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Game, No Life![综]》且为我沾衣

27、甜蜜假日（十八）

　　说是熟人，但我看修罗的表情，感觉理解成仇人更贴切。

　　他口中的桔梗，大概是在之前经历的游戏副本里遇上过的玩家。

　　巫女一职，虽然在古代中国也曾经出现过，但说到有名程度，大众的主流印象里，巫女一般用来指的是东瀛神社里侍奉的神官。

　　过去的我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游戏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

　　而且，在神明的游戏里能以巫女之名在外行走，想必是拥有十分强大力量的人，真想亲眼见一见啊。

　　不过在那之前……

　　“你和她有过节？”

　　还是先问一问修罗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修罗说，“谁会对无垢的圣大人有意见？是我自己坏事做多，有道德洁癖，看见贤人君子就精神过敏。”

　　有道德洁癖还行。

　　他随即又补了一句：“以她的实力，说不定已经完成契约离开游戏了，别太指望。”

　　……我脸上的好奇有这么明显吗？

　　.

　　接下来我和修罗从原路返回托拜厄斯别墅的内部。

　　然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走廊里那面被我们打碎的墙壁，复原了。

　　我和修罗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扑了上去。

　　“是真的、是真的！”修罗用手反复摩挲着墙面，喜出望外。

　　“我知道、我知道！”我用同款姿势趴在另一边，“这次一定要完整地撬下来！”

　　我只差把脸也一起贴上去了，你看看这个壁纸，纹理优美，你摸摸这个墙面，光洁平整……白天的时候还略微遗憾了一会没能拼出整个图案来，想不到现在还能再有一次机会。

　　用一句话总结一下我和修罗此时的心理活动——

　　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

　　高兴的劲头过去之后，需要正式面对的现实是，我没有办法做到把墙体挖下来的同时保证它完好无损。

　　以我目前对空气的操控力来说，这种精度的操作是我做不到的。

　　好在，修罗说他可以试试看。

　　“大概是这里到这里。”我比划了一下墙背面图案所在的位置，是靠近墙角的偏下侧，“沿着这条边打洞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有些耳熟的冷淡声音从修罗后面冒出来。

　　“您在这里做什么呢，先生？”

　　修罗侧过身，我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梳亚麻色发辫的年轻女人，她的衣服外面套着一层洁白的围裙，浑身打扮让我想起中世纪的女佣。

　　她应该就是之前来送过两次餐饭的那位厨娘了，我原先只隔着门听到过她和修罗交谈的声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修罗对着她的疑问随口打个哈哈：“你们这里这个，墙上的花纹，挺好看的嘛，我想着和男朋友研究一下回去婚房搞装修。”

　　他这话一说完，我敏锐地发觉厨娘眼神中的嫌恶更上一层楼，如果说之前她看修罗像在看厨余垃圾，那她现在看修罗就像是在看死人。

　　不是，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修罗啊！

　　而且不管怎么说，把个人喜恶带到工作中也太不专业了，明明在非常有名的高级度假酒店工作，好歹有点职业精神吧，比如说，学习一下前台的侍者……

　　总之，厨娘臭着一张脸对修罗说：“晚饭的餐车我已经推到您的房间门外了。今天送过去的午饭您没有吃，下次这种情况请提前通知我。现在是特殊时期，虽然庄园里食物储备充足，但也不能这样随意浪费。”

　　我和修罗默默低头认怂。

　　节、节约粮食，人人有责。

　　.

　　有厨娘站在旁边，就不好当场撬墙角了，我和修罗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先回房间，明天再过来。

　　我走过厨娘身边的时候，她忽然朝我露出了十分温柔甜蜜的笑容。

　　我：？

　　接着她用我从来没听到过的亲切语气对我说：“午饭没吃一定很饿吧？等一会我再送一份肉烤饼过来，我做这个很拿手的。”

　　“呃……谢谢？”我不太确定地回答。

　　“不用客气。”厨娘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来厨房找我，随时愿意为你效劳。”

　　说完就聘聘婷婷地走远了。

　　我甚至感觉她就是为了和我说话，才特意在旁边等了一会的。

　　厨娘离开后，修罗一脸如临大敌地拉住我的衣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女的想阴你，不要被迷惑了啊。”

　　我：“……有一说一，我觉得刚刚那才是正常的服务态度。”

　　.

　　回到房间以后，我和修罗把厨娘送过来的事物处理掉，先后洗了一个热水澡，松松快快地开了几个罐头当晚饭吃。

　　期间厨娘来送肉烤饼时是我去应的门，她对着我态度果然还是很好，说话口气也软软和和，听得屋里的修罗直翻白眼，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接过我手里的盘子要去厕所倒掉。

　　盥洗间的抽水马桶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量，阿门。

　　一整个的烤饼分量太大还不好冲，要先掰成小块小块的，修罗动手的时候我在旁边看，总觉得烤饼里的肉馅红得出奇。

　　说起来，昨天送过来的肉酱意面，上面的肉酱也非常红……红得让人有些心慌反胃。

　　自备食物到这里真是英明的抉择。

　　.

