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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百灵鸟02 ...

  •   白灵从这具美人躯壳里坐起来有几天了,对新皮囊适应的不错。
      “宓仁,别让孙公子久等了。”老鸨在外边敲门。
      “就来。”白灵抹了口脂,抿唇出门。她的穿越怎么就和娱乐场所过不去呢,这次又是个风月馆子。

      现在是建康三年,离她作为百灵鸟死去那天已过去了八年。
      刚换年号那一年,主城三百余公里外的某个城池发现了一群怪鸟,鸟身人首,奇大无比,实为可怖。
      遂被称作“窟怖鸟”。
      据传言说是某种巫术作的孽,需得拔下这怪物的头,扯出喉间的一条肉线,才可让其彻底死亡,否则它会飞快复生。
      若是在战斗中士兵不慎被它啄掉头颅,用唾液寄生,就会长出羽毛,最后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短短三年,大庆疆土少了一半,士兵节节败退,首都从建康城迁到了西文京,照理说这时候应是尽举国之力抗敌,但大后方的官宦安逸惯了,竟越发过得纸醉金迷。
      国君懦弱无实权,干脆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这群尸位素餐大人们的带动下,章华阁的生意竟然比前些年好了许多。

      章华阁就是白灵所在的地方,也称章台,招牌是七位绝色佳人,人称章台七艳。每人皆有一技之长傍身,或温柔解意红袖添香,或清冷典雅善词善曲。
      被白灵占了身的宓仁是章台七艳之末,正是豆蔻年华,还是个清倌人,再过两月就是她梳拢的日子。
      其他六位姐姐都是艳名远播的红倌,宓仁未破身接客就能入七艳之一,足以证明她的姿色。

      白灵不想被人日,她手里攒了一些银两,琢磨着如何脱离章台。早知如此,就提前向上一世的主人取取经了。
      老鸨领着她去见孙公子,孙公子垂涎她已久,最近都快眼冒绿光了。
      老鸨走路摇曳间带起一阵香风,细声细气说道:“孙公子家底殷实,对你又出手阔绰,你好生哄着,指不定就是他给你□□呢。”
      白灵想起孙公子那一身的脂粉味和长长的指甲,顿时满心写满了拒绝。那瘦弱的小身板,指不定给她□□还是给他开瓢呢。

      “好了,进去吧,”老鸨冷笑着给她把头上的步摇插正了,道,“别想些不着边际的,看你从前挺乖的,这几日倒是心思活络了,章台只有我送走别人的份儿,可从来没有自个儿偷跑出去的。”
      她浸□□人堆里多年,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花在琢磨人心思上,看一眼就知道这丫头片子起了异心。
      白灵低头唯唯诺诺地应了,小碎步迈进房间。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少年筹谋了这么久才跑了,不说青楼周围的护院守卫固若金汤,光是出去后的身份就是一大难关,黑户是要被官府扣下来的。

      转身关上门,她做了三秒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回头,却看见一位春风含笑的少年站在窗边。
      红衣银簪小山冠,五陵风流少年郎,目光灼灼满目温柔。
      “寇公子!”她惊喜道,“怎么是你?”
      寇天行倒了杯茶给她,殷殷切切道:“是我不好吗?”
      “好!”白灵答道。
      寇天行比起孙公子那傻逼简直就是天使,他从不提过分的要求,也很尊重人,只要白灵陪他聊两刻钟的天就可以全身而退。
      更好的是他还有个十分耀眼的出身:湛鸿将军的二公子。
      章台姑娘们做梦都想赎身给他,不为妻不为妾,哪怕是做外室,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他与宓仁的交集从一见倾心而始。
      那天寇天行在秋猎中射了大雁,被国君钦点为太子伴臣,意气风发打马从窗下过,一时间满楼红袖招。
      他揽着好友的肩笑入胡姬酒肆,偶然抬眼看见对面窗边因为好奇而探出头来看的宓仁,仅一眼从此深陷。
      “以后孙三那猪公不会再来纠缠你了,”寇天行不知做了什么,一副笃定的模样,努力故作沉稳却压不住傲娇的小眼神,“是不是得感谢我一下?”
      白灵大松一口气,感谢道:“小女子无以为报,献歌一曲,寇公子听吗?”
      “听。”寇天行有一些失望,但还是让人取了琴来,亲自给白灵摆凳落座。
      白灵打算弹个吴侬软语的小曲,她学过琴,但许久不弹,不是一月两月能熟悉回来的。幸而寇天行是个外行,弹个简单的便过了。
      调弦时忽然听见外面的喧哗声。动静很大,有人高声说话,声音尖酸。

