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投我以鸡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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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不知触碰到哪个开关。
坚硬的固体猛然翻转。
萦绕在鼻息不散的水仿佛一瞬间消失。
水声消失了。
水流消失了。
就连岸上靠近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鼻腔流出液体。湿淋淋的东西嘀嗒着滴到手背。
无孔不入抚摸肌肤的液体……似乎也消失了。
晏云圭试探的、悄悄掀起一点眼皮。
哇的吐出一大口水。
水泥路。供一人通行的窄道。
晏云圭干涩的眼底，爆发死里逃生的狂喜。
他呼吸愈发急促，胸膛起起伏伏。
脱力地倒在地上。
手扶着墙。
墙壁冷的刺骨。
他掌心却是密密麻麻的热汗。
咳嗽剧烈得仿佛要咳出脏器。
狂喜没有冲刷他的理智。
他默数十，默数五十，再默数一百。
倚着墙壁，他费劲地站起来。
小腿处是鱼类撕咬的狰狞伤口，汩汩往外冒血。
伤痕累累的手往后背一拂，撕咬他的鱼类掉了一地。
晏云圭泄愤地踩了好几脚，踩得脚掌血腥，喘息着，走进密道。
现在，该往哪儿走？
必有一处，通向长生宗宗门内部——那是自投罗网。
先走一遍，行不通再回来？
行不通。
如果不出意外，魔族少年，那个可能是未来魔尊的少年，会在今天走入这条密道。
“我是来救你的。”
晏云圭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魔族的嘴，骗人的鬼。
密道中央。
狼狈不堪的异世孤魂仔细敲打、琢磨。
密道由钟乳石打造，嶙峋古怪，狭窄矮小——密道无光，都是由双手触摸的。
晏云圭实在缺乏密道相关的知识。哪怕他再怎么摸，也摸不出哪边是入口，哪边是出口——这本身即痴人说梦。
密道模糊了方向。
只有前后。
就连前后都模糊。
哪边是前。
哪边是后。
晏云圭没有犹豫的充足时间。
黑水不是隐秘的遮挡。
猩红的血迹会提供给守牢弟子线索。
黑水放干，他目前也不知道如何触动的机关，难道会消失？不会的。
他必须尽快做出判断。
没有做出判断的依据。
地道方向模糊。
晏云圭一咬牙，挑选了左手的方向小跑前进。
这又是一场没有头绪的赌博。
比跳入黑水更加刺激——黑水起码还有黑衣少年作为依据。
黑水还有确切的至少五分钟的缓冲时间。
密道有什么？全是未知。
甚至这条密道的出口在宗门外，都是晏云圭猜测的——假如那个少年的确是未来魔尊。
他只能不知停歇地向前跑，一边祈祷一边像迷途的羔羊莽向前方。
祈祷什么的最无用了。
忍受足心一阵阵的痛意。
绷紧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不敢放松休息。
视野所及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他不知跑了多久。
大脑都罢工。
好像机械地只知道奔跑。
不知过了多久。
地道内除了他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咳嗽声，似乎静得落针可闻。
密道似乎没有尽头。
前方反而，响起寥落的脚步声。
“有血腥味。”
密道空幽，嗓音歪歪扭扭一拐，拐到晏云圭耳边，仿佛残存着冷酷的笑意。
少年的嗓音。
是那黑衣少年！
晏云圭后退，捏紧匕首，离那少年远一些。
可下一刻，他又警钟长鸣：能退到哪儿？
他这副身子连一千二都得咬碎牙关跑得费劲，去和魔族比？？
话虽如此——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行动起来，飞快远离前方的人。
前方砰砰砰的脚步声一个接一个。
不止一人！
最前方的脚步最快，也最轻。
简直像个小孩子。
