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4、上级司星 ...
修泽杀了医学院的实习医生,对手以此为借口,正式向他宣战。可就是这需要蓝风轻坐镇的紧要关头,她不知何时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季雪放走了斗兽场关押的所有动物,实验室乱作一团,修泽却在花园里把鲜艳的玫瑰连根刨起,丢的到处都是。
“鱼茔明明是个废物,而且已经死了,却莫名其妙活过来,还变成了人类,拥有了永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修泽精神恍惚,刨土刨得双手染血。
听到陌生的名字,季雪犹豫了一下:“鱼茔?”
发现背后有人,修泽死死盯住这个一点点捣毁他事业的九尾狐:“是你,是你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对不对?”季雪突然意识到玫瑰可能被这个叫“鱼茔”的误食了:“东西没落到你手里,真是可喜可贺。”
“肉不可能,埋这儿早烂了。骨头?是骨头对不对??骨头千年不腐,万世长存,永生的奥秘就是骨头!!”修泽狂热地看着季雪,她被修泽的眼神吓得下意识捂住狂跳的心。
季雪的动作无意中出卖了自己,修泽整个人像被烈焰焚身一样,疯狂大叫着:“是心!!永生的身心相互独立,可以物理分开各自独活。那么,鱼茔就是吃掉了你放在这里的心……”
修泽越来越疯狂,季雪一个箭步上前,徒手剖开修泽的胸腔,凝结了他的心头血。修泽仍然保持大笑,心脏却一凉,身体瞬间被透彻的冷所占据。他微微低头,自己的胸膛从内部长出锋利的红色冰峰。他一时有些懊悔,但自己究竟在懊悔什么,他逐渐抓不住自己的思绪,摔下悬崖,倒在冰冷的海风里。
斗兽场和生命科学学院的主人像一片枯叶掉进深渊,却在水花溅起后,产生了诡异的三声落水的声音。季雪皱眉,忍不住说:“他……难道是……”
逃出军队监笼的蓝风轻毫无风度和威严,被跑出来的各种变异动物撞倒在路上。就在她即将死在恐龙的变异鸡爪下时,一个陌生的城魂向她伸出手:“你还好吗?”
想到蓝蓝还需要她去救,蓝风轻拼尽全力握住那只手,毫不犹豫投向了新的团队。
窗外轰隆隆响成一片,鱼茔待在家里,饿了很久,实在是没有力气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偶然有一天,她感到大地有一丝震动,随即章墨爷爷出现了:“孩子,修泽被九尾狐掏空了心脏,掉进大海。实验室也被捣毁,人工太阳也即将爆炸,我们要尽快逃出去。”
鱼茔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笨重粗壮的锁链,又看看被子弹射碎的窗户,没有任何反应。章墨蹲在地上,鱼茔眼里尽是漠然和无谓,他心疼地摸摸她苍白的脸:“小鱼宝宝,你怎么了?”话音刚落,鱼茔眼中掉下几大颗泪珠,章墨把她拢进自己的怀里:“趁那边乱得顾不上你,我带你去找大海。”
修泽一死,鱼茔脖子上的锁链就像是普通的围巾,轻轻一掀就掉落了。锁链坠地的声音唤醒了鱼茔内心早已枯竭的,对自由的渴望。
在季雪和她丈夫里应外合的配合中,天上的人工太阳一颗一颗熄灭爆炸,像铺天盖地的流星,不断向地面上四散奔逃的恐龙们砸去,而玻璃搭成的光明世界慢慢与幽蓝的宇宙星空融为一体。章墨一路指引,鱼茔哭喊着奋力朝悬崖边跑去,往海浪最汹涌的地方凌空飞跃。在星空的映衬下,小小的她就像是骑着扫帚飞行的女巫。
随着一声巨响,鱼茔重新回到大海,手脚并用着往更深的深海扎去。可她不知道如何变回蓝鲸的本体,没游几次又被大海推回海面。人工太阳还在不断爆炸,铺天盖地的翼龙碎块砸在鱼茔周围,她绝望地哭起来。
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蓝蓝姐姐吗?”
鱼茔错愕地看向声音发源地,一大一小两头雄性蓝鲸幼崽来到她身边,与她亲昵地轻蹭。鱼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是?”
