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12、忆苦思甜

　　“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呀。吃肉饮血的感觉是不是快活极了？看到敌人临死前恐惧、茫然、绝望、不甘的神情是不是有意思极了？想想未来，你们把刀架在仇人的脖子上，该是多么快意哈哈哈哈哈————”
　　“幽宫，定会保你们如愿所偿。”
　　“喏，石桌上有二十种禁制，毒性不一，你们二十人挑了去吧。”
　　“生死各有命。”
　　“……”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让爷来好好疼你……”
　　“姐姐……你就受了吧……这样……会好受些……”
　　“……”
　　“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
　　“……”
　　“记住了，你从此，叫五姬。”
　　“……”
　　“……”
　　“姑娘，姑娘，醒醒——”
　　一阵天旋地转，我猛地睁眼。只见离忘的面庞在我眼前缓缓放大，放大，逐渐清晰。
　　淡淡的微光洒入，竟快要天明。
　　“姑娘一夜未归，萧将军差人寻了您一夜。朝红来问了两次，都给老鸨挡回去了。永大人临走前交代天明时叫您，说您自有分寸，并让奴提醒您，今日已是八月十四，该做准备了。”
　　离忘囫囵说了这么多，我似是听进去了却一个字没听懂。我梦到了太多，许多深埋心中的记忆在我脑海之中如台子戏一般重新演绎，让我不堪重负。
　　我……如愿了吗？复仇了吗？
　　“姑娘？”
　　“嗯？”
　　“我刚刚说的……”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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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板，红砖墙，隔出了一方静谧。
　　高墙之内，小楼之上，那白衣少年却是立在窗前一夜未眠。
　　天空一层鱼肚白。
　　身后微微泛起脚步声，少年立刻转身问道：“如何？”
　　“属下无能，朝红阁也问过了，没有。”
　　“算了，我自己去。五姬她最是倔强，孙侍郎家那女人嘴巴忒坏了。”
　　“告诉陛下，我去查他吩咐的事情，不上朝了。”
　　“是。”
　　那少年随手一扯，雪白披风便顺势搭上肩头，他大跨步出门，刚步出将军府，就听见了“叮叮叮”的马铃声。
　　循声望去，一驾马车打破了静谧，带着曦光向他而来。
　　我远远瞧见他，果真是朗如行玉山。
　　“吁——”马车缓缓停下，离忘扶着我下了马。
　　“将军这么早就要出门了？”
　　“……”
　　“将军恕罪，昨日在街市闲逛遇见了童年时的姐妹，便到她家中叙旧，一时忘了时间，竟不想一夜就过去了，让将军担忧了。”
　　“孙老头家那女人说的话……”
　　“啊？什么？”
　　“小爷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我站在府门口，望着少年踉跄驾马远去。
　　离忘扶着我回屋上床。
　　洗净了脸，我的唇色惨白。
　　“姑娘先歇会儿，午时奴来叫您。”
　　我睁眼望着床帘上的纱线横纵交错，交错着，慢慢重合，重合着，然后缠绕，缠绕，直至理不清。
　　睡不着的。
　　我伸出五指，摊开，窗外的光线射进来，五指并拢，挡住了光亮。
　　无数思绪翻涌。
　　折磨我的蛊名为忆苦思甜，是在幽宫地底厮杀后活着出来的孩子供选的禁制之一，也是幽宫至毒的三个禁制之一。我没有什么好运气，挑中了它。为此，我当年是吃尽了苦头。尽管我现在已经是幽宫的护法之一，可是无论怎样，每月它都还是要折磨我一回。
　　毕竟，幽宫不容许有叛徒，护法更不例外。

　　黄昏时分，萧絮吟回来了。平日都是我与离忘两人独自在房内吃，今日他竟点了名要我与他一起用晚膳，真是稀奇。
　　我的脸色在午后已逐渐缓和，便换了身鹅黄的衣裙去往后园。饭桌设在成片桂花树之中，小池塘旁的竹亭子里，素纱随风轻摆，掀起一阵淡淡清香。一人，一袭白衣，一双竹筷被他使得像是熟稔的绣娘在穿针引线，说他飞扬恣肆是真，说他儒雅风流也是无可辩驳的。
　　他已经自己开始吃起来了，一点没有等我的意思，真不愧是他。
　　“来了？”他未抬眼，仍是低头吃着。
　　“嗯。”
　　“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今日怎么也不见说话？该不是说不过小爷我，怕了吧？”他看我没什么表情，微微皱了皱眉，顿觉扫兴“先坐下吃饭。”
　　我坐下，并不动筷。
　　他疑惑地看看我。
　　“还是先说有什么事情吧。”我淡淡道。
　　“也行。明儿宫里头中秋设宴，本来想问问你，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也不会想去了。”
　　我点点头。
　　“我后天一早才会回，有事告诉张伯。”他继续吃着菜，抬头看我“你不吃？”
　　我抿了抿嘴：“你确定要我吃？”
　　萧絮吟顿了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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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盏茶后，萧絮吟呆看着我，愣是没再说半句话。
　　“我的将军弟弟，那我先回屋了，明日我不会出门的，不必担心。”
　　“……好。”
　　桌上的盘子里，已经空空如洗。
　　萧絮吟手中的筷子，默默放下了。
　　孙侍郎家夫人的奚落，想必她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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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大爷：来来来吃饭
五姬：……
（萧大爷继续优雅地吃了两口）
萧大爷：吃饭啊？
五姬：你确定？
萧大爷：我确定。
（五姬瞬间风卷残云）
萧大爷（跪地）：……我错了，你才是大爷
五姬：……姑娘我就怕吓到你
离忘：还特地穿了黄色怕沾上油渍……
呼~~十一终于赶上了，dbq我又慢又短小
默默心疼小五儿，在幽宫吃饭靠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