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渡苦厄》朝为道

20、十九 戏精精怪

　　第六个月，时间走到冬天。
　　安烈又回到了荒芜庄园，以一种十分不和平的方式。
　　那天似乎是一种宿命的轮回，天空又是一轮猩红的圆月，由安烈带领的异人来到荒芜庄园前，一双双受诅咒的猩红眼睛在雨夜中连成一片，恰似千万年前，安息神木下连绵摇曳的火光。
　　密集雨线不断拍打窗户，庄园中的巨树叶片不断被雨水冲刷，在血月之下也反射出星星点点猩红色光芒。
　　安息今天给荒芜庄园的众员工都放了假，此刻整个庄园除了她的房间亮着孤独的橘色灯光之外，到处被黑暗吞噬。而仅仅隔着一道雕花的工艺门，成百上千个黑衣异人静静站在那里，那一双双猩红色眼睛无一例外的都盯着在风雨中沙沙摇摆的安息木。
　　这场面不可谓不是诡秘，危险。
　　“姐姐。”仿佛更加强大的安烈出现在窗前，他用食指敲打玻璃窗，在安息看她的下一秒出现在室内。
　　安息正在看一张羊皮纸做的地图，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水笔在地图中心的大树上画下一个红色圆圈，她淡声为在纸面覆盖一层阴影的安烈：“我并不认为我是你的姐姐。”
　　安烈随即改口：“安息大人。”
　　“请问你有何事？”安息问，仿佛没有感受到开始在窗外聚集的猩红双眼。
　　无数异人半悬在窗外，围绕着这唯一明亮的房间。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圈又一圈预备扑光的灯蛾。
　　“安息大人，我代表所有异人来请求您，履行作为安息木的职责。”
　　安烈还是那个安烈，说着祈求的话，却傲慢嚣张。不过这一次，他脸上的胜券在握会更明显一些。
　　“什么义务？”
　　“为异人解开诅咒。”
　　“做不到。”安息将笔旋转一圈，果断回答。然后她将羊皮纸上的墨迹吹干，用笔的另一头敲了敲那棵画圈的树，抬头看向安烈，“你要不要来看看我这张地图？”
　　安烈并未给这张地图，任何一个眼神。抬起下颚以睥睨的眼神，抱胸问安息：“安息大人，你到底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他的态度让安息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两者皆有。”
　　“安息大人应该知道你是怎么诞生的。”
　　“当然。”安息点头。
　　“哼。”安烈冷笑一声，说话之中刀剑出鞘：“那安息大人应该知道，在你之前那一位安息大人是怎么死的。”
　　“所以？”
　　安烈看向窗外，围守的异人纷纷为他让开一道空白区域，使得屋中两人都清晰看到，窗外的红月已经升至最高处，在这个方向的血月之下赫然是那棵安息木。
　　安烈：“今天又是一个血月之夜。”
　　“那又如何？”安息不以为然的继续翻开羊皮地图，连头都不想再抬，“我是木灵，又不是狼人，月亮圆不圆是什么颜色，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我给你表演一个变身吗？”
　　“若是的话，恕难从命。”
　　狂风将没有关紧的窗户吹得咔咔响，有些冷雨灌了进来，润湿地上厚厚的白毛毯。安息在这种危机时刻，忽然深思一动。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余邈邈在做什么？按照人类的作息时间，她应该已经入睡，就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得关好房间的窗户。如果着凉了怎么办……
　　随着主人的出神，手上水笔不自觉在羊皮纸上滑下一条横线。
　　“安息大人！”
　　“喂！”如果这样，安烈还看不出安息在走神，那他就是瞎子。
