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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春城(下) ...

  •   于荧在白水晶池里泡了很久,一直到玳瑁用来测辐射的仪器不再发出异常响声,她才敢出来见人。刚来到饭桌,滇羽的雄孔雀学生说:“鲸姐姐你来啦,饭给你留着呢,今天的蘑菇做的相当不错。”
      于荧双手接过他递来的饭,尝了一口,味道鲜香,十分开胃,她大口吃起来。孔雀学生一直很奇怪地看着全身只剩一双眼睛的玳瑁:“你旁边那个女的为啥老盯着你不放呢?还不说话。”
      屋内气氛顿时死一般的寂静,玳瑁身边只有一盆开得正艳的凤凰花,哪有女人。滇羽见状却是条件反射冲行政助手说:“快联系蘑菇族长!”
      “啥女的啊,不是童话世界吗?”于荧突然说话:“那么多穿着蓬蓬裙的小人,还有只会飞的猪,嘴里还拉着丝。就是旁边的那两棵草怎么老是吵架,烦死了。”滇羽愣了一下,立马把助手喊回来:“让她多带点药!!”
      玳瑁满头问号:“什么乱七八糟的?”
      “负物质世界既不愿意投生,也不愿意工作的流浪者,它们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吓唬正物质世界的人解闷。”滇羽把玳瑁手里的蘑菇饭拿走:“别吃了,我让老公再给你重做。”

      春城的蘑菇医生检查过后,给于荧输上克制蘑菇毒素的药,于荧向她指指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能不能把那两棵桃蛋分别移栽到单独的盆里,它们因为谁抢了谁的阳光,谁多喝了谁的水吵得我脑瓜子疼……”梳着蘑菇头的中年女人看了看她的反应,一眼就知道她吃了哪种蘑菇,她在手边操作了一会儿,她衣领上别着的智能音响发出声音:“好,等等就分。”
      忙完一切,女人把桃蛋分别栽种到两个盆里,没有了吵闹声,于荧舒坦了:“诶,它们不吵了,看来很满意这个解决方案。”

      恰好在春城支援蘑菇中毒救治的叶萧抽空来看于荧,看到她凭空缠着毛线球的滑稽动作笑得花枝乱颤:“别帮负物质蜘蛛扯蛛丝了,把旁边那块龙涎香帮我递过来。”话音刚落,于荧面前的蜘蛛瞬间消失不见,她用不输液的那只手把叶箫需要的东西递过去:“龙涎香?冰原的口水?”
      “抹香鲸的粑粑。你小心点,可贵了。”叶箫小心翼翼地把那块黄褐色固体包裹在油纸里。
      “蓝鲸的值钱不?”于荧好奇地问。叶萧斜睨了她一眼:“就你那拉出带血鱼钩的肚子?好生养着吧。”
      “我都把自己送你跟前了,你就没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我的秘密供给人类吗?”于荧认真地看着叶箫。
      “永生的确可以让人轻易名利双收,但它也能轻而易举毁灭一个文明。”叶箫的笑很温柔:“我无法控制人类对它的想象,但我深知我没有给它下定义的资格,我只希望能保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现状。”
      “要是所有医生都像你一样就好了。”于荧眼神很悲伤,叶箫握紧她的手,温言道:“我之所以选择做兽医,就是因为医患矛盾没那么尖锐。人医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我对抗不了那么多政治集团。”

      在帮叶箫整理病例时,于荧发现资料里夹着一封粉色的信封,信封表面还画着一颗爱心。她正要拿起来看时,叶萧眼疾手快,将信封撕成碎片,像丢一颗炸弹一样丢进了垃圾桶。不仅如此,她面色发白,全身颤抖,好像碰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从她的反应来看,于荧感觉不像收到不喜欢的人的告白。她轻声问:“有人伤害过你?”
      在于荧温柔的话语安抚下,叶萧逐渐冷静下来。她说自己精神永生,只能捡别人自杀不要的身体用。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原户籍在春城小山村。小时候被邻居大叔欺辱,但由于年纪小,说的话没有得到重视,那个人就一直肆无忌惮欺负她,父母病故后,那个人更为嚣张。幸好她学习能力强一些,考到了石城,这段噩梦才结束。她以为换了个没人知道的名字,从此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可每次收到异性的告白,总能让她想到噩梦一样的童年。
      不知在于荧怀里哭了多久,叶箫才平复好心情。蘑菇族长过来拔针,确定于荧眼里不再出现负物质世界的生命,也听不到植物们谈话的声波,才放心离开滇羽的工作室。

