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3、第三章

　　论起来相亲对象，乔冉有印象还真没有几个。但每次相亲都不成功，乔冉认为真不是自己的锅。

　　宝宝心里委屈着呢。

　　工作环境简单，朋友圈狭小，能给她介绍对象的，只有两类人。

　　亲戚朋友。

　　工作同事。

　　最先发起进攻的是周围的亲戚朋友。各种男性资源向她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速度堪比飘落的头皮屑。一个接一个。比如xx刚大学毕业的侄子啦，某嫂子单位的分配男啦，某姑邻居家自立自强的店主小哥啦等等等等。仔细想想，人居然还不少。

　　但大部分连面都没见就被推了。真正让乔冉还记得的，还真没有几个。

　　下面简以ABCD称呼诸生。

　　先是A君。

　　此君能在这里有姓名，大约是因为他占了一个第一。没错，他是乔冉第一个相亲对象。

　　遥想当年，乔冉全家出动，在介绍人家里团团围坐。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围观人群的殷殷期盼缓缓到来。

　　好像那时候是个夏天，正是傍晚。介绍人简单寒暄通报流程，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在这里不方便，人也多，两个人先去那边好好聊一聊，怕你们放不开。”

　　让A君先去那边等着了。

　　乔冉吓的想哭。心里唱了一万句妈妈再爱我一次。乔妈丝毫不为所动，让乔冉有一种马上要被打包卖掉的错觉。拖不过，乔冉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介绍人说的“那边”。

　　那是一大片蔓草地，旁边是附近居民占了空地种上的玉米田。

　　莺歌曼舞，蚊响蜂风。

　　A君长的其实不错。五官端正，唇红齿白。对，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唇红齿白。皮肤是真的白皙细腻。嘴唇是真的肉眼可见的粉嫩柔软。

　　真是一点死皮都没有。

　　A君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本科，后来去当了几年兵。现在跟着家里做生意。A君的爸爸是揽工程的包工头，家里四个儿子，门面楼房样样不缺。

　　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互相介绍完情况就出了那片蔓草地。

　　临走的时候，介绍人提醒A君加个电话，A君依言加了。这个时候，A君的母亲来了。乔冉一见，心里重重一跳。

　　这位女士穿着黑色马裤，上身花色衬衫，皮肤黝黑，头发在后面拧起来用富贵牡丹的发夹夹了，手里拿着一把锄头。

　　附近的居民楼前面有大片的空地，都被人开辟出来种些东西，也算物尽其用。这本也不算什么。

　　然而这位女士一言未发，乔冉就心里害怕。虽说以貌取人并不可取，但有那么一刻乔冉心里的警报器乌拉乌拉的疯响。

　　这是个泼辣女人。

　　是那种惹到她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家门口叉腰跟人对骂的那种。不知道为什么，乔冉就是有这种直觉。

　　就算她被害妄想症吧。回到家才发现被叮了一身包，挠痒痒挠了一夜。

　　不过这次相亲，乔妈并没有不满。因为乔妈并没看上。她觉得A君个子不算高，最致命的是腿短身长，含糊的跟乔冉说这样不好。乔冉忍不住跟乔妈说看到对方母亲的感受，未料想乔妈拍腿直呼母女连心。

　　“那女人一看一接触，就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遇到这样的婆婆，只有哭的份儿！”

　　文对文，武对武，专业对口才好一较高下。

　　后来乔妈还偷偷跟乔冉说，这家四个儿子，妯娌多事情多，自己女儿自己清楚，是个没本事的，再受了欺负。乔妈是万万看不得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然后有了跟B君相亲的事件。当然，中间还穿插了几个，但大部分都是互相走个过场。