　　他没想到安息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走神，感觉受到了轻视，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下子就将桌子拍得龟裂，四散开来。
　　回过神来的安息，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皱眉看向安烈。
　　“我说过，请不要破坏别人的物品。”
　　安烈：“我看安息大人是认不清楚形势！”
　　“什么形势？”
　　“那就让我们用烈火来帮安息大人认清楚形势吧！”安烈明显被激怒，放完狠话之后就是一声怒吼。
　　就像月夜之下，在山崖上发出第一声嚎叫的头狼。随着安烈一声，窗外迅速掀起一整串愤怒的响应。下一秒，一颗蕴含这雷暴力量的光球打向安息，玻璃破碎声不止一提，随着呼呼风声灌进来的是一道道敏捷的黑影，猩红色眼睛因过于快速划出光带。
　　一片绿叶在光球前破碎，擦过耳边的雷暴残余撩动了安息耳边低垂的细坠子。风动、暗影动、杀气动，种类齐全的兵械冲向只有发动、裙摆动的精灵。而那精灵在众矢之中，只是转眸看向一个以爪为兵的异人，冰冷漠然。
　　“啊！”安烈全身血液沸腾，向上举的双手红紫色爆出快要炸裂的青筋，他的腰不断向后弯折。一个更大，更大，几乎将方圆百里映照白昼的光球在他手上诞生，他无比痛苦，又无比努力无比坚定。
　　仿佛此时流动着两种不同速度的时间，属于进攻异人的时间快而急，而安息却可以在他们兵器达到之前，打上一个清脆的响指。以爪为武器的异人瞳孔逐渐放到最大，下一秒她便被气浪冲击着以几乎对折的角度飞出坍塌的房间。灰尘落得比外面的雨还密集，地表因安烈蓄力的强度而震动，巨大树根瞬间从裂缝中冒出。如同章鱼的触手，以狂舞的姿态击打向预备再次飞起来的异人。
　　安息将身形一斜，依靠在生长成王座的树根上，长裙上浓绿宝石染上鲜血的颜色。她就这么静静的，沉默的看着安烈旁若无人的继续大招蓄力。
　　或许是这种秒杀局有些无聊，安息不禁想起在余邈邈将她打游戏时说的话。
　　‘回合制游戏真好，现实中哪里有敌人这么傻，看着你读这么长的条啊？早就打断了。’
　　安息这么想着，当即觉得有些手痒，想不那么给面子教教安烈什么是现实。但好在，她是一个有实力、有格局、讲礼貌的千年大妖，所以安息忍住了。又足足等了五秒，听了安烈一声长长的略显刺耳的惨叫，才等到安烈终于将这个光球打出来。
　　这个球，打得仿佛集结天时地利人和。一阵刺眼白光排开千万里，天上降下一道惊雷，下意识挡住眼睛的异人纷纷起立。而力竭的安烈双腿砸到地面，汗水散落，他抬起一张脱力后苍白而坚毅的帅脸。
　　“二十一世纪。”在这热血漫般的场景中，安息冷淡的声音仿佛大反派来自地狱的低语。
　　她将腮边飘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还是刚刚依靠树根的姿势，优雅不动，缓缓向如遭雷击的安烈开口：“我还以为，你们起码会更新一下武器，给我来一个热兵、器狙击、、枪什么的。”
　　“没想到，你们一点都没有虽时代进步。这场战斗真的是很无趣，很老套。”
　　余邈邈说，‘吊打之后就要嘲讽，不会装逼的大妖不是真大佬’，安息现在正贯彻这句话。
　　安烈不敢相信：“怎么会……”
　　“不是说，血月之夜是木灵最虚弱的时候吗？”
　　“如果你相信了，那你应该找造谣的人负责。”树根将再起不能的安烈完全缠住，安息摊手，“其实我真的好疑惑。为什么你们会相信，月亮的变化会影响一棵树，如果是永夜的话，或许会有一些合理。”
　　“难道是我那个毫不设防的前辈，给了你们这种它那时很虚弱的错觉？”
　　风中的声音传入安息耳朵，她从房间被自己砸出巨大破洞向外看出来，又是一大队猩红色眼睛正迅速靠近。
　　“嗯？”安息挑眉，转头问安烈，“像你这样仿佛自己是世界主角的人，也会准备救兵？”