“哪个大坏蛋——”孩童脆生生的嗓音兴奋响彻地道。
还真是个小孩子！
晏云圭退得更快了。
小孩子几乎就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高吼。
也只有这个脚步声在跑。
后面的，气定神闲地仿佛追捕老鼠的猫儿。
并不急于享受猎物死前的挣扎与恐惧，反而在一点点拉长猎物死前的挣扎时间。
当真悠闲——晏云圭打心底里羡慕。
仅有强者拥有的从容不迫。
纵逃脱之心如火燎，那小孩的身影几乎眨眼间，便出现在眼前。
八岁左右的孩童，叼着块糖，婴儿肥的脸上天真的兴奋，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就停在了一直飞速后退的晏云圭面前！
飞速？
根本就是龟速！
不用去看，晏云圭能想象到脸上的惨白如纸。
果然……炮灰命运，还是难以改变吗？
以为打开了一扇窗，结果提前送上屠刀……
他盯紧眼前小孩的神色，局势几乎明朗起来——其实从一开始就很明朗。
伤痕累累的病患，还能从魔族手底逃了？
明亮的夜明珠驱逐一小片黑暗，小孩看清晏云圭的面孔后，大眼睛瞪起，从背的包里要掏什么。
晏云圭一点也不想知道掏什么。
他转身拼尽全力甩动两条面条一样的腿。
小孩捧着什么东西，笑容澄澈地送到他眼前。
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晏云圭体会到被玩弄于鼓掌之中是怎样的不甘心。
他看也不看那东西一眼，负隅顽抗。
“晏哥哥——”那小孩大叫一声，声音亲昵，全无敌意，“给你啊！”
并非晏云圭有所庆幸——这小孩不会杀死我。
而是小孩站在他跟前，堵死他的道路，只把一串东西送到他脸前。
一串……一串鸡腿？
猫儿般的戏耍脚步声已至。
漆黑的影子拉长，覆盖在晏云圭渺小狼狈的身躯，如同死亡的阴影。
昏黄的烛火映出黑衣少年锋利含笑的眉眼。
漆黑的密道迎来教人窒息的光明。
少年剑眉轻挑，似乎有些意外：“是你？”
晏云圭警惕的盯着紧他的动作：“秦荧惑？”
黑衣少年，或者说秦荧惑并不否认：“是我。”
不露出魔族标志纹样的少年，看上去意气风发，眉宇凛然，暗藏几分好说话的随性。
腰间佩刀身姿挺拔如劲松。
简直是可以托付修真界未来的明日之星。
可信吗？
就怪了！
这可是原著杀人不眨眼的反派！！
晏云圭满头冷汗绞尽脑汁地思考。
手中掌握的原著剧情能拿捏住少年，教反派留他一命。
来来往往全是主角，主角的佩剑主角要打的怪主角要解的毒主角已经打的怪主角已经解的毒……
秦荧惑被主角打秦荧惑被主角抢女主秦荧惑被主角削掉胳膊……
再喜欢主角晏云圭都想锤他！
不得已，他暗暗握住拳头，强扯起一抹笑：“实不相瞒，你我并无利益冲突——”
面前一束寒光直直刺来！
寒光如流星，转瞬而迅猛。
眼也无法捕捉到的迅猛刚烈。
身如冻僵，坐以待毙。
血脉逆流至大脑。
攻击照亮晏云圭惨白如纸的面庞。
秦荧惑才不管什么利益冲突，竟要直接动手！
秦荧惑收弯刀入鞘，兴致缺缺地朝弟弟一招手：“过来，还要往前走。”
利益冲突？那是什么屁？
打得过就一起走。
打不过就葬在这。
麻不麻烦？
“我是来救你的”？
魔族不需要遵守诺言。
秦荧惑不要脸的非常淡定，连耳坠蛇眼都碧绿如湖，又朝不动的秦纣招了招手：“秦纣，过来。”
小秦纣抱紧了鸡腿，愣愣地盯着晏云圭站立的方向。
小孩的神态，实在捉摸不透。
既不像伤心，也不像愤怒……
秦荧惑知道晏云圭以前给过小秦纣一个鸡腿，小秦纣念念不忘念了很多天的投我以鸡腿，报之以一串鸡腿。
晏云圭“勾结魔族”后，人人痛打落水狗放马后炮，只有这小傻子，在公开场合卖力高喊：“晏师兄不是坏人！”
要不是秦荧惑和秦长老护着，另一方面两人交集太少，小崽子年纪太小，嵇浮光率领的“门派精英”非得请他去戒律堂一趟。
秦荧惑皱起剑眉，探究的视线射向晏云圭站立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投我以鸡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