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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长生20 ...


  •   五十年前。

      时至正午,阳光大好,本该是个明媚的日子,沈扶君却难以遏制内心的悲伤,伸出手紧紧握住面前男子的手腕,眼眶通红,悲伤难以抑制。

      离开崇安后,他们的旅途并没有多么的一帆风顺。森林中随处都有可能潜藏着妖兽,让他们一路走来提心吊胆,备受煎熬。

      万幸,沈扶君有着让人爱恨不得的不死能力,遭遇袭击的时候,他可以借此保护好一旁身为普通人的少年,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一次次的攻击,甚至伤重、断腿后,还能用自杀的方式复原身体,带着少年继续逃跑。

      或许是因为类似经历遭遇过太多次,深深刺激到了少年内心的自尊与责任心,他变得比过去还要固执,对保护沈扶君这件事,有一种几乎病态的偏执,方方面面都将沈扶君照顾得极好,见不得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甚至还会用一种近似愤怒的情绪,问沈扶君为何从不爱惜自己,总是做危险的行为,把自己当做可以使用的物品看待。

      尤其是当他们与其他不死者遭遇后,身份敏感的他们很容易遇到来自各方各面的伤害。蒋天歌做不到将拥有不死能力的沈扶君推出去当做盾牌使用,反而还会挺身而出反过来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这就导致,身为不死者,不需要替自己费心疗伤的医师沈扶君,隔三差五便会需要为蒋天歌进行治疗。

      这一天,背着重伤的蒋天歌慌忙逃往临近小镇的沈扶君,好不容易获得了好心人的帮助,带着他来了一个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暂时住下,然后替气息微弱、伤重到几乎垂死的蒋天歌包扎伤口、熬制汤药。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任何血色的蒋天歌,沈扶君心如刀割,不止一次产生了想要找一把匕首划开手腕,去救下面前男子,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煎熬。

      但是回想起对方清醒时,一次又一次严肃甚至是愤慨的态度,沈扶君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内心十分的痛苦。

      忽然,紧闭着眼的蒋天歌口中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皱起眉头,艰难的睁开了眼眸,沈扶君连忙用袖子抹去眼睛上的水雾,欣喜若狂的靠近道:“你醒了!”

      “……”蒋天歌察觉手掌正握着一个柔软的事物,话语卡在喉咙中微微一顿,然后发出了一个鼻音:“嗯……”

      沈扶君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哭腔,回忆起当时凶险的场景,难过道:“你怎么可以做那种傻事!”

      蒋天歌下意识反驳:“我救你怎么能说是傻事?”

      沈扶君说:“你明明知道——”

      “但那不代表你受伤了也没关系,我说过很多次,我和你是一样的。”蒋天歌皱着眉说,他说话时候带了一点情绪,这导致他不小心扯伤了背后的伤口,让他脸色一白,险些痛呼出声。

      沈扶君顿时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然后内心懊恼痛苦的情绪更甚。

      他心情难以克制,有些崩溃的说:“我不想看到你死去,我说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被你……”

      他甚至恨不得拿刀割下一块肉来,献上去给蒋天歌品尝,还深怕对方嫌弃自己的肉口感不好。

      蒋天歌听完这句话,神色看上去有些恐怖,他咬牙切齿的忍住了愤懑的情绪,克制着对沈扶君说:“你应该清楚,如果我变成了不死者,我就再也没办法和你到处寻找其他不死者了。”

      除了沈扶君以外,不死者与不死者之间的接触非常危险,很容易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而易举失去生命。因此沈扶君或许再也不会允许蒋天歌与他一起去四处旅行,寻找其他不死者,这代表着他们之间可以预见的分离。

      “不能陪在你身边,长生不死没有任何意义。”蒋天歌神色淡淡的说出这一句话,“不要让我成为那群吃了你血肉的恶徒中的一员,否则我的人生只剩下痛苦,没有其他。”

      沈扶君忍不住抽泣了一声,险些生离死别的恐惧体验让他难以控制住情绪,他哽咽着道:“我知道……可是我很怕你会死去,如果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走下去,我还能撑得住吗?就算不能生活在一块儿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我就能坚持下去。当初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现在还要让你因为我的原因一次次遭受危险,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受伤了,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不要去寻找其他不死者……”

      看着沈扶君哭泣着说出这么一段话,蒋天歌神色复杂,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摸沈扶君的脸庞,替他擦拭去泪水。

      他同样向往和沈扶君安定生活在一个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的生活。只是担心沈扶君身份特殊,容颜不改的他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于是按捺住渴望的情绪,轻声说:“我和你保证,以后我不会随意弄伤自己。”

      话音刚落,屋内的门扉轻轻打开,屋外站着的女人听到蒋天歌口中说出的这么一句话语,看见沈扶君以泪洗面的模样,讶然一笑,走进来道:“你醒了?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她手里提着一盆清水,手臂上搭着一条干毛巾,一边将脸盆放在一旁的木凳上,一边笑着对沈扶君说:“现在你哥哥醒了,你也能够放心了。”说完又对床上躺着的蒋天歌笑眯眯道:“你弟弟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照顾你,连饭都吃不下去——怎么了?”