一头个头更大的雄鲸说:“我是蓝舸,他是蓝帆,我们是你同胞的弟弟。爸爸妈妈在之前的爆炸中已经固结成小岛了,我们带你去。”蓝舸就是刚刚喊姐姐的蓝鲸。
“这里已经乱成这样了,你们怎么不逃啊?”鱼茔看着不停喷出喜悦水花的弟弟们,感动又心疼。
蓝帆的声音轻快而欢喜:“爸爸妈妈让我们等你回家,我们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鱼茔擦擦眼泪,尝试多次,自己还是不会恢复成鲸的模样,于是趴在蓝舸宽厚的背上,时刻关注着为他们断后的蓝帆。随着越来越靠近父母遗体的方向,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从仓库项链里找出小刀,剜去脚腕处的定位芯片,丢进了大海。
明亮的天空不断暗淡,人工太阳的碎片像流星雨一样砸在海面,掀起一阵一阵汹涌的波澜。蓝舸像一条灵活的船,稳稳地驮着鱼茔躲避每一块碎片。蓝帆身体小一些,跟在哥哥身后,游得迅速而省力,顶撞着海里蓄意偷袭的危险生物。
经过艰难地前进,两鲸一人刚刚抵达父母身躯凝结成的岛屿,海底火山却突然喷发。无数重获自由的斗兽场生命跨过滚烫的海水,紧紧跟随蓝帆的身影。它们身上的岩浆经过海水的冷却,都披上岩石一般的嶙峋外壳,不幸的在奔逃路上陷入沙石里,变成时间洪流里亘古不变的化石。
与此同时,整个星星受到磁场波动,潮汐突然向远海退去。游到北半球寻找新家园的蓝鲸家族来不及向海洋深处逃,一头头深陷在突然升起的大陆架淤泥里,成为龙城日后地底深处的鲸歌绝唱。这个蓝鲸家族死去的地方曾经诞生过一头集数个物种特征为一体的人造生物,它叫青龙,集蛇身、猪头、鹿角、牛耳、羊须、鹰爪、鱼鳞于一身,是当时生物科学的辉煌,而这样的生物在世界上一共有若干个,可惜都被人工太阳射杀。
火山在短时间内再次喷发,炙热的岩浆瞬间淹没了好不容易团聚的姐弟三人。蓝帆在身后分摊的岩浆最重,当场失去了任何生命迹象,融化成了小岛的一部分。蓝舸眼疾手快,把背上的鱼茔甩到地上,翻个身,死死将她护在怀里,巨大脑袋被飞来的岩浆腐蚀掉一半的骨肉。
鱼茔抱着弟弟哭得撕心裂肺,蓝舸却害怕自己的模样吓到姐姐,有些自责地说:“好像……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下一次轮回,我们做你的哥哥,保护你……”说完,蓝舸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滚烫的火山灰中。
海底火山喷发后,光明的世界瞬间一片黑暗。鱼茔抱着蓝舸的骨架,捏着蓝帆肉身凝成的水晶,唱着蓝鲸家族的祭祀之歌,唱到口干舌燥,唱到喉咙嘶哑。火山灰已经覆盖了她一身,她不躲不藏,身上的新旧灼伤层层叠叠。
等火山稳定下来,眼前的海面渐渐出现几艘航母的影子,上面的人类乘坐小艇,响起一阵混乱的登陆声。戴着防毒面具的人类靠近坐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鱼茔,理所应当地说:“我们赐予了你永生,这座岛屿和封印,就是你现在展现诚意最好的方式。”
“你刺杀我的家人,摧毁我的身体和意志,掠夺我的权利和自由,我还要讨好你?”鱼茔站起身,虽然个子只到对方腰部,但丝毫不畏惧。说话之人的声音鱼茔很熟悉,他曾经逼修泽退位,但修泽愣是单枪匹马和他硬刚了十几年。
“进化是为了生存,你与人类再相似,也不是人。”对方俯视着灰头土脸的鱼茔,居高临下道:“你应该感谢我还愿意跟你有商有量。”
“现在人类都在逃亡,你们没抢到星际飞船,就来觊觎我的岛?”对方的口气让鱼茔有点反胃,她毫不留情拆穿了对方的虚伪面孔。
“我们一生下来就拥有金钱地位和智慧,没有什么我们更适合保留人类文明的火种,世间万物不过是服务我们的奴仆。”对方不怒反笑,似乎觉得鱼茔在说一件可笑的事:“你看看我的背后,人山人海,坚船利炮。再看看你的身后,一块秃岛,一无所有。今天之后,你的名字会被镌刻在历史的书脊上供后人翻阅,这是我对你最崇高的敬意。”人类说完,轻轻挥手,无数身穿防护服,手持激光枪的人慢慢上前,将鱼茔慢慢包围起来。
鱼茔愤怒之下,恶狠狠盯着这群令人作呕的人类,肃杀又冷漠的神情竟然和蓝风轻有些相似。队伍中有人担忧地停下脚步,可修泽的对手站在他们身后,气定神闲地给众人保证:“放心,她没学过有关气象的知识,刮不了台风,下不了酸雨。”
听到人类的话,掩藏在深海的怪物军团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它们披着岩石铠甲,一个个从海面跃起,朝人类发出愤怒的嘶吼声。人类将手里的激光和导弹对准这些怪物,不断射击。弹火击破岩石外壳,透过怪物们仓夷的皮肤,腐蚀内部的脏器和骨骼,可怪物们似乎不知疼痛,继续朝人类张开狰狞的嶙峋大口。无法靠近人类的怪物见形势不对,纷纷掉头,撞向载满高级人类的船舰。而船舰底部不断丢下鱼雷,炸碎怪物的同时,巨大的冲击波让舰体也剧烈左右摇晃。
