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脏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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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
密道窄小。
秦荧惑那一击，看似凶狠不留余力，实则放了极大的水。
绝非留人一命。
如何杀死敌人不致地道坍塌？于他人而言需要精准的把控力。
秦荧惑对此易如反掌。
他自傲于这一点，甚至无需去看尸体。
何况对方凡人之躯，还是最孱弱的凡人之躯，简单到令人发指。
他以为那一击，该看到的是血肉横飞，尸骨无存，血雨飞溅。
但尘土飞扬过后，趴伏着一道可笑的身影。
那人满身脏污，泥土里爬出来的人一样，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但他抬起了头，睁开了眼，露出可笑而又顽固的瞳仁。
他吃力地晃了晃脑袋，晃掉泥土，想要扶住墙壁起身，几次三番，均以失败告终。
手腕不自然地扭曲，青肿。
褴褛的白衣不仅破旧，而且脏污不堪。
还活着？
秦荧惑惊叹于长生宗前任真传弟子敏锐强悍的反应速度。
然后，抬手欲再除后患。
“不要打他了！！”小小的身影，以老母鸡的姿态，张开双臂，固执守在晏云圭身前。
大眼睛瞪得滚圆，小嘴嘟起，极力演绎愤怒。
“秦哥哥！你不是喜欢晏师兄的剑吗？！他可以给你耍剑啊！而且，晏师兄还给过我鸡腿！我很喜欢他！他不用死，真的非常非常好了！你不要打他！”
这话一出。
晏云圭骇然。
张牙舞爪的炮灰干过好事？给过鸡腿？
不可否认的是。
这小孩毅然挡在身前的举动，带给九死一生躲过致命一击的晏云圭陌生的安慰。
说起来……还算他来到异世，第一份善意。
秦荧惑头疼欲裂。
小崽子蠢不知道晏云圭多麻烦。他可知道。
活靶子。
人、魔，都烦。
身份地位还无足轻重。
死了魔族不亏。
人族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全天下都在巴着他死，又无自保之力，死了才是解脱。
估计也就小崽子还对他有点情谊。
小崽子神情太倔，秦荧惑打别人打得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打不到腰高的小崽子还下不去手。
“你过来——”他冷下脸，锐利眉眼如出窍刀锋，沁着寒意。
小崽子最怕他冷下脸，每次都乖乖的。
小崽子肉眼可见地发起抖来，却还是固执地不肯挪位置：“不去——除非你不打晏师兄！带上晏师兄！”
发着抖，还要护在晏云圭跟前。
秦荧惑耐心告罄。
眉宇间流露冷意，不怒自威。
“我再说一遍，过来。”
小崽子敏锐地察觉到秦荧惑态度的冷漠，突然就哭起来。
“哇哇哇——秦长老秦哥哥！秦哥哥！”
守在前方见许久不回来往后走的秦长老浑身一震，以为出了意外，疾步见两人各持一方，当即吼道：“你们在做什么？！磨磨唧唧的等着被抓？”
秦纣哭着抹眼泪，他以为秦长老一定会站自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末了还哼哼唧唧地叫了声：“晏师兄不能死！他可以给秦哥哥耍剑！”
秦长老听完，和秦荧惑飞快对视一眼。
二人显然都觉晏云圭不可留。
打晕了小孩抗走这可不行，两人都是身形高大的人，走在密道里本就难以放开。
再抗个小孩，磕了碰了是其次，拖累时间是主要。
给小崽子分析利弊太费时间。
小崽子未必听得懂。
时间紧张。
两人耳聪，密道上方脚步声拥促，大概发现晏云圭失踪，正在全力排查，发现这个密道只是时间问题。
秦纣放开了嗓子引来注意简直是引火烧身。
最后还是秦长老拍板：“好，我们可以带你晏师兄走。”
小秦纣乌溜溜的眼睛都亮了正要再叫。
秦长老嘘了声。
小秦纣眉开眼笑，嗯嗯嗯地点头。