      于荧康复之后,叶箫带着她吃了很多首府的美食,为了避免再见到负物质生命,于荧坚决不吃任何菌类的东西。
      在机场将叶箫送走后,于荧还要等季雪归来。她特意来到叶箫现户籍地的地址,找了个没人的山坳把玳瑁从暗处喊出来:“来,玳瑁,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她把叶箫幼时发生的事情简单给玳瑁讲了一遍,问他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足以让那个人吃几年牢饭。只不过现在证据不足,人证也不好找,如果要打官司,可能很费劲。”玳瑁条理清晰地给于荧分析。
      “都过去那么久,人证或许都有了正常生活,你现在让他们曝光自己的经历,形同二次伤害。但凡他们家里有点能力,这个变态早就绳之以法了。”于荧觉得玳瑁的办法太循规蹈矩,容易吃亏,她大手一挥:“这样吧,先去那个变态家里看看。”
      “没有证件私闯民宅也是犯罪,你……”玳瑁还没说完,于荧就设了城封,一片蓝紫色的耀眼星空瞬间在二人头顶展开。玳瑁无奈:“你会拆城封了?”
      “不会。”于荧理直气壮道:“有人会就行。”

      到了嫌疑人家里,二人仔细翻找,除了发现了许多偷来的女性内衣和各种小孩的旧玩具,还有黑黢黢的床铺,别无他物。看到于荧还是不知疲倦地查找,玳瑁疑惑道:“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找什么?”
      于荧手里翻箱倒柜的动作不停,耐着性子解答:“这种人知道在村里欺负完小姑娘,不会引起大人重视,肯定还会对别的人下手。你说,他要是吸个毒或者贩个毒,是不是就好办多了?”于荧说话时,玳瑁一直注视认真思考的她:“制造伪证也是犯法的,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这用得着我制造吗?”于荧冲地上插着吸管的奇怪瓶瓶罐罐努努嘴,顺便踹开床底下一个同样黑黢黢的罐子,里面是满满三大袋白色粉末。玳瑁不可置信:“你运气真好,这下刑拘变死刑了,接下来我收尾。”
      从变态毒贩家里出来的时候,玳瑁感到不太对,就当于荧疑惑为什么他不走时,一颗子弹打中了她身边的窗户,于荧大惊失色:“我的城封不是外边看不到里面吗?”
      “他们看的是门的开关……”玳瑁无奈道。
      “嗷~”于荧恍然大悟,没想到第一次用法术干坏事居然犯这么傻气的错误。听到于荧的声音,尽管不确定于荧是否还在原地,数不尽的蒙面人端着枪朝于荧的方向密集地开火,不一会儿,于荧的城封便碎了。于荧骇然:“卧槽,枪能打碎城封?”
      玳瑁将于荧按在地上,靠院墙掩护:“这么多埋伏,看来这个地方是个很重要的中转站。”于荧听罢,瞬间想拿冰峰戳死这些杂碎东西,她咬牙切齿,仇恨地低声喊着沼泽的名字。玳瑁紧紧箍着她的手腕顺着墙根走,生怕她一冲动引来更强烈的攻击:“他们人多,我顶着,你先跑。”说着,玳瑁拿出腰间的枪,瞄准其中一个敌人一枪爆头。
      “和斗兽场的疯子比起来,他们也就多了点章法,我靠物理压制也能赢。”于荧不为所动,不把这些走狗放在眼里。
      “你忘了,他们手里的武器是专门为了对付你设计的。”玳瑁说完,于荧果断转身逃命。

