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51、俞眠失踪

　　俞眠又梦到了那场火灾，耳边是母亲奋力的呼救声，还有罐子爆开的声音，外面似乎有消防车的警笛声，乱七八糟的混杂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无数次的环绕。

　　猛地一睁眼，脑袋上的剧痛让他瞬间软下身子，被吊起来的腿晃悠了两下，落日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虽不热烈却刺目，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外面的天空。

　　窗子上落了晚归的麻雀，让他想起零组办公室旁边的香樟树上也有一窝麻雀。

　　念及此，他才意识到秦歌不在，说好了下班会过来，可是已经七点半了，人还是没出现。

　　他不知道秦歌为什么要匆忙离开，不过肯定和案子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如果他可以打电话的话，就能知道人是否平安了。

　　视线移到被包裹起来的手臂上，他尝试着弯弯胳膊，剧痛袭来，身上瞬间冒出冷汗，疼得他闭上眼睛咬着牙，那神经刺痛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他看着墙上的钟，决定到八点，如果秦歌再没有消息过来，他就亲自去找人。

　　就算爬，他也要爬出医院。

　　尤紫贝慌里慌张的收拾好包，催促着罗小宝和白乐言下楼，因为秦歌到现在都没从休息室出来，他们已经做好冲进去的准备了，没想到秦歌一个信息发过来，让他们去医院。

　　既然还能发消息，说明人没事，也没有被强行控制，这时候不能表现的太尖锐，否则会引起怀疑。

　　“忍一忍吧，组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这个点，俞眠教授肯定醒了，咱们再不过去，他一个着急再出其他问题就不好了。”白乐言背起尤紫贝的包，边说边推着人往外走。

　　结果刚到门口，几个保镖打扮的人就出现了，他们皆是清一色的虎背熊腰，木着脸，对三个人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戴先生请几位和秦组长一起去君悦吃饭，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请几位下楼。”

　　那人语气客套，说出话的话却带着刺似的让人不舒服，看这人数，他们就知道没有拒绝的余地，与其让秦歌一个人面对，不如大家一起，还能涨涨气势。

　　白乐言把包往身后一甩，扬起高傲的头颅，“咱们走！”

　　晚上八点，医院的走廊上寂静无声，一个白色的物体正靠在墙边龟速移动，每挪动一点位置就要停下，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在一个病房的门口被出门的病人家属看到了。

　　尖叫声响起，值班的护士从屋里跑出来，看到一个妇女捂着眼睛冲了过来，还一直念叨着鬼鬼鬼的。

　　护士看到那个物体，几个人上前按住，才发现是重症监护室的病人。

　　“俞先生，你这样我们会很难办的，如果你再不听劝，我们就要打镇定剂了。”主治医生操着一口不耐的语气，翻了俞眠一个大白眼。

　　他没想到伤成这样，竟然能从床上下来，还扒着墙走了那么远，虽然作为主治医生他非常气愤，不过俞眠的精神力还是让他非常惊讶。

　　俞眠躺在床上，两腿被重新固定起来，露出来的眼睛不爽的瞪着把他抓回来的护士，嘴里哼哼唧唧，就是不听医生说话。

　　“李医生，有找俞先生的电话。”一个护士跑了进来，俞眠两眼一亮，扭着脖子哑着声道：“快！”

　　因为打的是内线座机，俞眠不方便行动，李医生好心的把电话接到了自己的手机上递给了俞眠。

　　“喂。”

　　“秦歌！咳咳，你，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你别急，听我说就行了。”

　　“好。”

　　医生见俞眠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对着几个护士摆摆手，都退出了病房。

　　“你们继续去值班吧，我在这等着。”

　　屋里，俞眠耳朵贴着手机，听着秦歌那边像作报告似的和他说了一大串，终于明白了要点。

　　“现在就联系白慎言吗？”

　　“对，记住，用陌生的号码联系他，地址你应该记住了吧？让他立刻带人过去，越快越好，但是也不要动作太大以免打草惊蛇，我们几个现在都在君悦，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你自己也要小心，记得把门锁好。”

　　秦歌丢下一串叮嘱，那边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秦歌最后说了声“好梦”就挂断了。

　　俞眠放下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轻轻喊了一声，李医生打开门进来，就见俞眠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医生，能，能不能再，借用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很，着急。”

　　李医生的眼皮子跳了跳，被俞眠这副可怜兮兮的卖惨相给瘆到了，本着帮助病人的原则，又给俞眠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那边几乎立刻就接了。

　　“请问，咳咳，是，白慎言吗？”

　　“你好，你是秦歌的线人？”

　　俞眠囧，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跳到了下一个话题，“昌荆市常英村矿山，罗小宝的爷爷，秘密行动。”