　　换睡衣的时候我又摸到了外套兜里的红宝石手链。

　　只有这个，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

　　托拜厄斯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像一团迷雾纠缠不清。

　　菲尔曼的故事，菲尔曼口中所说的南茜的故事，厨娘的态度，还有那些尸块……我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几经犹豫，我还是把这一串红宝石放进了睡衣胸前的口袋里。

　　希望有用……吧。

　　.

　　比起我的思虑重重，修罗就十分轻松悠闲的样子。

　　他坐在床上，伸手拍拍旁边的位置，招呼我进被窝：“快过来呀。”

　　真是无忧无虑的强心脏，完全看不出下午眼都不眨就决定要强杀BOSS的凶残模样。

　　“因为单纯‘想’是没有作用的。”修罗平静地说，“在该‘做’的时候把事情做好就足够了，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休息。”

　　……读心术？

　　修罗直接笑了起来，灯光映照下他的脸庞显得英俊又柔和：“这个是你的问题，谁叫你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

　　我迟疑了一下，决定先不吐槽他的土味情话。

　　“我的表情真的很明显？”

　　我还以为我是那种从头到尾神情变化很小的类型呢。

　　“……不是那种意思。”

　　修罗收敛神色。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以为他是要开始和我讲解一些辨识微表情的技巧了，结果没想到他憋了老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算了，你就当我有读心术吧。”

　　放屁啦你——！

　　.

　　再之后，在和修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里，我慢慢感觉困意上涌，耳边修罗的说话声也逐渐模糊不清。

　　我合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梦乡。

　　.

　　我再度睁开了眼睛。

　　我发觉自己站在庭院的一段石板路中央。

　　往旁边望去，能透过玻璃窗看见庄园里的佣人来来往往地四处奔忙。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温暖和煦，灌木郁郁葱葱，还能听见远处鸟鸣的声音。

　　现在是北境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夏季。

　　我身上穿着一套颇具时代风格的贵族服饰，整个人都缩水了好几号，我感觉我现在的这具身体最多只有十岁。

　　在原地站了一会，并没有什么人来找我。

　　我想了想，决定就朝着我原本面前的方向走下去。

　　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我听见了嬉闹的声音。

　　不，说成是嬉闹并不恰当，因为我停下脚步以后仔细倾听，发现那不是玩闹，是三个男孩子围着一个坐轮椅的金发男生在取笑，金发男生的轮椅似乎是卡在缝里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小胖子笑得格外大声：“小残废动不了咯！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呀？”

　　另外两个男生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齐声说：“我要去花房！”

　　然后他们就开始乐不可支地前俯后仰。

　　我：“……”

　　真的有够无聊，我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我试图用空气把那个金色头发男孩子轮椅的轮子解救出来，但是完全没有作用。

　　——我操控不了空气了。

　　怎么会……？

　　而另一边，嘲笑还在继续。

　　小胖子短短几句话就从“娘娘腔”一路骂到“没爸爸的野种”，旁边两个跟班像复读机一样跟着笑，原本一直低着头的金发男孩子脸涨得通红，终于带着哭腔回嘴：“我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声音又脆又甜，因为哭得急，还发点颤。

　　小胖子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敢顶撞我！”

　　说罢他指使另外两个人上去抓着金发男孩就往地上扯，我顾不上思考超能力的问题，急忙冲出去制止。

　　小胖子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到我时，面露疑惑：“咦，你是今天……”

　　我：“爬！！！”

　　我用力一推，小胖子就跟球一样滚进边上的草丛里去了。

　　两个跟班顿时大叫着“少爷！”跑去扶人，我趁机握着轮椅的把手往上使劲一抬，总算把这个东西从坑里弄了出来，赶紧推着跑路了。

　　.

　　这种老式的木制轮椅是真的难推！

　　我现在的身体年纪又小，体力不支，跑出一段路就累得气喘吁吁。

　　轮椅上的金发男孩小小声地向我道谢，随后又忧心忡忡地说：“你推了艾登少爷，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怎么办呢……”

　　这种事情我倒没什么担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睡醒了。

　　所以我说：“那种事情无所谓的，你叫什么名字？”

　　“菲尔曼。”金发的男孩睁着一双杏仁眼，很乖地笑着，“我叫菲尔曼，你呢？”

　　啊，怎么说呢，在他说出名字的那个瞬间，我脑海中飘过的头一个想法是，原来书上写，有些西方人长大了之后金发的颜色会逐渐变深，是真的啊。

　　比起现实里看到过的金褐发色，梦境中小时候的菲尔曼，头发是纯正的浅金，像绸缎一样柔亮。

　　我说：“我叫……”

　　这个时候，我看到视线里有一块石头飞过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用空气拦住。

　　直到那块石头在小菲尔曼头上砸出咚的一声，猩红的鲜血成串地淌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我现在没有超能力了。

　　小胖子从后面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跑，再跑啊！这整个庄园都是我的地盘，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手里上下抛接着一块亮晶晶的宝石。

　　“这个很漂亮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块。”胖乎乎的艾登少爷笑眯眯地把手里的宝石举起来给我看，下一秒就狠狠地把这块东西扔到了我的身上。

　　我站着没躲。

　　之前的那两个复读机跟班也走了过来，两人手里各捧着一个满当当的珠宝匣子。

　　艾登说：“看我对你好吧？那条野狗就只配得上石头。”

　　我一拳砸在他的眼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