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星舒》》琨城

39、金缨戟⑨

　　翌日，墨守国边境，望龙城。
　　朝阳初升，天色已凉，吝啬的晨光洒在双城间，带来微微的温暖。
　　长颀一身银铠，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墙上，神情严肃地见一袭白衣从敌城里出来，驾着一匹白马向他奔来，不久那袭白衣就到了望龙城的城门前。
　　她蹬了下马背，轻盈地跃上了城墙，踏着城墙凸出的石缝，娴熟地驾着轻功，施施然落在了长颀的面前，神情自若地坐在城墙的石块上。
　　女子淡定坐在石块上，丝毫不惧城墙上把守的士兵投来的目光，一袭白衣上绣着许多枝黄白色的山茶，她直勾勾地盯牢长颀，“银铠将军，我是来找你谈判的。”
　　“谈判？”长颀摆手拦住聚过来的士兵，把他们按回了原位。
　　“对啊谈判，我们家将军……”白衣女子还没说几句，不经意间瞥见了正打着哈欠艰难爬上城墙的司马瑜，她看着司马瑜抬起头，迎面对他淡淡一笑。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司马瑜拉低了黑斗笠，慌张地背过身去。
　　“怎么，我不能来吗？倒是在这地方碰见你，我才该奇怪。”白衣女子手撑着从石块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对长颀微笑道，“银铠将军，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吧。”
　　她信步走到司马瑜身后，一个抬手就把司马瑜的黑斗笠打落到城墙下面，她淡淡看了眼司马瑜稍显苍白的脸，“抱歉抱歉，手滑，一不小心就把您的斗笠给掀翻了，您麻烦一下，我和银铠将军还有事要谈，银铠将军，带路吧。”
　　白衣女子笑着等在城墙上，司马瑜好久才反应过来，被长颀拉着往长颀的住处走去。
　　“怎么了司马？”长颀轻声问道。
　　“没怎么。”司马瑜颓颓地望着地，浑身提不起劲。
　　“后面跟着的那个女人你认识？”
　　“认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别问了，我现在不想说。”
　　长颀也就不再问下去了，三人一路无声地走进了长颀的住处，在大厅坐了下来。
　　“银铠将军，我直截了当地说，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休战的事。”
　　“为什么要休战？”长颀淡淡问道。
　　“我知道你们墨守国京上现在不太平，心里肯定还惦记着，正巧，我们定北国国君现在身体抱恙，庞吉将军作为儿子想回去看看，就这样而已。”
　　“司马，你怎么看？”长颀问向另一边在低头倒茶的司马瑜。
　　司马瑜不作声，微微转过身去朝长颀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边也同意休战。”
　　“好，银铠将军爽快。我已经备好了协议，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两边就盖兵符为约吧。”她将两张协议递到长颀手里，回座接过了司马瑜递来的茶。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喜欢山茶。”司马瑜对着白衣女子窃窃道。
　　“可我不认识这种带着黑斗笠缩头缩脑的人。”白衣女子礼貌地朝司马瑜笑笑，淡淡喝了口司马瑜泡的茶，不太好喝，泡得急了些。
　　长颀看过协议，没什么问题，拿了兵符在底部沾上朱砂，按在了两张协议上。
　　“没什么问题。”他把一张还给了白衣女子，她谢过后就匆匆离开了。
　　司马瑜满脸失落，手僵在半空中，一直没什么反应，等他过一会儿反应过来，他颓丧着走到长颀身边，弱弱问了句：“协议里写什么时候再战？”
　　“来年阳春三月，山茶花盛开时。”长颀拿起协议，指着协议的最后一句话和司马瑜说道，司马瑜瞥了眼，心情彻底跌入谷底，失落得像一条丧家犬。
　　“没事吧？”长颀拍了拍司马瑜的背，他却还是提不起劲。
　　“没事，我们回京上吧，正好去帮帮那位娘娘。”司马瑜自顾自出了长颀的住处，形单影只地回了自己的住处，坐在院子里神游太虚。

　　昨日还湛蓝的天穹，今日结起层层叠叠的厚云来，灰压压得让人窒息，长颀一身深黑劲装，骑着雪白大马，司马瑜一身灰，和长颀并排前进。
　　忽而，云层里飘出一些纯白的影子，随心所欲飘散在天间，柔柔地落了下来。
　　“司马？”长颀稍稍拉了拉马绳，让马慢了下来，他看向旁边把斗笠压得极低的司马瑜，拍了下他的斗笠。
　　“嗯，怎么了？”司马瑜扶起黑斗笠，疑惑地打量着长颀。
　　“你没事吧？”长颀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向了前方。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不对不对，我有事，我有天大的事，要某位大将军请我大吃一顿才能治好，怎么说啊大将军？”司马瑜嬉皮笑脸地盯着长颀，长颀却不看他，他起身想推推长颀，却差点跌下马，赶忙乖乖趴在马背不动了。
　　“下雪了。”长颀直直望着前方，用手接着那些纯白的小精灵。
　　“喂，你别岔开话题，我的满汉全席怎么说啊！”司马瑜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嘴上却停不下来，气势汹汹地不讨个说法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