　　B君是某婶婶介绍的，她跟B君的嫂子和妈妈都挺熟悉。乔冉那天拉了王暖一起去。结果不知道没安排好还是怎么，B君如小家碧玉般迟迟不出来。这位正在理发店做头发。

　　王暖见势头不对，先找个理由拉乔冉走了。说先去办了事情再来。

　　乔冉本不打算再回去的，但未免让某婶婶失了面子。然而后来还是去了。

　　B君新烫了卷头，倒是时髦。此君是在首都做销售的，口才自然是好。个子也不算高，西裤皮鞋短衬衫，带着眼镜，俨然是闯过社会的样子。

　　B君聪明的加了微信。

　　乔冉对于相亲对象的处理有两种。一般双方碍于面子，都会留下联系方式。男生若是没联系，便是无意。自然两方落个清净。要么就是“处处看看”

　　B君在“处处看看”的范畴。两个人一起吃过饭，B君的啤酒肚已然有所小成。乔冉个子只能是一般高，165。跟B君出来的时候顾及对方，特意穿了不带跟的鞋子。然后绝望的发现B军只比她高了半头。

　　膈应的点是，乔冉自己绝不是小鸟依人的娇小型。

　　把乔冉衬的，觉得自己虎背熊腰。

　　B君大约是常年做销售的缘故，态度绅士，既不紧逼，也不过分疏远。这让乔冉有了安全距离，因而并不抵触。两个人联系了几天，B君回了北京。

　　转折点在B君回北京的第二天。乔冉没事翻微信，看到了B君去年过年时的一条朋友圈。

　　内容是一副漫画，且配文字，大概意思是初二带媳妇回岳家，老丈人苦着脸劝酒劝菜，好生招待，怕把女儿退货还家。

　　乔冉是相信，这个世界，是没有所谓的玩笑的。

　　所有不经意的玩笑，都是潜意识的表现。

　　没错，她就是这样敏感。

　　乔冉果断把B君黑名单了。然后过没多久，某婶婶气呼呼打电话给乔妈告状。说对方说在家的时候好好的，B君一走就不理人家了，之前还一起吃过饭巴拉巴拉等等等等。

　　把乔冉气笑了。一起吃个饭，卖给他了？

　　后来终究也没有下文，某婶婶知道现在还会碎碎念，说好心帮乔冉介绍对象，结果她跟人家吃了饭就翻脸不认人了，弄的她很难做人云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太天真。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工作同事方阵。

　　严格说起来，C君应该不能算在里面。乔冉对于C君之所以印象犹存，起源于撵着她要乔冉答应婚事的奇葩，乔冉医院看电梯的张大爷。

　　那时候医院各项杂物管理还没有标配，张大爷管的电梯是乔冉上班必经之地。这是个神人。当然，乔冉对此一无所知。她从来不关心自己以外的事情。

　　然而乔冉很荣幸的被张大爷觉得，跟他老家村儿里的邻居小孩很配。然后开始了种种谜之操作。其中包括对每一个同事打听乔冉的家庭情况。然后在乔冉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要相亲了。

　　还拜托乔冉不熟悉的医生给她打电话让她答应相亲，每次上电梯都要提。再神经粗，对这种事还是面皮薄，又不好反驳。后来同事出主意，既然他那么热心，那你就见见呗，回头说看不上，不合适，不就清净了？

　　事后乔冉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堪称人生之耻。

　　有一句话被广泛流传，经久不衰。是这样的一句话。

　　给你介绍的对象是什么样子，你在介绍人眼里就是什么样子。

　　翻译：等价交换知道么？你就只值这个价儿！

　　这次是晶姐陪着去的。因为神人张大爷直接把人带医院里来了。手术室的大姐热心的赞助了休息室以作见面之用。

　　孩子妈带孩子来的。

　　气氛凝固的不是一点半点。跟乔冉相亲的那个孩子，对，孩子。保守估计二百斤。低着头害羞的玩手指。孩子妈妈是个痩高个子的女人，两个金耳坠哗啦啦的又闪又响。

　　晶姐回过神尴尬的客套的讲了几句场面话。

　　孩子妈妈看气氛有些僵，慈爱的摸摸孩子的头，亲切的说：“这孩子就是害羞，你别看他不说话，可有本事了，在XX开挖掘机，一个月好几千呢！”

　　......