      白灵和寇天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八卦,于是齐齐凑近窗户,一起趴在窗框上向下望,看见街上被众人簇拥的软轿。
      他们看的时机正好,正主刚从轿子里出来。
      离得远,看不清那人五官,只能感觉到他一出现,街上氛围都不同了。
      寇天行有些兴奋地说:“是师大人!”

      如今窟怖鸟占领了中南之地,若不是师无郁在行宫救下国君贵妃一行人,大庆早亡国了。
      迁都西文京后,这位师大人便成了国君座上宾,封国师、赐府邸、赏美人,当真是一步登天。
      关于这位大人的传闻多如牛毛,有人说他无情有人说他多情,讨论起来时皆要把瓜子放下专心致志讲小话以示尊敬,在民间声望极高。
      他是每次远征抗军中的唯一一个文臣,战场坐镇后方就可以为士兵带来无穷的信心与力量。
      有人说他是建康城最后一块留守的安宁地,西文京最后一番指路的希望寮。

      “我明年也要去建康城了,”寇天行说,“我要超越师大人。”
      他是以师无郁为目标的。
      白灵没见过窟怖鸟,不知道这传闻中的死亡之鸟是何等难杀,她一直把它和电影中的丧尸划约等号。
      “我胜利回来那天就来娶你,明媒正娶,从正门进。”寇天行兴奋地握拳,已经开始幻想未来的日子。
      白灵垂下眼睛,小声说:“但是你母亲不会答应的。”她不是宓仁,无法直视少年充满希冀的目光,也给不出承诺。
      “这些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摆平……”他还想再说,白灵忽然打断他道:“你看这是在干什么?”

      师无郁正扶着一位老妇人,悲恸哭声从她咽喉里向外倾倒,她手脚皆软,全靠师无郁撑着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她的三个儿子都死在了建康城。
      她想要个说法。
      于是抬起头道:“我的儿子们到底为什么而死?为这些官老爷吗?!”
      章台隔壁窗户悄悄地掩上了几扇,几个与白灵一同探出来看热闹的头缩了回去。
      “我们就生来低贱该被推上去送死吗?”
      街上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高低各异的哭泣声。
      师无郁的眼神晦暗难以琢磨,他沉声道:“他们是为我而死的。”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老妇人身上,弯腰半跪下去。
      顿时整条街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为他辩解:
      “师大人别这样说,没有你我们连这个西文京都保不下……”
      “大人切莫太过自责。”
      “师大人是来渡我们的再世的佛啊!”

      白灵有些惊讶,一度从这位师大人身上看见了普度众生的神父光芒,暗自感叹他的气度,回忆起二十一世纪那位为盛世鞠躬尽瘁的伟人,思绪不宁地坐回琴前。
      寇天行见状一击掌,说:“咋俩想到一块去了,你快弹个上次那曲子,献给师大人助威!别让他被刁民寒了心。”
      白灵一愣,助什么威?我没事给这位神父凑什么热闹?
      但一抬头看寇天行殷殷切切的目光,忽然想起现在还在他买下的时间里。
      行,给钱是大爷。
      《五十弦》的曲调从木窗而出,飘进了师无郁的耳朵里。
      他怔愣了一下,仰头向源头方向看,看见了章华阁的牌匾。

