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星舒》》琨城

19、卿火镯⑨

　　香姬掐得林梓风喘不过气来，她奋力挣扎着，终于一耳光重重扇在香姬脸上，把香姬扇到了地上，揉着被掐红的脖子，林梓风两行泪挂了下来，“香姬姐姐，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没有疯，你，你只不过累了……幽馥姐姐，幽馥姐姐那样做是不对的，你死了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香姬坐在地上，呵呵冷笑了几声，轻声一句：“装着装着，也就是了。”
　　“香姬姐姐？”林梓风吓了一跳，反应后赶忙凑了过来。
　　香姬一把把林梓风推了开，背对着她抱紧了自己，她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衣角，哭笑不得地嘲讽着：“林梓风，你太傻了……算了，没事，我也傻。你说我没疯？放屁，我早疯了，我点蜡烛去烧他，就算他在阴间我也要烧他的魂，他说爱我让我等他，却抛下我这么多年，我就恨自己这么多年还没疯，疯了就可以忘了……”
　　说完，香姬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又像是疯了似的狂笑不止。
　　林梓风看了眼香姬，走向那扇窗户目光和楼下的幽馥对撞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把窗户关了起来。幽馥先望了眼那个紧闭起来的窗户，看着那个已经烧完的蜡烛堆，悲悯地挤出一丝苦笑，从后院慢慢走回了桃醉楼。
　　桃醉楼二楼第四间房随即展开了一场打斗。
　　雨宓捏起银针，强迫自己调动起内力，甩出几根银针刺向栀子的脚边，栀子轻轻向后退了两步，躲过了雨宓的进攻。
　　“滚出去，下次就不保证不伤到你了。”雨宓收回银针，狠狠剜了栀子一眼。
　　“少瞧不起人了。”栀子撑开伞，伞尖对着雨宓。
　　武云旗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脸上拧成了一团痛苦，他心里想去阻止这场闹剧，可无力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栀子握着伞柄冲了过来，武云旗看着，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的无能，突然，一个黑影闪到栀子身后，一记手刀切向栀子的后颈。
　　栀子应声倒了下去，被那个黑影接了住。
　　“雨枭？”雨宓看着雨枭，心里有点不敢相信。
　　雨枭没说话，只是朝她点了下头，抱着昏过去的栀子回了旁边的第五间房。
　　幽馥带着小厮丫头走到了桃醉楼一楼的大厅，小厮开始把箱子搬上车，幽馥叫了两个丫头上三楼去问那三个人的打算，想跟着她的就跟她进宫，不想跟着的就继续留在这里。一个丫头走到梁姚怡房间和她一说，她整个人恨不得窜到房梁上，马上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起箱子，她把一堆衣服胡乱地塞了进去，很快就收拾好下楼了。另一个丫头走到林梓风房间，推开门见林梓风不在，再走到香姬房间，发现林梓风正拿着梳子帮香姬梳头，“林姑娘，香姬姑娘，娘娘叫我问你们跟不跟她走。”
　　“香姬姐姐你去吗？”林梓风耐心地帮香姬梳着头，问道。
　　“我不去。”香姬坐在椅子上，再怎么也藏不住憔悴的脸色。
　　“那我也不去了。”林梓风梳到一个分叉，小心翼翼地帮香姬扯着。
　　“不，你得去。”香姬转过头，一把抓住了林梓风的手。
　　“那你怎么办？”林梓风停下手里的活，把梳子放到了桌上。
　　“没事，我一个人在这待着好得很，少了你和那梁姚怡，我还清静些，你不是很早就说过你想离开这吗，现在正好，还能到宫里去。”香姬拍拍林梓风的手，“幽馥她不是个狠人，当初还是她，把我从那烂婆娘的手里救出来，她只是看我一直这么记挂着不愿放手，想帮我尽早解脱而已。你去她那吧，她会待你好的。”
　　“好，我帮你梳完头再去。”林梓风正拿起梳子，眼眶里蓄满了泪。
　　“别梳了，人家等着呢。”香姬把梳子抢了过来，硬是推着把林梓风推出了房。
　　“香姬姐姐，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林梓风哭喊道。
　　“我会的。”香姬站在门口，朝林梓风笑笑，她看着林梓风走进房间，很快拎着个箱子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楼梯目送着她走到一楼幽馥身边才罢休。
　　幽馥看着站在三楼的香姬，先是一惊，然后两人对望着互相微笑示意，离开了。

　　幽馥回宫后一天，香姬换了身衣裳打开房门，她一身亮眼的艳红，好比一位刚刚出嫁的少女，她一手拿着自己的白鼠铜镜，一手拿着一支正燃着的白蜡烛，滚烫的蜡烛油顺着蜡烛滴到她枯槁丑陋的手指上，可她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狂笑着。她拖着鲜红的裙摆走在三楼的走廊上，整座桃醉楼回荡着她痴狂的笑声。
　　“夫君，我知道你在等我。”笑声戛然而止，她突然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听说人死了要走孟婆桥，会有个姓孟的婆子站在桥边，强迫我喝了那碗用忘川河的水煮来的摄人心魂的孟婆汤，你在人间没等我，这次在地府总在等我了吧？我相信你会冲过来救我，帮我扯了那无常的锁链，然后我们俩跑到记川河边，喝上一百口记川河的河水，我们就永生永世不会忘记，永远在一起了……”
　　突然，又是一阵疯狂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夫君，我来了！……”
　　香姬默默地游走在三楼的走廊上，她望望这座空荡荡的桃醉楼，它已经消失了从前风情的男子来来往往的喧嚣，但她还记得，她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她夫君的。她把白蜡烛支在走廊的木板上，然后轻轻伏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