　　然而，安烈一副‘自己已死’的模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在下一队异人到底之前，裂缝中长出的藤蔓将所有入侵者卷入地面。砖石回流，地面愈合，所有的一切回到最完美的状态，唯有血月与大雨已经浇出一片片血色水光。
　　透明的雨伞撑开，但第二队异人赶到时，看到的是安息木下撑着伞静静等候的安息。
　　“安息大人！”领头的异人拿着一把改装过的步、、、枪跑向安息，脸上竟然是焦急。
　　“何事？”安息赞许的看了眼他的武器，淡声问。
　　那异人语气严肃郑重：“安息大人，请您做好准备。异人中的叛徒，预备在今夜袭击荒芜庄园。”
　　安息一愣，“叛徒？”
　　“对！”那异人，“那叛徒就是之前以您弟弟为名的安烈，他因不再被异人接纳而心生叛逆，预备在今夜您最虚弱的时候进犯庄园，并夺取您的力量。请您，务必小心。”
　　安息轻轻转动伞柄，从那异人肩膀后看出去，雨夜之下一双双连绵的猩红色双眼，这场景何其相似。
　　“多谢告知。”安息颔首。
　　那异人将一手放在胸腔中央锁骨中心，向安息弯下上半身。
　　“请安息大人放心，我等定会拼死保护您的安全。”
　　安息微微挑眉，惊讶：“保护我。”
　　“是的。”那异人坚定的点头，“我们异人绝不会再伤害神树，犯下同一种错误。”
　　“可是我并未给予你们什么庇护。”
　　“惨剧之后，安息大人没有报复异人反而任异人繁衍千万年，这已经是一种恩赐。”那异人说着。
　　看向来处的目光视死如归。
　　“这一次，就算粉身碎骨，我们也会守护安息大人。”
　　他举起枪，同他一起来的几十个异人也拿起他们的武器，他们凝重、坚毅、属于异人的美丽脸庞被血月镀上一条条血色弧线。
　　“但。”那异人背对着安息，放轻声音，“如果这次我们能有幸护住安息大人，还请安息大人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安息：“请说。”
　　“请我们的后代解咒，把他们变成寿命短暂没有力量的普通人，让他们不用再为前辈放下的罪孽赎罪。”
　　“这是我们，作为奉木奴后代的祈愿。”
　　千万年之后，异人再次拾起了在岁月长河中被遗弃的代表耻辱的名字。
　　“……很好。”安息收伞，密集的雨点在她头顶分开。
　　“我会暂且离开一会儿。”她忽然说，将刚才圈点过的羊皮纸地图递给首领异人，“请看看这张地图。”
　　首领异人下意识接过，有些疑惑，“这是？”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你们来玩了。”
　　大地开始震动，这批异人纷纷将武器对准裂开的地缝，巨大的树根涌出带来的气浪差点将他们掀翻。而待他们好不容易站稳，所看到的，是高大粗壮的树根上成百上千被捆绑得奄奄一息的安烈等异人，血珠一颗颗低落地面滑入雨水中。
　　众异人大骇，纷纷以惊惧的眼神看向唯一的异族，传说中血月之夜十分虚弱的安息。
　　“请在此等候我五分钟。”安息向他们淡笑，身形化成绿色扑面散开。
　　雨夜中，首领异人打开地图，地图右侧一行小字。
　　‘永夜之界，现世之影。’

　　“啧啧，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菜。”回到家中的余邈邈看着系统为她转播的荒芜庄园实况，咬着薯片如此点评。
　　在安息身影消失之后，她还很好奇：“她去哪里了？”
　　两秒之后，她所在的房间，响起手指轻轻敲玻璃的声音。
　　“余邈邈，是我。”
　　在猛然被拉开的窗帘之后，雨丝成片，金发绿衣的大妖漂浮在余邈邈窗前向她笑。余邈邈马上将窗户拉开，冰冷的风与雨点瞬间涌入她怀中。
　　“你怎么来了？”不管被冷雨吹得胡乱的头发，余邈邈对突然出现的大妖十分欣喜。
　　她向窗外的大妖伸出双臂，就像刚才的风与雨，轻盈的大妖落入她怀抱。
　　“我分外想你，所以就来看你了。”

　　又是紧急的十二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