　　那边沉默了半晌，回了一个好字。

　　俞眠挂了电话，才发现李医生竟然就站在床边，他啊了一声，有些懊恼，李医生把手机拿回来，删除了通话记录，对着俞眠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姿势，插着兜酷酷的走了。

　　俞眠叹息一声，躺平身子，默默为秦歌祈祷。

　　夜晚两点半，一道人影潜进了俞眠的病房，不一会儿，医院拉起了警报。

　　秦歌正在宾馆的阳台上喝咖啡，罗小宝趴在床上玩手机，门外，站着两个壮汉，另一间房里，尤紫贝和白乐言正坐在电脑前飞快的刷屏。

　　一阵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宾馆沉闷的气氛，秦歌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低头看着手机，是医院的号码，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罗小宝也凑了过来，提醒道：“组长，咱们现在都被监视着，你，要小心一点，刚才在卫生间差点就被逮到了。”

　　“没事，你去睡吧。”秦歌安抚的拍拍罗小宝的手，接通了电话，那边护士火急火燎的声音炸了喇叭。

　　“秦，秦先生，俞先生他，他失踪了！”

　　秦歌脑袋一阵眩晕，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先的建设，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手脚都瘫软了。

　　他放平了情绪，尽可能沉稳的说：“麻烦你们先不要声张，他可能是偷偷溜走了，我在家等着，有消息了再和你们联系。”

　　那边的护士想到之前俞眠的偷跑行为，顿时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就应了秦歌的话，让他看到人了赶紧通知一声。

　　秦歌放下手机，才发现两只手在抖，任他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住，似乎是神经自主痉挛，握紧了拳头也只换来更加剧烈的抖动。

　　怎么会这么巧，俞眠几个小时前才联系了白慎言，现在就失踪了，难道那些人已经察觉俞眠的存在是个威胁了吗？

　　如果俞眠真的被戴康年的人带走了，那么他会怎么对付俞眠？

　　他知不知道俞眠的真实身份？

　　外面有人敲门，把秦歌从恐怖的设想中拉出来，罗小宝透过猫眼看了看，对着秦歌比口型，“郭局”。

　　秦歌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郭达那张大脸伸了进来，带着平日里一贯的温和微笑，只是现在看来，只觉得油腻猥琐。

　　“秦歌，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们再继续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不如老实交出证据，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这样，大家都好过。”

　　秦歌靠在墙上，看着郭达佝偻的腰，曾几何时，这个男人处处维护自己，纵容自己，犯了多大的错都帮自己顶着，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现在……

　　秦歌冷笑了一下，低下头假寐。

　　郭达见他不理自己，无奈的笑笑，“我是为了你和零组的人好，秦歌，活着不容易，干干净净的活着那就更是个笑话了，你何必去追逐那些虚妄的东西，活着，才是一切。”

　　秦歌仍旧没动静。

　　郭达见说不动他，也不再劝，径直离开了房间。

　　郭达一走，罗小宝立刻凑过来，“组长，你说，郭局到底是什么时候喝戴康年勾搭上的？他们怎么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秦歌摇头。

　　他也很想知道，郭达从从上任之前就没有背景，否则也不会熬了这么多年才当上局长，要说他和戴康年熟悉，那秦志肯定有所察觉，也会让他提防一点，要说他和戴康年不熟，可是看两人交谈的样子，分明是相识多年的模样。

　　中间到底是什么把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不知道乐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入侵到戴康年的私人电脑，我真是想想就胃疼。”

　　“乐乐的三个师傅都是顶级黑客，白叔叔特意给她搜罗的。”

　　罗小宝以为自己听错了，掏掏耳朵，“可，可是，乐乐不是从正规学校的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吗？”

　　秦歌回头笑了笑，“还不给人家开小灶吗？白家的财力你不知道吗？”

　　有钱任性啊！罗小宝在心里啐了一口，不过也亏得郭达存了戴康年的私人号码，白乐言才能从郭达的手机查到戴康年的手机再追踪到戴康年的私人账户。

　　一个电话号码，隐藏了多少东西啊，懂行的，几乎瞬间就摸透一个人。

　　“咱们国家贩卖电话号码似乎已经成为公众默许的事情了，号码泄露出去的同时，不知道多少人的隐私也被泄露了，真是，无言以对。”

　　秦歌坐在床上看起小说，听到罗小宝的感慨，浑不在意道：“所以这个千疮百孔的社会，需要补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我此类，任重而道远。”

　　罗小宝点点头，顺着秦歌的手机屏幕看过去，见他在看小说时，嘴角抽了抽。

　　这种时候了，生死未卜，秦歌竟然还有心思看小说，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务正业了。

　　“组长，咱们这次真的可以吗？”

　　“只要老白够迅速，绝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