滚烫的岩浆不断从远处的火山口涌出,浮在地壳表面蛇形蜿蜒,像是生命之星奔腾的动脉,所到之处五一不热浪滚滚,大火弥漫。火山灰萦绕的乌黑天光中,人类的激光流弹乱窜,一片幽蓝色的极光像巫女的裙摆,从鱼茔身体中一点点溢出。极光从玄红的海面上涌至天空,到达最高点时开始像吹散的云烟般扩散。
接触到幽蓝极光的人先是觉得冷,身体在某一瞬间忽然开始僵硬,冰霜从外向内,与密密麻麻的青石棉晶针相连,一丛丛扎进他们的血液与骨髓。幽蓝所到之处,冰天雪地,万籁无声。只有不断凝结的冰霜从人类内脏里伸出锋利的刺,像简易的火山喷发,召唤出汩汩岩浆般的热血,但热血也仅仅传递了几毫秒的温度便成为冰的一脉腥红。而承载着他们的船只,也被冻成脆纸,被乌黑的海浪轻轻一掀就碎了。
整个南半球以鱼茔为圆心,不断飘散的幽蓝极光为半径,慢慢一片蓝白,只有天空仍然乌云蔽日,不见任何光亮,空气中灌满了仍在灼烧的细小火山灰。鱼茔张着嘴,悠悠轻哼祭祀的鲸歌,冰霜洒满一地,熄灭了如同恶兽獠牙一样的暗黑海浪,熄灭了岩浆滚烫的燎人温度,也熄灭了怪物充满仇恨的发狂攻击。
鱼茔的鲸歌不停,发着红光的细小星尘在她呼吸之间落入她的喉咙,将她的声带烫得发皱,出现肉眼看不见的孔洞。鱼茔疼得咳嗽,眼泪流个不停。大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发出让灵魂震颤的嗡鸣声,她捂着胸口抬头。修泽实验室所在的大陆中心原本应该和鱼茔脚下的土地一样,被冻成荧蓝色的冰层。可它此时却像一只准备振翅的蜻蜓,从地壳剥离,向高空飞去,不知道要飞往哪里去。
不久前,季雪凝出一串冰箭,将它们深深戳进地壳,劈开修泽实验室所在的土地。丈夫长恒因为想多救一个被囚禁的动物,又重新折返回逐渐离地的实验室。当他拎着浑身发着粉色光芒的巨兔耳朵走出来时,只看到季雪大喊他名字的细小身影。
这块被季雪劈开的碎片逐渐高飞,脱离大气层,兔子和长恒的躯壳在真空环境里炸成云雾般的碎片。长恒的灵魂握住月球的重力,将远去的碎片不断往月亮背方向拉扯。直到碎片将他的灵魂撞在月球表面,贴合的缝隙中出现了莹白色的光芒,那是长恒的灵魂与月球星魂彻底融合的信号。自此月球有更大的面积,替季雪所在的生命之星抵挡来自不同方向的陨石。
人类精英死后,历任上级司星纷纷从负物质世界找到合适的躯壳,来到一片混乱的正物质世界。叫后羿的东极星司使用穿云箭,射灭了季雪长恒无法触及到的人造太阳,它们的碎片被空气剧烈摩擦爆出一团团火星,变成燃烧的火球朝地面疯狂坠去。不一会儿,地面发出一声声巨响,地壳震颤,随即燃起熊熊烈火。火舌飞舞中夹杂着各种生命痛苦的呜咽,四散奔逃的各种恐龙被流弹一样的火球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忙完人工太阳的事,后羿把玻璃世界通通砸开,暴露出被掩埋的土壤和水源。负物质世界里,灵魂们不理解后羿的做法:“把土壤砸开就行了,有必要把活着的生命弄死吗?”
大司命在世界各地忙着收集新剥离的负物质灵魂,少司命守在生门前冷静地解释:“如果要彻底结束一个文明,从头开始是最好的状态。”
叫夸父的西极星司原本想乘坐星际飞船,去太阳拜访西极星祖先,顺便拿一些有利于新世界建立的哲学与秩序。可他没抢到名额,被那些人甩到了窗外。他在龟裂的地表不断奔跑,不停追逐着天上唯一一颗真正的太阳,企图得到星魂的指示,指导新的西极星应该怎么做。
可此时南北极磁场十分紊乱,脚下的生命之星自转速度忽快忽慢,太阳也以不规律的节奏西斜。新生的生命之星一切皆有可能,太阳这一次落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升起。夸父不停在晨昏线上奔跑,跑烂了鞋子,跑没了脚底,直到把自己融化在烈日炽热的光芒里,也没能触碰到太阳星魂。
最终月星魂挪到太阳和生命之星中间,送了所有生命一场绝美的日全食,昭告负物质世界可以准备新的一轮投生。一时间,负物质世界熙熙攘攘,无数灵魂乘坐用来打包的船只,被船夫灵魂一批一批送往生门。它们在腾空的一瞬间长出细绳一样的尾巴,朝着繁衍中的雌雄生命飞去,竞争卵子的认可。
旧北极星司盘古看到有植物苏醒后,用尽全力把有毒和辐射的脏空气排到外太空,给这群依然愿意在新世界降生的生命开辟一个干净的家园。但此时火山频发,脏空气显然有点过量,他拼尽全力,大气层还是还留下一个空洞。叫女娲的南极星司见此,选择牺牲自己,填补新生命之星碎裂的大气破洞。尚且还在世的石头族长们纷纷给京上助力,女娲便捧着一堆彩石,被后羿用藤蔓身躯从地面送上高空。只有青石棉用特质的毛毯裹住自己,往哀牢山土壤深处扎,和萝蔓一起紧紧箍住东极星地宫,护佑着尚在襁褓的青琅玕等幼小生命。
凰族绛朱撑开巨大的翅膀,不停衔起岸边风干的石块,一颗一颗丢进水分不断蒸发的大海,她神乐一般清脆悠扬的凤鸣声被烈火灼烧,变成嘶哑的“精卫……精卫……”。她的族人对她的行为表示不理解,骂她脑子有病,不好好辅助女娲娘娘把大气层补全,一只孤鸟跑一边填海做什么。后来凰族族长发现绛朱往海里丢去的,是女娲捏好的各类小鱼小虾小螃蟹。