      注意到身旁二人脸上神色都有些诧异愕然,女人下意识停下了言语,迟疑着道:

      “我说错话了吗?”

      沈扶君神色复杂,他目光闪烁,低语着解释道:“我是哥哥。”

      “哎呀……”女人微红面庞,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我看你们……哎,不好意思了。”

      只是在她眼中看来,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的蒋天歌,模样明显比二十出头、面容仍带着些许稚嫩的沈扶君要成熟许多。下意识以为蒋天歌才是沈扶君的哥哥,一不留神闹了个笑话。

      “没事……”沈扶君语气温和的回应了一句,伸手接过女人手里的毛巾,对她道:“我还要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这有什么。”女人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对沈扶君道:“反正我家房间多得很,随便你们住。”

      蒋天歌躺在床上,表情略显怔然。他以前一直对外称沈扶君是自己的哥哥,自身早已熟悉了这种称呼,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口的地步。难道他以后要适应着去喊沈扶君弟弟吗?这可真是一个不小的心理挑战。甚至说不定,他未来还有可能需要喊沈扶君侄子甚至是儿子……

      蒋天歌因为这看似不经意的小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因为蒋天歌伤重的原因,二人需要在这座小镇里再多停留一段时日,直到蒋天歌身体彻底痊愈为止。

      这段时间,二人一直借住在那名好心女人的家里。女人名为赵茹兰,性格十分开朗,与人交际时,总能轻而易举让对方感到开心自在,在附近风评极好。没有人会因为她将两名需要帮助的外来男子寄住在自己家,就说些不三不四的言论,给她带来困扰,反而都说对方心善。

      等到后来,沈扶君确认蒋天歌情况稳定,不需要随时随地贴身照顾,就会趁着空隙,去附近的医馆、药房进行工作。他年纪虽然看上去不大,但老道的诊断眼光与丰富的看病经验,没多久便取信了附近的人们,成为了大众眼中、颇受欢迎的医师。

      然后他就可以拿着东家给他的工钱,去买一些东西带回来,送给女人作为谢礼,或者炖一些滋补的鸡汤、药剂,做给蒋天歌喝。

      安心疗伤的蒋天歌没过一两个月,就能够下地自由行动了。人高马大,身材健壮,说话做事总是带着股非常明显的体贴关怀、十分富有责任心的他,没花多少功夫,就轻易融入了这座小镇。这些年他跟在沈扶君身旁,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这种丰富的人生经验,对困居在同一个地方,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的镇民们来说,无疑具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性格比沈扶君更为外向、更加具有行动力的他,没多久就超过了有着卓越知识素养、非常受百姓们尊敬的医师哥哥,成为了整个镇子里,异常出色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之前蒋天歌伤重险些濒死的缘故,这件事深深刺激到沈扶君内心,沈扶君并没有在蒋天歌痊愈、二人修整完毕后,就立马带着蒋天歌上路,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而是无期限,无目标的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仿佛忘记了当初,说好了想要去拯救崇安不死者的念头,过上了属于自己的日子。

      这一住,就住了三年。

      一天深夜,沈扶君背着药箱出门巡诊后回家,隔着一扇门窗,沈扶君看见烛光映照中的房间内,正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回忆起今日清晨,赵茹兰红着脸私底下找到了他,对他说的那些话,沈扶君脚步迟疑,目光怔怔望着房内,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推开门走进去。

      寂静的夜色之中,屋内传来了女人总是显得很活泼大方的话语,语气中略微带着些许的腼腆,她问蒋天歌:“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心意……你,你是怎么想的?”

