有些泛白,许是被顾言这突然动作给吓得。
      晚风轻拂,吹动楼上灯盏,吹得烛火摇曳明灭,也吹得楼上人心绪撩动。
      陆笙摸不准顾言心思,小心翼翼问:你这是要……
      顾言面朝湖面,微风轻轻撩起他的发,在昏暗灯火里神绪莫辨:“为什么?”
      陆笙不解:什么为什么?
      顾言转过头看着他:“你作息一向规律,为什么会睡不着?”
      陆笙沉默,不知为何他不愿让人知道,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更不想让顾言知道。
      这不过是个寻常问题,答案也很简单。
      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晚上做噩梦,之后就不敢睡了。
      可又为什么不敢说呢?
      他害怕,心底没有来由的。这就像他最不堪最阴暗的一面。
      顾言敏锐察觉到了:“阿笙……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
      陆笙薄唇紧抿,双手坠在两侧隐在宽大的袖子里。
      顾言靠近握住他微凉的手掌停于胸前:“我会帮你的,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眼神深邃又真诚,像是惊天的漩涡,吸引着陆笙不断沉迷下坠,他的话语像是有着魔力,不断在陆笙耳边蛊惑。
      告诉他。
      告诉他。
      陆笙开始无措,颤抖的比划着: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所有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倾泻口,他茫然的看着顾言。
      顾言此刻像个得胜者:“没事的,慢慢来。”
      陆笙此刻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我做噩梦了,很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跟我说?”顾言问。他巧妙的将陆笙的行为意图曲解偷换。
      陆笙像是没察觉: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这样的我很不好。我也是非闹着要走的,我不想想起来。
      顾言微微皱眉,这神情好似刺激了陆笙,见他又说:之前也没想过的,只是人总该有个来处有个根让人念想,我只是……
      陆笙越来越激动,顾言双手握住他的肩,强迫他镇静下来:“没关系的,没关系阿笙。”
      良久,陆笙眼里才出现几分清明,顾言不禁生出捉弄的心思,轻笑一声:“冷静了?”
      缓过神来,陆笙瞬间脸羞得通红,这是在做什么?分明是在向顾言卖惨撒娇装可怜。
      他羞愧难当埋下头,等着顾言揶揄打趣。
      只见顾言脚步微移,并没有想象中的挤兑打趣,有些不相信的看向顾言。
      顾言看着跳动的烛火,高深莫测的说:“人的一生,就像这烛火一般。风中摇曳不定,风浪大些也就未可知了。运气好些的还能熬一熬,运气不好的说没就没了,就是连这烛火都不如。”
      他有些哀伤的看向陆笙,惨淡一笑:“所以我这人,一向随心,荒唐不羁……阿笙啊,有些事情,不愿便不必去想它,不想便不必去做它。这一生看似很长实则很短,你这般纠结扭捏,大把的光阴的给浪费了,剩下的又还能有多少,更何况前路还未可知。”

  •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人看,但还是要说一下
    关于那说的古言,我瞎编的,别较真。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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