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11、血色彼岸

　　于朝红楼顶望江,风光无限好。萧絮吟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在这秣陵之中,我仍是来去自如。
　　不过区区将军府,也困不了我。
　　“阿嚏！”我裹着鸦黑色的披风，不住地打喷嚏，鼻头微微红肿，擤了多少次也无济于事。
　　”哟，我的小五儿，你该不是又偷偷吹风了吧？”
　　“你犯不着为他说话！”
　　“哪有，人家这不是为了护法着想嘛~~让我摸摸~~呀，小五儿瘦了呢~~看来将军府的吃食不好呢~~”
　　我浑身一哆嗦，挥开他的手。不愧是姬永，恶心我从来没有失败过。
　　“姑娘，梨琴又出去了。”是离忘。
　　“抓回来吧，我已经知道她去见谁了，带她来我这儿。刚好，本护法这月的蛊毒缺药引子。”
　　“哟哟哟，小五儿又想喝血了呀~~那永哥哥我可一定要多留一会儿观礼啦~~小五儿饮血后那鲜艳丰润的唇连我都想舔上一口，那嗜血的神色，没有人看了不心动呢~~”
　　我白了他一眼。
　　左右他都是要留下来的，随他去。
　　我擤了一下鼻子，去鱼缸里勺了杯水，随手倒进了博古架上的陶制花瓶。回首轻轻拧了一下美人榻扶手上木雕的莲花芯，博古架旁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我径直而入，姬永紧跟了上来，暗门关合，一切如初。我顾不上其他了，浑身的血液开始不安分地上下乱窜，疯狂撕裂着我的每一条血管，每一寸肌肤，全身似被千万只蚁虫啃食，剧痛伴着麻痒灼烧着我的理智，犹如坠入火海，又似掉入冰窟。这蛊毒真是每月准时发作毫不客气。
　　此时在外人看来，我便是个双眸通红，皮肤泛红，仿佛下一刻就要爆体而亡的走火入魔之人。
　　热汗早已模糊了双眼，我强忍着剧烈的折磨，终于摸索到了架上的铜盆，于是临头泼下……
　　姬永也不说话，就司空见惯一般叉着手站着，像是看什么闹剧一样看着我的所作所为。
　　“人呢！带来没有！”我低吼道，带着一丝沙哑。我俯在榻上剧烈喘息，暗室狭小，却仿佛只有我一人的呼吸声。
　　暗门缓缓移开，离忘面无表情地拖了一个浑身被绸带困得严实的蓝裙女孩到我面前。正是当日被我叫去陪卫进的梨琴。
　　“姑娘，人带来了。”
　　我恍惚间见到梨琴发丝散乱，沾满了泥污，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鞭伤，微微滴着鲜血，染红了那湛蓝的裙摆绸缎，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那双透黑眸子里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们也真是舍得……这么个俏模样的孩子……”
　　“我待你不薄吧？梨琴？”
　　鲜血的诱惑在我眼前晃着，鼻尖可以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腥味，刺激着我最后的理智。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你问我也不会说的。”她恨恨地盯着我，“贱妖精！”
　　“离忘你退下吧……”
　　姬永仍是笑嘻嘻地在我身侧看戏。
　　我狠狠地一把捏住梨琴的白嫩的肩膀，附身贴耳低语。
　　“是，我是贱。那你一个原本的官家小姐来这儿做妓，千人枕，万人骑，你，不贱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回身仰头笑的妖异，紧紧捏着梨琴的肩膀尖叫道，“世人笑我卑贱，不配为奴为妾，你就配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就配了？”
　　“到头来！你们一个个的，还不是都沦为男人的玩物！”
　　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口咬在梨琴另一侧的肩上，贪婪地吸食着少女的血液。
　　“你……你……妖女”
　　梨琴漆黑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惊惧的色彩。
　　“上赶着高门大户财阀世家有意思吗？你交付身心为之四处奔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男人？狗屁！”
　　“你作为女人的自尊呢？”
　　“皇帝小儿许你位份钱财，就让你忘了他诛你九族的仇恨了？”
　　“我贱，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缓缓地起身，抽出了榻边的匕首，一步，一步，一步地靠近……
　　女人的惨叫声一声声回荡在僻静的暗室之中，很快，又隐没于黑暗之中。
　　自始自终，姬永未发一声，甚至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只是咧嘴笑着，活像一个白无常。
　　我舔了舔刀口的血，脸上沾染着溅起的血点儿，活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你可以复命了。”我淡淡地说。
　　“好呢~让人家等你睡下哦~”还是那样的语气，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不能带给他任何触动。
　　“随你。”
　　姬永没必要害我。
　　火蛊消散，疲惫感迅速笼罩了我，我无力地倒回榻上昏厥，卸下了所有防备……
　　……
　　“小五儿，你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