      蒋天歌沉默了片刻,最后在沈扶君有些怔然的神色中,语气平静的道:“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一句话说出,另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停顿片刻,女人有些羞涩惊喜的声音响起:“好啊,只要你愿意,我,我没问题。”

      沈扶君没再多听,转身离开了。

      不久后,躲在树干后面的他听见一旁小路上,传来女人轻快欢愉的脚步声,他目送着女人离开,提了提肩膀上沉重到几乎将他脊背压弯,无力到直不起身的药箱,沉默着回到了属于他和沈扶君的别院。

      见到沈扶君后的蒋天歌,并没有和他说,自己刚才和女人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沈扶君也没好意思多问。

      直到过了好一阵子,女人办了一桌酒席,邀请沈扶君这个“大伯哥”坐下来面对面吃了一顿,然后在酒席上提起了这么一件事,说是想要与蒋天歌成亲,希望得到沈扶君的祝福。

      早就在心里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沈扶君,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神色,露出了带着些许惊讶的笑容,祝贺的看着蒋天歌,对他由衷道:“恭喜你!”

      蒋天歌面容温柔的看着他,嘴角很浅很浅的笑了一下:“嗯。”

      于是,一场所有人都欣慰看见的婚礼,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

      女人非常喜欢蒋天歌,她这段时间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逢人便会喜上眉梢地提起这事。人缘颇佳的她不出预料地收到了许许多多的祝福,大家异口同声的说她与蒋天歌郎才女貌,金玉良缘,一定会在一起过上一段幸福美满的人生,婚礼当日,定会过来送上祝福。

      沈扶君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内心很是安慰,他渴望蒋天歌能够过上一段安稳幸福的人生,年纪已过三十的他,是时候停下充满危险的紧张生活,过上属于他自己的日子。

      于是他拿出花重金买来的上等笔墨、请柬,安安心心、认认真真地提起毛笔,为“弟妹”二人,写上了一段段相同的文字:

      夫:蒋天歌,妻:赵茹兰,于子午年寅月卯日喜结良缘,诚邀……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仔细写完了上百份的请柬,每一份上都有着类似的内容,只不过受邀人的名字略有改变。

      将每一份请柬写好、收好,然后整齐的叠在一旁,沈扶君感慨的望着四周的房间,回忆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时间竟变得有些不舍感伤。

      时间很快在众人的等待中,抵达了新婚当日。

      沈扶君笑容满面的祝贺着自己的弟弟,希望他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他的娘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过上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日子。不善饮酒的他率先饮下了杯中醇烈的清酒,然后大笑着望着面前这对红衣新人,喜极而泣般抹掉了眼角的眼泪。

      这才是一个人应该过的正常人生,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当天深夜,浑身带着酒气的沈扶君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没有过多留念的环视了一眼这个他生活数年的卧房,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

      然后,他在房门外,撞到了那本应该在新婚大喜之夜,与娘子饮下交杯酒,共度美好一晚的蒋天歌。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张了张,半晌后有些狼狈的侧身挡住背上行李,目光躲闪,不敢看向蒋天歌的低声道:“……你怎么在这。”

      蒋天歌说:“你打算去哪?”

      沈扶君面红耳赤,好半天没能回答:“我,我……”

      面对蒋天歌明亮的目光,沈扶君窘迫地避开话题道:“你该回去了,茹兰还在等你。”

      蒋天歌在久久的沉默中叹了口气。

      他拉住了沈扶君的手腕,在沈扶君不解的目光中,把他带回了原本属于蒋天歌的卧室,然后在沈扶君震惊的神色下,取出了一个和沈扶君十分相似的行囊。

      沈扶君惊声道:“你,你怎么?!”

      蒋天歌低着头道:“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她很难过,但她还是原谅了我,让我离开,是我对不起她。”

      沈扶君不敢置信道:“你为什么要离开?!”

      蒋天歌抬起头,没有回答,但他平静的眼眸已然告诉了沈扶君结果。

      沈扶君不断摇头,无法接受的说:“你不能这么做!”

      蒋天歌说:“我相信不了我自己。”

      沈扶君眼里写满了疑惑,他死死注视着蒋天歌,似乎迫切的想要改变眼下这种局面。

      蒋天歌道:“我很害怕,万一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我这些年,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想着这些,我怕别人和你接触的太多,自己也从来不敢对别人真正的展开心扉,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心里也产生不了什么归属感。”

      沈扶君脸上顿时浮现出受伤难以掩饰的悲伤神情,他难过的说:“……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我永远都是这样,拖累你,连累你……你明明那么的爱她,是我的错……”

      蒋天歌默默看着沈扶君难过自责的模样,用目光无声的安慰着对方。听到后面那一段话,他紧了紧手里的行囊,低着头,别过脑袋,问沈扶君:“我能跟你一起离开吗?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和任何人都做不了真正的朋友。而且,而且没有你,我过得也不会开心。”