      于荧快速在身后的密林中奔跑,玳瑁跟在她身后一边向组织传递定位信号,一边为她反击毒贩们的攻击。跑着跑着,玳瑁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像是踩进了烂泥地,他试图将双脚拔出来,却瞬间陷得更深,甚至快淹没了膝盖。追来的毒贩同样在杂草丛生的烂泥地四仰八叉,武器拿在手上,却无法稳住身体瞄准目标,有人慌乱之中反而朝自己人开了一枪。看到那些人都困在了沼泽地,一寸一寸不断被泥潭吞噬,于荧瞬间冻住面前吞噬了自己脚腕的湿地。她十分自如地从烂泥里拔出双脚,拽着软泥快淹到大腿根的玳瑁爬上了冻好的安全处。
      头顶狂风刮过,一阵一阵的螺旋桨旋转声由远及近,玳瑁知道是援兵来了。他看着于荧,欲言又止。于荧有些心虚:“看什么,他们不熟悉地形踩进沼泽关我屁事。”
      “他们是本地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中招!”玳瑁难以置信地说。
      “本地人又怎么了?他们只知道这里是湿地,需要绕着走。但平常的烂泥地突然变成普通地面,就算是土著也得迷糊半天,更何况他们刚刚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于荧拎着玳瑁,大手一挥,深陷沼泽地的蒙面人手里的枪全部哑火,枪管里渗出的涓涓细水糊了他们一手。看到这一幕,玳瑁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于荧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有胆子没谋略,我也是读过两本书的。”

      没过几天,叶萧在红山兽医站收到了于荧寄来的报纸,那个从小欺辱她的怪人因长期参与贩毒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事情曝光后,大家还发现他有恋童癖,大人们这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曾经遭受过什么虐待。即便曾经痛苦的记忆无法磨灭,但受过他凌虐的孩子们,终于看到一直压在他们身上的乌云消失了。
      听叶箫讲了来龙去脉,江宁看着海灯的照片,表情十分温柔:“看来,她还是她。”
      “可是你却要让她走……我不理解。”叶箫郁闷地说。
      “她幸福快乐就好。”
      叶萧气急:“你大度,你把她拱手让人??”听到叶箫激烈的质问,江宁不动声色继续认真看地质期刊:“你是说玳瑁吗?他们不会有未来的。”

      在边境交易市场等待与矿商见面时,于荧突然听到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前面那头鱼,让一下,谢谢。”于荧满脸问号环顾四周,没找见是谁在说话。那个声音提醒说:“往下看。”于荧应声低头,发现脚底草丛里卧着一条花斑蛇,他穿着迷彩服匍匐于地,目光如炬:“让一下路谢谢。”于荧往旁边迈了一步。
      花斑蛇十分专业地摆动身体,消失在草丛。不一会儿,一个肌肉健硕的迷彩士兵从边境防护网附近站起,手上拎着一只嘴里掉金块的土拨鼠:“想偷渡,没门。”

      又等了一会儿,矿商抬着箱子从边境线另一端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观察附近是否有抢劫的。于荧打着手电,将手镯毛坯料挨个儿检查过,矿商显得有些焦虑:“如果已经确定,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于荧看都不看他,继续检查手里的翡翠质量:“我要先看货物是否掺假。”
      “我家那边要开战了,我着急走。”看到于荧不慌不忙的样子,矿商催促道。
      “那也不差看货这点时间,如果你给的东西够实诚,我有权力通过神冢春城分部将你和你家人都从战区接过来。”神冢的名字他早有耳闻,矿商看于荧的眼神瞬间多了些意外,于荧继续说:“但如果你欺负我新面孔,货不对板,那我就得好好跟你掰扯一下了。”见于荧丝毫不畏惧,矿商即使焦虑,急需用钱的他也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安。此时于荧拆了一包蒙料:“怎么都是方镯,还都是没打磨过的。”
      “有绿有紫还飘花,高货的呢。”矿商的声音又急又抖,仿佛已经到达崩溃边缘。于荧仍然气定神闲:“那也得看实际价值啊,你这颜色大部分都在边缘,倒角后基本不剩什么了。”见骗不过于荧,矿商把怀里更高档的货拿了出来,于荧一看,他手里的几只料子比脚底的一箱高配大理石总价还高。她象征性地还了个价,最后成交了。
      矿商收到钱后,对于荧恳求道:“你看,东西已经给你了,什么时候把我和我家人接到春城?”
      “你和你家人有人籍吗?”于荧把买到的料子通通扔进仓库项链里,矿商见于荧还有这种神奇的储物机关,更是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是翡翠,老婆是榴莲,没入人籍,也没孩子。”
      “我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把老婆带来。”于荧怕他夹带私货,又补充道:“如果让我发现你除了老婆还带了别的,我就把你们扔到战火最猛的地方。”矿商心想,这看起来好拿捏的姑娘居然这么警惕,而且真的有实力把他们处决,他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跑去,为自己和妻子争取存活的机会。

