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向AU]秋昼短》夙缘起

7、第 7 章

　　费介和陈萍萍一齐目送着范闲走出屋子又关上房门，“你也真舍得。”陈萍萍卸了力气靠回枕垫上，得意的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饱餐的狐狸在太阳下慵懒得伸了个懒腰，“这孩子懂我。”费介说，“好，我听你的。”他在身上各处翻了翻，选了一个天青色的小罐递给了他，“这是迷药，但对你来说跟毒药没什么区别，混着糖水喝下去，睡着了就好了，保证明早人都凉了。”语气凶狠得很。陈萍萍知道他心里还有气，接过罐子也没说什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目送他大踏步地奔出门去，远远听着好似唱着什么苍凉的山歌，慢慢得越来越远，也听不到了。费介临出门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可他终究也没回头，也没打算再回来。他只想跑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直到自己客死异乡，在远方腐朽，再也无法回到这片土地上。
　　一片寂静之后，影子像是一座浮雕从黑暗中渗了出来，出现在房间里。他捧了杯热水跪在床塌边，陈萍萍勉力抬起手掀开他的面具，果然面具下早已被泪水糊了满面。陈萍萍摸了摸他兜帽上代表着六处的花纹，“没事的，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影子用衣袖草草的擦了把脸，轻柔而又坚定的夺回了面具扣回脸上，“我，为您更衣。”陈萍萍的眼中浮现出一点哀伤，影子跪了下去，伏在地上，“这是我的心意。”陈萍萍无意拒绝，阖上眼点点头。
　　影子端来温水，帮他褪下已经褶皱沾灰的外套，扶着他的手腕细细的擦过他每一寸肌肤。苍白的皮肤因岁月而松弛，坚实的肌肉因卧病而消减，宛若在擦拭一具枯骨，可他仍然虔诚的像是在朝圣。凹陷的颈窝，突起的蒹葭，根根分明的肋骨，干瘪的腹部，他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将老人拢在怀里为他擦拭背后的骨节，泪水从面具的边沿滴下，又被他迅速地握在掌心。擦完了上身，他取出一套包裹得很严实的旧衣裳，那是陈萍萍卸任监察院院长时身上的官服，回到陈园换下后影子就收了起来，一直保存得很好。陈萍萍明显高兴了起来，眼神里都透出了光，“你费心了。”影子一言不发的将这套院长官服一层一层的为他套起，久病之躯已经撑不起这套旧衣服，领口有些松松垮垮，影子不厌其烦得调整着领口，把陈萍萍捂得严严实实。陈萍萍像当年那样一震袖，将袖尾甩开在毛毯上铺出蝴蝶的形状，只是这一个动作，便让他累的额角微汗，他丝毫不觉得扫兴，乐淘淘的抚摸着袖边的花纹，“去弄碗枣花蜜来。”影子转身出去了，陈萍萍看着窗外细细的枝桠，也不知想着什么。
　　等影子回来，他还是那个姿势，一直望着窗外。他手上的瓶子带给他一种安全感——这个世间仍然有他所留恋不舍的一切，但在他无力支撑下去的时候，他还可以选择一个不失体面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