      沈扶君压抑着情绪,低着头,许久都没能开口说话。

      他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许久后,他含泪的目光询问着蒋天歌:“你就是因为怕泄露秘密,所以才不能和茹兰在一起?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我离开就好了!她找不到我,就算知道了秘密也没关系。”

      “你离开了,成亲就没意义了。”蒋天歌声音很轻的自语了这么一句,然后面对沈扶君不解的目光,对沈扶君说:“我没办法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扶君听后,顿时又是伤痛的情难自已,难过的不想面对蒋天歌。

      他哽咽着道:“你明明那么爱她。”

      蒋天歌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沈扶君难以控制住心中的悲伤,断断续续道:“我听到了,你亲口说,想要和她有个孩子。”

      这种话,对于像蒋天歌这样,异常富有责任心的人而言,无疑是比“我爱你”更加深情的话语。

      蒋天歌神色愕然的看着沈扶君,然后对上对方泫然欲泣的眼眸,狼狈的红着脸背过身去,支支吾吾的说:

      “你怎么听到的……我明明只说过一次。”

      沈扶君抹着眼泪,心中更痛:“一不小心。”

      他亲手拆散了两个互相深爱的人,都是他的错。

      ……

      月色之中,沈扶君神色悲哀的回忆着往事。如当年一样,他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蒋天歌的手腕,这双手从幼小稚嫩到修长有力,从沉稳厚重到逐渐苍老,一直都是这么被他牢牢的握在手心,感受着对方温暖依旧的体温,去乞求上苍不要把对方带走。

      但如今,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痛不欲生的哭泣着,哀求着,挣扎着,口中喃喃说着,“当初如果我一个人离开,或许你现在就不会面临这样的事情,或许有孩子孙子承欢膝下,或许会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声,而不是受我牵连。”

      这些年,被时光抛弃了的沈扶君,亲眼看着重要的人一点一点从少年变得比他还要年老,无法挽回的看着岁月从对方身上逐渐流逝,看着对方缓慢步入死亡,饱尝着这种让人痛苦的煎熬滋味,不止一次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做点什么的念头,然后被自己愈发难过的压制下去。

      可如今,一直拖延着不去面对残忍现实的他,终于还是抵达了这最终的一刻。他内心的挣扎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他身体颤抖,呼吸粗重,面庞涨红,不止一次想要低吼一声,提起怀中藏着的小刀,割开手腕,不管不顾的将血液灌入昏迷的老人口中,愤怒的斥骂着对方以及自己,让蒋天歌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哭声唤醒了床上的老人,他醒来后,看到了面容依旧、神色与当年一模一样的青年,咳了两声后,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对沈扶君说: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你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不停的小声哭……”

      “我太怕听到你的哭泣,所以就醒了……”

      “说起来,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注视着双目血红的青年,看着那双如宝石一般,惹人怜惜的眼眸,回想着当年的种种,感慨着对沈扶君说:

      “你还记得吗?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名字好像是叫张……”

      沈扶君抽了抽鼻子,对蒋天歌说:“赵茹兰。”

      “哦,对……”蒋天歌苍老的面容,呵呵笑了笑,对沈扶君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吗?我记性总是不如你好。”

      沈扶君低声说:“我当年写了你们俩的名字,写了上百遍,不想记住,也会记住。”

      蒋天歌恍惚中,隐隐约约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笑着道:“你是说请柬?当年我差点就要和她成亲了。”

      沈扶君对这件事一直颇有介怀,他看着孤寡老人般、一辈子都是孤零零一个的蒋天歌,难受的说:“什么叫差点,你当时本能够有一段美满的姻缘。说不定现在,曾孙都有好几个了。”

      蒋天歌看着沈扶君有些气愤的面容,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他呵呵笑着,目光一直注视着沈扶君,似乎能看到世界从他生命中消失的那一刻为止,看得那么认真,那么深情。

      他说:“我和她是清白的。”

      沈扶君埋怨的说道:“因为你新婚当夜就逃了。”

      蒋天歌看沈扶君没有听懂,就不停的笑,笑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面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沈扶君见状,牙齿用力咬了咬嘴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蒋天歌说:“我当时,真的很想有一个孩子。”

      “我就怕,未来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结果,我还是没能做出改变。”

      沈扶君一脸悲伤地听着。

      蒋天歌叹息着道:“我离开后,还有谁能陪着你呢?如果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孙子、每一个流淌着我血液的人,都会继承我的意志,代替我,守护在你的身边。这样,就算我遇到了危险,我也能够安安心心的离开。”

      沈扶君怔然听着这一段话,然后再也难以遏制的大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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