等新世界重新建立起秩序,南北极的磁场终于稳定,太阳得以在稳定的角度匀速东升西落。前辈们完成使命,躯壳和灵魂不断归于混沌,成为云,成为雾,成为雨,成为雪,继续用它们永恒的生命给这个新世界带去新的生机。
下过雨的地表在长出苔藓,长出新芽,一个叫神农的东极星司尝遍百草,给新生的生命找出了可以赖以生存的食物。
原来……这颗星星上不只有一个星司,大家都有可能是拯救这个世界的存在。季雪失去丈夫和家人,来不及悲伤,她便震惊于各位星司前辈的无私奉献。有些高级司星看到时间树即将枯萎,为了避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被更高级司星清理掉,专门从高维回到这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修泽手里没有未来的文明已经毁灭,季雪需要在短时间内,巩固新世界的秩序,这样五维的时间树才能重新发芽抽枝,不被贴上濒死的标签,最后被更强大的生命之星吞并。可她转身的瞬间,被山顶滚落的巨石砸到了脑袋,她瞬间昏了过去。
第一年冬天,小岛上的风十分凌冽,鱼茔在厚厚的落雪中把自己抱成一团,心想如果有个屏罩能把小岛包裹起来该多好,她在寒冷的风雪中疲惫地睡着了。醒来后风已经停了,雪化在光溜溜的身体上湿乎乎的。
极夜已经来临,数以万计的繁星在她眼中落下,变成茫茫宇宙的一部分,她感觉这样的天空好美。从这天开始,鱼茔的天空再也没有变过。小岛地震很频繁,鱼茔一开始还害怕,到了后面慢慢习惯了,甚至哪天不地震,她反而觉得缺了点什么。在日复一日的地质运动中,鱼茔发现天上有几颗星星越变越亮,月亮还时不时向她吹气。她不知的是,修泽已经成了新的海底城魂,在她的城封上开洞引发的地震都是他的杰作。
后来,幽蓝坐在小岛上,裙摆与大海相连,目光随海里的鲸窜来窜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鲸偶然与她四目相对,两种生物面面相觑,同样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幽蓝捂着胸口,自己的心跳没有了,蓝鲸亦惊得一直喷水花,发出悠长的鸣叫,不用翻译,幽蓝立马理解了蓝鲸的不安与焦躁。她们谁是躯壳,谁是心脏,于荧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定论。
昏睡已久的季雪被神农唤醒,发现自己的灵魂就像被凿空的石球,毫无内核,毫无依托,十分空旷。神农告诉她,在她昏迷的时候,她的灵魂分裂成好几个,断断续续离开本体,各自投生。
季雪不记得自己想自杀,她只是梦到了丈夫长恒,想留在梦中罢了,没想到造成如今这局面。她感到头疼:“意志不坚定真是造孽啊。”
季雪缓了缓,对神农说:“我应该做点什么?”
“你得杀了他们,收回灵魂,保守永生的秘密,但你可能会有惹不完的麻烦。”神农说完,艰难地喘了口气,突然呕出一口血:“我吃到了断肠草,不能再帮你了。”
季雪无悲无喜,葬了神农后开始游历天下,一边修补残缺的世界,一边寻找自己丢失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在宋远孜孜不倦的努力下,鱼茔的岛屿慢慢长出绿植,甚至还能养一些简单的小动物。出于给鱼茔解闷,也顺便检验她的所学,宋远刻意把一个利欲熏心的人类引到了鱼茔的势力范围。
人类在风暴中醒来后,呕出腹腔的积水,央求小鱼茔:“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
鱼茔随意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果园:“树上有果子,你看看哪个能吃就试试吧。”
“太谢谢了!”人类跪在地上,不停朝鱼茔磕头。可人类吃了果子,不是拉肚子,流鼻血,就是引起了不知名疾病,全身溃烂。人类没辙了,喝了点椰子汁,总算恢复了生气。他神志不清地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抓鱼捞虾咯,我很容易饱的。”鱼茔端着椰子,睁着大眼睛问:“你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坐船,遇到了风暴,被浪头卷到海里,醒来就在这里了。”人类揉了揉脑袋:“你的爸爸妈妈呢?怎么就留你这个小孩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啊?”
人类问了一连串,鱼茔捡最重要的回答:“这里是我的岛。”
“你的岛?”人类反应不过来。
鱼茔嗯了一声:“还没有名字。”
人类绷不住了:“你不会是被贩卖的人口吧??”
没过多久,鱼茔发现自己的果园被砍没了。她冷脸问人类:“是你砍了我的果园?”
“反正又不能吃,留着干嘛?”人类不以为意地说:“对了,我从你那榕树中间掏了个洞,做了一个小房间,去看看喜欢不喜欢。”鱼茔反感地问:“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处理岛上的东西?”