      到晚上的时候,老鸨来找白灵,喜不自胜地说有个出手阔绰的公子买了她一晚上。
      只要钱到位,什么规矩都是窗户纸一张,老鸨也不在乎她没梳拢出阁的事儿,张嘴就把她卖了。
      白灵被按着换上一套水红的裙子,描出远山黛眉和一双水光潋滟的眼,锁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等待有钱大佬的临幸。
      前世在娱乐圈那么多年都没遇上过的潜规则,换了个美皮囊反倒是分分钟降临了。她捏捏自己一对椒乳,还没发育成熟呢。
      门窗紧闭的屋内燃着小苍兰熏香,一缕一缕从镂空金盏中飘出,熏得人昏昏欲睡。
      白灵本坐在桌前观察门口动静,过了半个时辰只觉得脑仁疼,于是趴在桌上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顺梦中只觉得有人在摆弄她的头发,于是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那位钱到位的大佬已经来了,站在她身后拆她的发髻,取下的发钗簪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
      他动作轻柔娴熟,似乎做过了千万遍。
      最后一个卡子取下,白灵的乌发铺满了整个肩膀脊背,大佬缓慢地自上而下抚摸,一点点理顺。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白灵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声音和动作太温柔了,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些美丽的联想。
      “我叫宓仁。”她答道。
      “宓仁,”他语气含着甜津津的旖旎意味,道,“转过来让我看看。”
      白灵便转过头去,只一眼,心中震惊。

      师无郁虽语气温和带笑,但面上是截然不同的冷淡,那笑意半分都未到眼底,口中却赞叹道:“姑娘好样貌,叫人情难自禁。”
      白灵道:“不及公子半分。”
      这话是真心诚意,白天距离太远看不分明,只是模模糊糊一个大致轮廓就可分辨出是个美男子。现在离得如此之近,反倒觉得美男这个形容太过肤浅,这分明是谪仙——人哪有生得这么好看的,只能是被贬谪的仙人了。
      一到时辰,就要回天上去了。
      师无郁背着手站远几步,道:“把衣服脱了。”
      白灵:“?!”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无郁!

      他看上去清风朗月绝无龌龊之色,眼神带着淡淡的压迫。
      白灵咬牙,倏忽跪下,道:“公子救我。”
      “嗯?”
      白灵看他不像是好色之徒,希望他的圣父光芒能够普照到这间屋子,如同白天扶起那位老妇一样扶起她,给予一些帮助,于是说:“我被骗入泥沼,不愿以色侍人,不愿卖身求荣,更不愿终身为娼为妓。”
      师无郁听完反倒是笑了:“在这里,我是恩客,以色侍人是你的本分,不愿又如何。”
      白灵心凉了半截,心想果然靠人不如靠己。这人白天表现得那样慈悲为怀,看来是对事不对人,一到别处就冷酷起来了。
      见师无郁还等在那里,白灵缓缓脱了外衣,他长得如此漂亮,睡一晚也不亏。
      倒也奇怪,这地位气度,有的是人前赴后继,怎么还要来花钱召妓睡呢。
      师无郁靠上美人榻,用眼神赞许。
      白灵解开绳结,抽出襦裙系带,把长发拨到背后,袒胸露乳地面对他站着。
      皮肤莹白,起伏间有暗香涌动。
      师无郁招手,白灵走上前,看他所坐的美人榻并没有位置供自己坐下,势必要坐到他身上去。但她不想如他愿,于是垂眼状似顺从地在榻边坐下。
      师无郁不说什么,只是附身在她的耳后摩挲了两下,道:“听闻章台七艳各有所长,不知你长于何处?”
      白灵道:“会几分吟唱。”
      师无郁显得十分喜悦:“善!”
      白灵怀疑他脑子有毛病,大晚上让美女脱光了就为听几首歌。
      房间里没琴,师无郁也没有让人去拿的意思,白灵就清了清嗓子唱起西文京的软语小调来。
      她的声音相当悦耳,还带着少女含情带笑的尾音,像春天的风又像夏日的雨,唱得让师无郁把她抱上了榻。
      这男人的技术相当高超,白灵一手搂他的肩臂,一手攀上美人榻的边沿,脊背一下一下撞在扶手上,颤抖着登上极乐。
      恍惚间她听见他说:“如此才感受你真正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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