　　乔冉突然开始怀念某婶婶了。她错怪某婶婶了。以后一定要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心意。

　　张大爷注定是要失望了。然而尽管乔冉明确的，委婉的说两人不合适，张大爷坚定的认为两人是天作之和，且明示暗示乔冉是占了便宜。并且怪乔冉不识好歹。

　　“人家家里可有钱了！”

　　在张大爷第三次在电梯口跟乔冉提起这事的时候，乔冉忍无可忍的自己按了电梯，并且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冷冷的回了一句。

　　“对不起，我家也有钱。”

　　就是这么霸气。

　　就这样结束了么？

　　幼稚。

　　D君开着新买的车缓缓出场了。

　　九拐十八弯，连亲戚带同事，中间情况之复杂难以言述。总之，D君来了，对乔冉很是满意。且盛情邀请乔冉去吃饭。经过B君的事情，乔冉是万万不愿意对方付账的了。

　　花自己的钱心安。

　　加上某嫂嫂一再强调此君“有本事”“自立”“上进心”诸如此类，好吧，人不可貌相。加上D君说交个朋友，横竖没打算让D君付账的，就在医院附近的牛排店，倒也方便。

　　然而一进去，乔冉就后悔了。

　　西餐厅的氛围，不是一般氛围。明亮亮的大堂，低缓优雅的音乐，头顶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地板。一切都显得无所遁形。乔冉相信，在自己跟D君进去的那一刻，瞬间收获了无数的眼光。

　　牛排还是很好吃的。如果不去看D君下巴上支棱起来的胡子茬。

　　期间D君故作冷静，对着乔冉有样学样。乔冉意识到他没来过这类餐厅，遂帮他把牛排切了。她自己倒不馋这个，要不是好友因为减肥，出门逛街觅食必选牛排，她也不见得会用刀叉。

　　乔冉吃饭，必要喝水的。西餐厅并没有矿泉水卖，乔冉拿了菜单想要点一壶茶。出于礼貌，顺便征求下D君的意见。此君翻着菜单，犹犹豫豫始终不表态。末了一脸心疼的说：“几片茉莉花买几十，干脆别喝了吧？”

　　茶还是要了。坑也是真坑。里面并没有蜂蜜果料，就是普普通通的，茉莉花。

　　这是高潮么？

　　显然不是。

　　吃完饭，乔冉要付账走人，D军望着盘子剩下的两块炸春卷：“把这个打包带走吧？”

　　......

　　“你想带就带，没关系。”乔饶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嫌我丢人？你嫌我丢人了吧？”

　　......

　　乔冉捂着脸火速付账走人。

　　回家汇报结果。乔爸首先不满意了：“浪费不浪费先不说，这是什么事儿啊？又不是吃席面想打包带走，就是剩个整只烧鸡也不能要啊！这也太......”

　　“有些过了。”乔妈摇头：“再节约也要分场合，真要是剩了大半盘子也就算了，就两块.....还不够浪费人家打包盒的成本.....”

　　乔冉由衷的感谢D君的举动有如此多的槽点可以为呈堂证供。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家交差。

　　乔妈生气，无非是怨她不作为。可是要怎样才算作为？

　　她见过当面就不情不愿抱着妈妈手臂撒娇的男人，她见过像警察审犯人一样先把她所有资料都调出来的男人。她也见过非要把自己不喜欢的可乐硬要推给她的男人。

　　要怎样作为呢？

　　乔冉不知道。甚至每一次“保持联系”，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乔妈万般不理解，为什么乔冉跟人联系联系，几天没有下文了。因为乔冉知道，一开始都是，你先处处看看，又不是马上就要你结婚。

　　但继续交往下去，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问她，为什么还不订婚。

　　假设她订了婚，那么好了，订婚了还不商量结婚？

　　一环扣着一环。永远有下一个问题等着。比如，都结婚了为什么不生娃。

　　所有人，包括乔妈都没有意识到的是，每当乔冉尽力想多了解了解，进一步相处，继而想及时止损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为什么不再继续，而不是一开始的，你先处处，行不行以后再说。

　　只许“行”

　　不许“不行”

　　从答应和某个人相亲见面为起点，前面只有一条光明大道，其他的都是此路不通。

　　当个人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