“你还小,不知道怎么开发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人类摸摸鱼茔的小脑袋:“乖,去玩吧,我会让小岛变得更好。”
鱼茔冷漠地强调:“这是我的家。”
“啧,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人类说完,将鱼茔拨开,开始砍伐榕树的枝干,使它长得更有艺术感。
没过几天,鱼茔发现自己的动物朋友都不见了。她气愤地质问人类:“你对巨兔豹子它们做了什么?”
“它们是畜生,留着它们是威胁。”人类说着,把小动物的尸骨埋进了沙坑里。
鱼茔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们是威胁?”
“你看你这小孩,我这是为你好。”人类不耐烦了:“小孩子养养花草,还有可食用的蔬果就可以了。你这么小又这么瘦,会被野兽们咬死的,更何况还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动物。”
潜藏在深海下的怪物军团开始蠢蠢欲动,鱼茔收紧匹练,暗暗对它们说现在还不行。
直到有一天,鱼茔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她的语气里带上了杀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榕树底下发现一些东西。你一个小孩掌控不了这么庞大的财富,以后我帮你管。”人类的语气听起来那处矿藏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得意至极:“我已经联系了我的朋友,他们会带来源源不断的食物。”
鱼茔冷笑:“那你绑着我做什么?”
“一座岛,有一个主人就够了。你还是个小姑娘,我会帮你管好这里的一切,你和别的人类要好好相处,只要你表现很乖,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人类大言不惭地触摸鱼茔的头,就当哄一个不谙世事的娃娃。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鱼茔说完,瞄了捆绑她的绳子一眼,绳子上瞬间染上冰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轻轻一拽,便碎了,人类瞬间惊骇。鱼茔死死盯着他:“我才是小岛真正的主人。”
没过多久,鱼茔小小的身体把四肢尽断,全身瘫软的人类尸体拽到紫红青蓝交相辉映的地底。她抬起带着幽蓝极光的巴掌狠狠落在人类脸上,他便碎成无数颗冰粒,与他梦寐以求的矿藏永远化在一起。鱼茔对星空城封下达了新的命令,从内向外看,城封只是一整片星空天,而从外面看,小岛整个隐去了它的样貌,恍若不曾存在一般。
等人类联系的伙伴来到小岛周围,在宋远的控制下,他们手里的罗盘接连失灵报废。失去了指引方向的工具,这些人绕着小岛不停兜圈子,完全靠不了岸。海里黑影丛丛,岸边可望而不可及,人类慢慢被耗干了所有的能量与精力。海里的怪物见时机已到,从海底撞碎了船只,人类风干的遗体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
过了亿万年,当初那批火海中幸存的鱼类经过时间的过滤,不断地交叉繁衍,最后的生命逐渐拥有了清晰的五官和协调的四肢。再后来它们退化了尾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集体,有的族群出现了独特的语言,学会打造工具建造遮蔽物,甚至懂得了如何用火来制作熟食。
这些可以制造工具、用专属语言交流的特征把这个物种与别的种族区别开来,但是单把他们的基因铺展开,还是能从里面找到末世的只言片语。后代哪怕扩散到这颗生命之星的各个角落,基因仍旧如图一张父母织就的毛衣,把它或快或慢觉醒的孩子们,包裹在温暖的大家庭里。
顺便提一下,修泽曾经复制了季雪永生的基因密码编辑到各种生物体内,但实验结果总是要么变异要么暴毙,只有一个叫乌龟的物种活了下来并成功繁衍下去。讽刺的是这个物种因为反应慢身体笨重,当时并没有受到实验员的重视。
听到这里,江宁伸手揉了揉于荧的后脑勺,柔声道:“你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于荧安心地枕着江宁的手臂,问出困扰她很久的疑问:“城封怎么撤啊?冰原、即墨、敖卜和滇羽都教了我好几次,我还是学不会。”
江宁轻拍于荧的后背,温柔地说:“当你觉得不需要它的时候,就可以撤掉了。”
听君一席话,入听一席话,于荧刚以为江宁在逗她。但他认真的眼神告诉自己,拆城封也许就这么简单。
海灯死去后,金零无数次说服皇浱去找黄夏帮忙,解决他手头上的一系列烂账。皇浱坐在椅子里半天不吭气,还是摇头:“以前我不是太子,宫里人都笑我是私生子,捉弄我嘲笑我。要不是我娘有手段,我是活不下来的。我和黄夏本来就有仇,现在要是让他知道我闯下这么大的祸,他更看不起我了。”
“不会的,一家人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你辉煌,他放心,你受气,他也不会好过。”见皇浱愿意推心置腹,金零循循善诱:“黄夏和你毕竟是一条血脉,他之前没有凭借太子的身份压迫你,现在也不会因为你落魄而落井下石。他曾是我的夫子,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你信我吗?”
皇浱委屈地说:“可是他的母亲是永生,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到底是不如他的……”
“他的母亲是永生,她最后是什么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她被当作妖后,被火刑,连带着黄夏都受人白眼。要不是季雪,他差点就死在你手中。但你的母亲是正常人,如果不是触动了季雪的利益,完全可以母凭子贵安度晚年,你也不会遭受永生带来的反噬。更何况我也是永生,不也得靠你支持,才能在石城不用担惊受怕过日子吗?”金零与他面对面坐下,给他慢慢剖析其中的道理:“永生只是活得久一些,不会因此就高人一等。所有自诩是优等民族的,不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自欺欺人地满足私欲罢了。黄夏不是这种人,你心里一直明白的。不是吗?”