      时间逐渐来到中午,于荧等的又饿又渴,她背靠一棵粗壮的大叶榕坐下,重新打开仓库,拿出一瓶盐水,就着冷饭团塞了几口。就当她以为翡翠在边境外发生了什么不测,密集的灌木开始抖动,不一会儿,翡翠抱着一只新鲜的榴莲从木叶中探出头。发现没人跟踪,才放心往于荧的方向跑。
      刚迈出两步,空气中传来一声闷响,翡翠手里的榴莲应声皮开肉绽,翡翠有一瞬间的恍惚,随着思绪清明下来,他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他慌乱地跪趴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哭号,不断从尚好的榴莲肉里剥种子。他身后的灌木丛闪烁一两片星点,于荧立马分辨出这是枪管的冷光,她震惊地起身,朝翡翠大喊:“趴下!!”
      火箭筒的弹药在不远处炸开时,一时间地动山摇,硝烟弥漫。于荧躲到榕树后,双手牢牢捂住耳朵,灵魂仿佛从躯壳里剥离,听觉和触觉都开始减弱。跪在地上的翡翠刚把妻子的种子牢牢抱在怀里,听到于荧惊恐的大喊,颤抖的手瞬间僵硬。他喘着气回头,眼前一白,身体瞬间轻盈。

      不知过了多久,于荧在滇羽柔软的怀里睁开眼,滇羽头上戴着新换的纱网,身后一对巨大的翠蓝色翅膀正把她牢牢圈在中间。滇羽关心地说:“你不在宿舍养病来这儿这干嘛?”看到家人来了,于荧眼里翻涌起滚烫的泪花:“江宁让我找矿商买翡翠。我能帮你们什么吗?”滇羽的丈夫武装齐全,从滇羽身后出现:“就这么个情况让你出手,大炮轰蚊子啊?好好活着对付修泽。”
      于荧回头找寻翡翠和榴莲的身影,可是除了飞扬的尘土和边境外虎视眈眈的蒙面人,没有任何痕迹。滇羽翠蓝的翅膀慢慢收回,她严厉地朝对面喊:“你们如何处置家里人,我管不着。要是伤了我们家的孩子,我就要跟你们好好理论一番。”如果是以往,对面早已偃旗息鼓,可蒙面人却笑得越发猖狂,滇羽此时觉得额头上的伤口刺痛起来,她顺手一摸,却摸下一大把混着血沫的头发。她丈夫见状,瞬间将七窍流血的滇羽护在怀里:“他们……居然在之前的弹药里下了毒!!”
      看到滇羽身上的羽毛开始不断脱落,蒙面人举着火箭筒肆意大笑:“之前的,没有毒。刚刚的,有毒!”滇羽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消失,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于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拖离的,她瞳孔止不住震颤,只看到蒙面暴徒将滇羽美丽的脸和翠蓝的衣裙踩进泥里,她丈夫始终将她护在身下,哪怕被暴徒首领补了好几颗子弹。即便早已死去,他的躯壳还在枪林弹雨里牢牢守着早已碎掉的滇羽。于荧被头戴防毒面具的玳瑁牢牢护在缉毒队的安全区,他拎起防毒面具,牢牢扣在于荧脑袋上。暴徒手持武器,疯狂攻击护具齐全的缉毒警用人肉组成的盾牌墙。
      于荧心脏兀地停止跳动,一股闷闷的窒息感压迫她喘不上气来,如果她没有答应救翡翠一家人,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些在用命护着她的家人,有血气方刚的男孩,也有嫉恶如仇的女孩,他们的生命和她相比是那么的珍贵,如果他们真的为自己阵亡了,这天大的人情她该怎么还。
      她拼命想自己现在能做点什么?唱支鲸歌?家人会聋得更快;放个极光?现在还没到同归于尽的地步;冰箭?于荧空洞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对!这个可以!她默默把附近的水蒸气攒聚于手心,冷空气渐渐下沉,不多时手里便凝成一颗锋利的冰箭。她凝神屏气,眼神默默锁定了暴徒中的首领。他在混乱不堪的进攻队伍中笑得张狂,挑衅地点燃了手中特质的弹丸。
      弹丸和冰箭几乎同时被丢给对方,与此同时,密林中传来无比清晰的一声枪响。暴徒首领狂笑着,身体一震,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花,他眼底的笑容逐渐凋谢。死亡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那枚弹丸被一支透明的石箭穿透,弹丸外壳和透明的石块在半空双双炸开。
      “这是毒贩新研制的高浓度毒品,幸好炸得早,只波及到他们自己人。”玳瑁收回冒着热气的枪支,有力的声音透过粉尘飞扬的空气传到于荧大脑里:“你身上有受伤吗?”于荧呆愣着摇摇头。“没有就好,伤口接触毒粉尘也会形成毒瘾的。你跟着这两个援兵回家,保护好自己。”玳瑁将她交给负责她安全的人后,坚毅地冲进了战场。