两个大人蹙着眉打量走不动路的晏云圭，秦长老和秦荧惑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法交换。
——先走，等出去了，就扔下自生自灭。
秦荧惑撸起袖子，冷着脸走到晏云圭身边，二话没说替晏云圭正骨，不自然的手腕恢复，疼痛得以缓解。
秦荧惑做了个背人的姿势。
小秦纣眼睛亮亮地小声催促：“快上去快上去——”
反派衣着干净，肩膀宽阔，一蹲下，衣料收紧，肩胛骨撑出漂亮的弧度。
晏云圭神色不明，动作却不慢，两条手臂绕过年少的反派脖颈，少年反派一下子站起来。
本就狭窄低矮，两个身量相近的少年，秦荧惑弯腰弯得更低，速度才能不减。
如此弯着腰，更憋屈了。
何况晏云圭衣着脏污，手臂渗血，不时蹭到秦荧惑脸上、衣襟。
还有些发霉的气味。
秦荧惑憋屈着青筋跳了又跳，每走一步，都是对耐心和杀气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又哪知道？
晏云圭完全是故意的。
他嗅到反派身上若有若无的烈酒香。
冰冷的皮肤贪婪地无意识汲取热量。
漫长的走动太过无趣。
手腕和手臂处温度回升。
反派指尖动了下他手腕，擦过指尖的帕子都会毫不顾惜地扔下。
他笑了声。
“多谢了。”
嗓音低低的，回荡在狭窄的幽道。
“真觉感恩，你该从我背上跳下去！”秦荧惑没好气。
晏云圭脏污面庞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微微一动。
四魔一人的队伍，一言不发地沉默。
小秦纣眼睛亮晶晶地扭头：“看！那儿有一个地方！”
晏云圭看了眼。
原来是他进入密道时的空间，赤足踩死的小鱼尸体仍在。
秦荧惑埋首。
肩上的重量使他骨骼酸痛，发霉的气味使他灵魂受到重创。
也在他埋首的时候，晏云圭白惨惨的双足映入他视线中。
脚心一片干涸的血。
脚背青筋明显，细小的划痕错综复杂。
真是，求生欲很强呢。
秦荧惑嘲弄道：“我实在不理解废人求生的意义何在。”
晏云圭恹恹地垂下眼，余光捕捉变红的银蛇蛇眼：“蝼蚁尚且偷生……哪怕尊贵如您，不也如过街老鼠，暗道逃生么。”
秦荧惑哼了声：“牙尖嘴利！”
“晏某可还记得，秦公子承诺过救我呢。轻诺食言，非丈夫所为。”
秦荧惑：“里通外族，白瞎了你那剑。”
“外族……莫非是秦公子？这可是天大的荣幸。”
秦荧惑不说话了。
四魔一人的队伍，谁也没有注意，小秦纣悄悄脱队，走到存有小鱼尸体的那片地方，拿着晏云圭给的匕首，小心翼翼在壁上开一个洞。
黑水静静流淌进密道。
“可以帮我，挖个洞吗？不需要太大，有小纣小拇指那么大就好了。”晏云圭气若游丝，“谁也不要告诉，好不好。”
秦纣心满意足地收了匕首，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时间也许过了很久。
“快到了吗？”秦纣隔一会儿就要问。
“快到了快到了。”秦长老安慰他。
过了会儿。
秦长老和秦荧惑对视一眼。
这次是真的快到了。
秦长老摸着两缕胡须，点了点头。
秦荧惑眉目一凛。
是时候放下晏云圭自生自灭了。
秦长老决意随时抱起秦纣防止他大哭大闹。
秦荧惑决意不好好放人直接扔到地面让他摔个屁股墩儿一报精神衰弱之仇。
远远的，似能看到一线亮光。
秦长老准备抱起秦纣了。
秦荧惑准备摔个屁股蹲了！
紧要关头，一声低低的笑。
“若早要放任我自生自灭，怎不直接打晕小家伙背起带走，何必背了我一路？背我一路，莫非比背小家伙一路轻松？”
晏云圭悠悠慢慢地开了口。
“几位是聪明人，不，聪明魔，怎的连这点都窥不破？”
秦长老醍醐灌顶：……对哦。
秦荧惑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肩胛骨快塌了：都怪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说第5章 **脏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