对哦,好像是这样的。皇浱抬眼,对上金零坚定的双眸。最终下定决心,朝他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哦不,我现在就去找他。”
见皇浱总算想通,金零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连忙给黄夏身边的玄武岩带去心灵感应,他说服了皇浱。做完这一切,他心里总是有种总是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屏息凝神,竟然在石城的土地上感受不到海灯的存在,这让他有些失落。
“你已经离开了石城吗?”金零想:“也好,只要你能幸福,去哪座城,我都替你开心。”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身体却更加诚实,他难过地背过身,擦去眼中的泪。
可意外似乎来的更快一些,皇浱洗漱完,扭扭捏捏跟金零表示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金零半商量半强迫,推着不太情愿的皇浱出门,但院子里却站满了持枪的陌生队伍。“这里的房子,我们征用了。”为首的男子说:“你俩,退回去。”
金零还想争取一下,但一个名叫沼泽奸人见他敢抗命,直接拔枪对准金零的心脏开火。金零受了重创,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皇浱大惊失色,下意识脱衣服,给金零把受伤的地方盖起来,他被囚事小,被他们发现金零的伤口是岩石断面就糟了。
没过多久,皇浱在地牢里抱着金零冷去的身体,不停颤抖。天要亡他,他可以认命,但他没给江家好待遇,也没护好金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差到没救了。他不停给金零摩擦身体,企图可以让他暖和一点,可一切都是无用功。他哆哆嗦嗦道:“你不是永生吗?怎么打你一枪就不行了呢?我去找黄夏认错,我把你还给海灯,不再打扰你们,只要你能醒来……”
负物质世界中,大司命摸摸金零的脑袋,温言道:“嗨,大鱼,醒醒。我们该走了。”
金零迷茫:“什么大鱼,走去哪?”
“呃……你为什么是大鱼,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大司命张口结舌,怕金零追问,赶紧转移话题:“你要是再不投生,石城会遭到屠杀。”
“我……海灯!!海灯在哪??”不知想到什么,金零开始拼命环顾周围,却只看到拖家带口逃难的人群从它灵魂里穿过。
大司命催促道:“快来不及了,你得抓紧时间……”
“这里是三维负物质世界对吗?”金零在混乱的记忆恢复些许清明:“反正我也死了,我要去四维找海灯……”
“孩子,现在不是找海灯的时候,你……”大司命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出现的少司命打断:“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人类的问题,还得人类自己解决,如果什么都靠永生人,这个世界也就离灭亡不远了。”少司命说完,在金零身边打通了去往四维空间的虫洞,金零想都没想,跳了进去。
听了少司命的解释,大司命恍然大悟:“萨拉大人的意思是说,鱼茔是阻止大陆文明灭绝的关键因素?”
少司命点头:“这也是域司的意思。”
周围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迹,金零感觉有点晃眼,等漂浮感消失,它已经来到四维的北极星。北极星东南西北四个大殿中间有一个透明的显示屏,上面播放着生命之星的画面,目前只有东皇茗还在岗位上。生命之星后面托着长长的光影尾迹,金零仔细一看,尾迹的每一段都是生命之星并列排布的瞬间摄影画面。这条长长的尾迹只有过去的画面,看不到未来,在北极星里一般被叫做时间线。
只见东皇茗从发着金光的主时间轴里撩出属于自己的时间线,缅怀着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朝廷重臣。这个重臣为了她,甘愿抛弃一切,死于皇家的追杀。由于东皇茗最后还是死掉,他的奉献并没有实质价值,灵魂早已碎成千丝万缕,成为了其他生命的器官或血液单位。而东皇茗的躯壳被季雪藏进哀牢山,残魂被凤凰泪护着,等她有朝一日对人类不再恐惧了,就可以让季雪安排扦插,重回三维正物质世界。
东皇茗看到金零出现,总算有灵魂可以陪聊,它明显兴奋起来:“你回来啦?你……”还没说什么,它突然发现南极星的伙伴没在,瞬间明白对方为什么从三维世界回来了。
金零从移动的生命之星内部疯狂寻找海灯灵魂的去向,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东皇茗提示到:“它说不定没有到现在或未来,而是回到过去了呢?”
金零恍然大悟:“有道理,在正物质世界用工具操纵灵魂跨越时空是西极星的特长,我去五维看看。”
“去吧,时间树现在虽然不大但长得还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东皇茗说完,继续扑到屏幕上寻找那位重臣灵魂碎片的去向。
等金零适应了更加宏观的视野,蹲守在时间树旁边的灵魂说:“诶,东极星司不是刚走吗?怎么你又来了,你的石头呢?”