      跳入地道的季雪在排除了所有干扰路线后,终于找到正确的路。她刚从土地里爬出来,就有一群雇佣兵端着长枪把她围了起来,为首的人皮肤被晒得黢黑,透着油光,他看到季雪惊为天人的容貌,瞬间沦陷。季雪看着这群明显起了歹心的人,瞬间自信起来,朝首领勾勾手指头,首领手一软,长枪掉在了地上,他着迷地对季雪伸出油腻的手,慢慢向她靠近。
      没过一会儿,季雪浑身染血,把死不瞑目的首领头颅甩在沼泽培育着罂粟王的桌上。沼泽正要把东皇茗的残肢嫁接到罂粟花王的枝干,被头颅一碰,捏着东皇茗残肢的镊子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去捡,却被季雪几根冰柱囚于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东皇茗枯黄的茶梗落于季雪之手。
      沼泽遗憾地自嘲:“啧,动作真快啊。”
      “你身边尽是一群精虫上脑的莽夫,人类精英都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情,几只蝼蚁又算什么。”季雪理了理沾满血腥的头发,顺手凝了个冷焰,把罂粟王的植株焚烧殆尽,连灰都不剩:“你要不是西极星,我真想直接把你这老巢屠杀干净。说,应素在哪。”
      面前的冰峰的尖锐直冲沼泽眼球,不断逼近他的瞳孔,他心生慌乱:“我不知道,有个人告诉我应素在冰城,让我去取。但他利用完我,就把应素抢去了,我也是像过街老鼠一样空手而归的。”
      冰峰的尖角仍在生长,沼泽感到自己的眼球透出瘆人的寒意,他吓得双腿颤抖:“我说的是真的!!骗你对我没好处!!”沼泽双腿之间发出腥臊的味道,季雪没再让冰峰继续生长,但也没回缩,沼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僵硬地后仰,恐惧地喘着粗气。从沼泽的反应看,他并没有说谎,她继续逼问:“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只知道他是个男的。”沼泽吞了吞口水,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交代得一清二楚:“对了,他说话平翘舌音不分,听起来像发嗲,我就知道这些。”季雪轻哼:“倒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可惜我看不上你的为人。”
      “你是备用星魂,输给你,我认了。”面前都是锋利的冰峰,沼泽不敢轻举妄动。
      “我印象里,你好像没做过几次赢家。”话毕季雪嚣张地朝沼泽比了个中指。沼泽虽气,但只能卖乖笑笑。等季雪回到黄夏的城封范围内,囚禁沼泽的冰笼才融化出一个缺口,他一挥手,将地上的人类雇佣兵头颅打成一滩烂泥。

      边境线这边,暴徒看首领已死,对方援兵也到了,开始四散奔逃,但还没逃多远就被玳瑁他们当场扣押。密林中发出一阵高调又邪魅的大笑,玳瑁十分镇静:“你又输了。”
      “武装得这么严实,真可惜,没吸到好东西。”沼泽故作惋惜道。
      “既然是好东西,你怎么不吸?”玳瑁嗤笑一声,与沼泽分庭抗礼。
      沼泽捏了捏手腕,对眼前这个斗了几千万年的对手表示不屑:“我才不喜欢这种虚幻的快乐,只有钱和地位,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些人我带走了。”玳瑁懒得搭理他,指挥缉毒警们把暴徒押走。
      “下次就不止一种了。”感到对方的轻视,屡次失意的沼泽恨得牙痒痒。
      “有我在。”玳瑁回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没有下一次。”