“我来就是想看它去哪里了。”金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是大鱼,直接扑到透明荧幕上碧绿的时间树前,在靠近树根的地方不停翻开每一条凝聚的细线。趁金零不注意,时间树医生偷偷解下身上的令牌,金零波澜不惊地说:“如果受者不同意,你就算解下来丢过来也无济于事。有这精力,不如想想怎么让六维司星从沙漠一样的园丁里注意到你的存在。”
时间树医生见自己被识破,吐槽道:“我真是被你们坑了。”
翻找许久,金零把蓝蓝的时间线挑出,看发展路程。最终在鱼茔阶段上看到了像花瓣一样向外生长的“毛细血管”,它瞬间知道海灯去哪里了。
“晋升机制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说完,金零在鱼茔时间主轴上找到了一个因为自杀而死的石油钻井研究员,随后双腿变成又长又细的鞭毛,身体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化为一枚强劲的蝌蚪,钻进了研究员灵魂四散奔逃的躯壳。
蓝风轻在诅咒反噬中硬撑着一口气,凭着本能,在石城的一座山上寻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是她盼了无数个日夜的丈夫,期望有一天能带她从修泽手里逃出去,重获自由的丈夫,而他早已成为石城的一座山丘,成为大陆土地的一部分。
她隐隐从山丘的起伏中认出蓝鲸的头部,他望着南极的方向,苍凉而悲伤。她哭到肝肠寸断,紧靠着蓝鲸的头,赤红的皮肤逐渐变得殷红。她抓起一把土按在胸口,渐渐化为原形,她的躯壳腐烂得很快,慢慢与风沙融为一体。她的灵魂不散,从腐朽的躯壳里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双腿已与这座腐烂中的城市命脉相连。
没想到自己死后,灵魂还可以客观存在于正物质世界,蓝风轻发狂地砸着地上的枯井。她的灵魂是躯壳死前苍老佝偻的模样,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健康,更失去了体面。为了折磨人类,她曾经下令,让军队肆意抢夺物资,凌辱妇孺,杀人斩草除根。当侵略者将同样的暴力倾注在没被大司命带走的她身上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对曾经的亡者生出些许的愧疚。
侵略者玩够了,判定她死了,才心满意足地去另一个村落。
大雪漫天,月光如冰,蓝风轻摇摇欲坠地从殷红的雪地爬起,抖落身上大片积雪,毫无感觉地把刺进身体里的树枝拔走。她年老色衰,半截身子已经入土,没想到还有机会自食恶果。她和着血,把嘴里的碎牙吐了一地,顶着枯柴一般的凌乱头发站都站不稳。
黄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挥手给她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你也是城魂,只是不被主流承认。”
她听不懂黄夏在说什么,只重复问:“大司命呢?”
“你的灵魂原本应该是要消散,归于混沌的,可是你身上似乎是有族长的印记,大司命无法近身。而你现在的躯壳,是家族诅咒给的。”黄夏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陷入疯魔的老妪。
蓝风轻眼神里透着绝望,她悲凉地哀嚎:“为什么!总是在该死的时候!偏偏!活下来!!”她疯狂地伤害自己的身体,可自己早已死去,没有血,没有骨头,更没有痛觉,此时的她只是一具摸得到的影子。她崩溃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恶狠狠盯着黄夏,指着城内正在烧杀淫掠的恶魔们:“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他们折磨生命的法子也是我教的,你杀了我啊!!”
“在海灯或者是鱼茔回来之前,我不会杀你。”黄夏沉重地摇头:“你的命,只有她说了算。”
鱼茔她不是没找过,可这个世界就像将她凭空抹去一样,连尸骨都感应不到。蓝风轻又哭又笑,吐了一口血沫:“你胡说,她早就死了,像死在斗兽场,没有任何价值的动物一样,死在修泽他们手里!!!”
“萨拉大人找过了,她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不愿意被我们找到。”黄夏说着,拿出修泽给的一个锦盒,里面装着鱼茔的一小块粪便。
确定粪便的新鲜程度,蓝风轻开始疯狂大笑,笑得梨花带雨,黄夏从她的笑声里却听出了无尽的悲伤。“司战亦有其两面,一些生命逝去,一些生命也因此强大。如果不是你去做,还会有别人。”他对蓝风轻说:“我会想办法让这里的人类赶走侵略者,也会妥善安置你,不过你的行动仅限于你的尸体范围之内,你正好也仔细想想自己未来还能做点什么。”
蓝风轻笑着笑着开始嚎啕大哭,哭够了,她对黄夏说了一个名字。
黄夏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蓝风轻将喜极而泣的眼泪擦去,说道:“龙城秀容府。”
当黄夏和人类同伴到达龙城时,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硝烟和尸骨震惊到了。龙城的天空是黑色的,房屋全都被炸毁,土地被血染了一层又一层。黄夏用手触碰龙城残留的城封,才得知由于龙城死伤惨重,城魂冰原陷入了出生即死亡的投生怪圈中,至今也没能找到合适的生命依托。
黄夏在尸山里穿梭,发现一个全身赤裸,几乎被伤口糊满身体的女人。她拥有一对残忍的三寸金莲,却不知被谁硬生生掰开,成为了被冰雹打碎的苦荷。她怒目圆睁,嘴里的牙被打掉好几颗,头骨有一处深深的凹陷。黄夏不忍直视,将自己的衣服外套脱下,盖在这个生前饱受折磨的女人身上,用手轻轻为她合上了眼。
他眼含热泪抬头,数不尽的军人将饿殍和百姓护在断臂之下,没有孩童哭嚎,也没有伤者痛呼,只有残火在灼烧。食腐鸟在头顶盘旋,发出怪诞又阴森的凄厉惨叫,整个龙城陷入一种恐怖的死寂。有了黄夏的支援,龙城内的碉堡总算不再开出灿烂的死亡之花。
侵略者将龙城炸得面目全非,蓝风轻给的信息已经失去准确度。黄夏边走边问,一开始没人回答。最后还是一个充满警惕,保持沉默的小煤碳从土里探出头,变成全身涂黑的小娃娃,悄悄指了指正确的路。
秀容府的街道几乎被弹壳铺满,同样的血流漂橹,同样的断壁残垣,同样的尸横遍野。黄夏最终在禹王洞的冰层里找到了他。城魂欣子头上缠绕着数层绷带,解释宋远一个人打了太多仗,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后来敌人俘获了他,用尽办法折辱他,要不是人类打赢了仗,他还不知道要被折磨多久。
待在冰层里养伤的宋远看到黄夏,瞬间爆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杀意:“你要做什么?”
听到黄夏请求他出面对付沼泽,宋远狠厉的杀意淡化了许多。他思考良久,说出了自己的底线:“我可以帮你对付沼泽,但我只对付沼泽。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黄夏答应了。
石城地牢里,沼泽踹了金零的躯壳一脚:“呦,这么多天没腐烂,永生人啊?”
在没日没夜的折磨中,皇浱早已骨瘦如柴。他双腿都断了,胳膊废掉一只,指甲统统被撬掉,露出血肉横飞的甲床。他嘴里牙掉了好几颗,头皮上也都是血,血流进耳洞里,和开始生蛆的四肢一样,发出浓烈的腥臊味。皇浱用尚好的那只手把金零护在背后,含糊不清地朝对方嘶吼:“你别动他!!”
沼泽再次随意踢了踢金零的尸体:“我还以为永生人都死不了呢,这无机物就是没劲。听说他有个未成婚的老婆?”
“没有,那个姑娘害怕他的身份,下意识就取消婚约了。”皇浱用同样的理由维护金零和海灯的尊严。
“你放心,我不会动她,因为她早就死了,死在城外的野草地里。”沼泽笑得猖狂,继续说:“她那个小孩啊,啧,死的时候真是壮烈,就是太不经玩了。”
皇浱原本瘫坐着无畏等死,听到沼泽的话,突然像一头杀红眼的狼扑在他身上。他怒目圆睁,不顾一切地疯狂嘶吼,啃咬。可沼泽只是轻轻一推,他便摔在墙上,又断了几根肋骨。皇浱被这么一摔,似乎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细节:“我在宫里见过你,是你鼓动母亲借你巫师之口,用月后祭天求取上天雨露,你……也是永生。”
“西极星,听过没。”沼泽像摸一条狗一样摸皇浱的头:“我可是比季雪金零他们还厉害的存在。”
皇浱无力地喘息:“这个世界上有你,可真悲哀啊。”
“啧,就这,还想跟黄夏斗,跟我斗。人要是自信过了头,可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沼泽像逗狗一样拍拍皇浱的脸:“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完呢,如果你不想我占领这片大陆太快的话,就别想着自裁。”
沼泽说完,嚣张地挑衅继续说:“大陆要是啃得太快,那就不好玩了。”
蓝风轻那个废物杀个人还给自己弄反噬了,沼泽二话不说就丢弃了利用了几千年的她。听说石城有个永生石族人,他原本想把金零抢来为他所用,结果他的永生如此脆弱,一颗枪子都熬不过。啧,都是废物。沼泽加快了步伐,他利用人类的争斗占领了这片大陆,他的永生研究,终于找到可以依托的地方。
沼泽告诉人类首领,石城的江家在龙城有座煤矿,可以物尽其用,但首领说龙城的矿主他们指挥不动,哪怕杀了当家主人和夫人全家,下面的人还是不愿听命。沼泽从龙城一处烧焦的院落里捞出一本族谱,随意翻了翻,把江柯海嫣指了出来:“他们,也是有话语权的主人呢。”
后来入侵者用花言巧语将江柯与海嫣骗回龙城,利用他们的威望,奴役了龙城的江家人,让他们不分昼夜下煤矿挖矿。生病的受伤的就地活埋,累死的直接焚烧,人手不够了就从别的城池威逼利诱,用高薪把劳动力骗了过来,死伤不计其数。
沼泽嚣张的气焰没张扬多久,他就发现情况似乎有些许的不对,原本十分顺利的计划,临近某个时间点就再也推进不下去了。
在农间种过几千年庄稼、帮企业默默打过工的黄夏一手镰刀一手锤头,在人群中像活火一样跟着同伴不断与他的军队斡旋,遇敌砍敌,遇魔杀魔。在他赤焰一般的城封保护中,沼泽费劲心力,最终仍然没有彻底攻进腹地,只有断了联系的零星队伍还在与黄夏强大的城封相抗衡。
祸不单行,沼泽选的人类首领野心十足,在分身乏力的情况下,又激怒了另一片大陆。沼泽与黄夏得知消息的时候,同时骂道:“竖子年纪不大,蛇吞象的野心倒不小。”
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沼泽最凶猛的爪牙不知道被谁炸毁了。它们失去了家园的支撑,逐渐变成洋流中最不起眼的海洋垃圾。
我之前经常在想,神话,或许可能不仅仅是神话,《山海经》也许是远古人类在当时专门写的百科全书。我曾经无数次想象不同维度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想得入神时,仿佛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三维的禁锢,穿越无数时空,到达各种神奇的世界。《鲸歌幽蓝》是我所有冥想思考后的集大成者,希望能把现实中的想象力量带给大家。观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4章 上级司星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