      回到滇羽工作室休整的于荧看玳瑁执归来,泪眼婆娑地抽泣。玳瑁原本冷峻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惊慌失色:“被叶子划破皮肤了?”
      “滇羽和她丈夫没了……”于荧摇头,豆大的泪珠扑簌而下:“我是不是不该跟翡翠说神冢可以救他。”
      玳瑁闻言,摸了摸她的头:“滇羽夫妻都不是自杀,灵魂完整,不久后会投生回来的。无论你帮不帮翡翠榴莲,那些人都会把针对滇羽的火箭筒射过来。滇羽之前一直护着春城边境,他们无法攻破对罂粟严防死守的我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时行政助手带着青琅玕走了过来,老师逝去,青琅玕一改之前翠绿的装束,穿的极其素净。她哭得眼睛通红,嗓音沙哑:“我是春城的新城魂,以后请多指教。”
      “石族在近攻上是短板,在新的动物城魂出现之前,你尽量避免与暴徒近身搏斗。”玳瑁语重心长地跟眼前坚强的女孩说。青琅玕对他鞠躬:“谢谢,我记住了。”

      半夜,季雪带着一身干涸的血回到滇羽灯火通明的工作室。青琅玕把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季雪说了一遍,季雪用水凝了一支通体透明的报春花,缓缓放到滇羽夫妇已经失去形状的残破尸体中:“安息,早日回来。”
      长明灯在棺椁旁跳跃着金色的光,季雪脱掉外面染血的外套,拍拍一身孝服眼神暗淡的于荧,示意随她来。于荧不明觉厉,跟在季雪身后,来到滇羽的卧室穿衣镜旁。滇羽是个很浪漫的人,右边窗台上开满了各色鲜花,时不时还有蓝色的蝴蝶停驻。只见季雪轻轻触碰镜子,她的手竟然很轻易地穿过镜面,到达另一个空间。于荧瞪大双眼,握紧季雪的手,跟着她一起迈进镜子里。
      只一眨眼,于荧发现自己还是站在穿衣镜前,滇羽屋内的光线陈设毫无变化。唯一的不同是,原本在穿衣镜右边的窗户,变成了左边,而屋内所有的陈设都进行了镜像处理。
      “怎么,看呆了?”季雪笑着戳戳正在看镜子找不同的于荧:“这就是世界镜像原理,每一个可以反光的物体,都贮藏着一个负物质世界。这些世界与大司命少司命所在的负物质世界不同,它们单独存在,互不干扰。”
      “所以……”于荧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负物质世界只是左右颠倒,别的和正物质世界没什么区别吗?”
      “表面看是这样的,但负物质世界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也与正物质世界相反。”季雪从头上拿下凤凰泪簪子,轻轻一挑,凤凰的泪珠就变成了液体:“比如,意识决定物质。”于荧眼睁睁地看着一截茶梗自己从季雪口袋里飞出,泪珠里的两个灵魂一个钻进茶梗,一个与泪珠彻底融合,渗进茶梗干枯的表皮。没一会儿,茶梗便从枯黄变得青翠,而季雪全程都没有进行任何动作。“现在清明刚过,应该月底就成功发芽了。”季雪将绿油油的茶梗捧在手里,松了一口气,她一抬头,发现所处的负物质空间不知何时变成了星辰密布的海岛。
      海浪温柔地扑在缀满青蓝海玻璃的沙滩,岸边的椰子树吊着篮球一样的青绿椰子,海岛中间有一棵巨大的独木成林的老榕树,数不清的支柱从侧枝垂直而下,扎根土壤。而树的主干部分则呈现出一个独居小屋的样貌。于荧正踮起脚,享受着轻盈的跳跃,不断向老榕树高处飞去。听到于荧开心的笑声,季雪也被她的快乐传染,不自觉笑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春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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