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杂记》花猫爪子

4、第四章 全天底下知道小落离开最难过的我

　　张南南：

　　小落，落单的落，落水狗的落。整个学校就她一个女生能做到三天不洗的头发像是一个月不洗一样，油答答的，发型也不好看，又厚又长的刘海遮住本就不大的眼睛，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偏偏她还爱听八卦，一听见有人说明星八卦，她就热情似火地凑上前去，像是老熟人一样，跟人说自己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说就能从课间说到上课，再说到下一节课间，一直说到人家没有了兴致，她还意犹未尽。
　　自从莉莉安开始讨厌她并公开发表过意见后，喜欢小落的人越来越少。自从她被孤立之后，她的刘海是越发的长了。
　　小落有一个小镜子，和带镜片的折叠小梳子，没有人搭理她的时光里，她总喜欢拿出这两样东西照来照去，整理自己的刘海，掐没有冒头的青春痘。
　　我是小落的同桌，张南南，在高二（1）班，我是她唯一的朋友，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我尽可能客观写实的给你们讲述小落的故事。
　　别看小落这么没有精气神，追起男神来可勇猛了，连续两个月，每天给我们班著名的中央空调楠燊画两三张漫画。她有提前打好草稿，画画的时候也会用复写纸留下一张底稿，以便第二天接着画。
　　两个月的时间，她给他画了一整篇的连环画，主题是两人奇幻的爱情故事，故事里还用了化名：那个女的叫小洛，那个男的叫南参。关键画也就算了，能日复一日这么长时间，画一篇完整的讲述故事的漫画也是挺厉害的，我们先不去计较她的想象有多么的天马行空让人难以接受，关键是，“南参”出现的每一幅画里，他穿的都非常少，妥妥的八块腹肌，肌肉腿。
　　小落说，她是参照米开朗琪罗那副举世闻名的《大卫》打的版。幸好，“南参”每次出场，都穿着一条黑色游泳裤（不好意思，在我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她说，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她男神的健壮伟岸。
　　小落这个举动直接导致好长一段时间，楠燊大老远看见她，绕道走。楠燊有一口大白牙，他好像私底下偷偷对着镜子练习过怎么笑似的，每次笑起来法令纹跟下嘴唇的角度都呈标准的75度，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能做到每个笑容都一模一样的人，楠燊在秋冬季节总喜欢穿一件黑色长外套和一件白色高领内搭，秋天这两件衣服是风衣和T恤，冬天则是呢子大衣和毛衣。别看他笑起来有褶子，可是他搭讪的姑娘还不少，班里面就有一个——莉莉安。
　　但是莉莉安好像也并不想跟楠燊在一起，两人就只互相聊骚，他俩在班级里线下嬉笑打闹的时候，班里的其他人都是尽可能的躲得远远的，有时候会有人用对待小情侣的语气，对他二人调侃几句。班级里唯一一个在那俩人互相调情，散发出浓浓风骚味的时候投去羡慕的眼光的人，就只有小落了。
　　可能渣男本身就具有招蜂引蝶的特质吧，尤其小落是女性堆里最傻最蠢的那只傻蜜蜂、蠢蝴蝶。幸好她追楠燊的架势足够猛烈，都把他吓跑了，不然铁铁会是个在爱情里受伤害的流泪女人。
　　看她睡觉的时候，脸上泛出的淡淡红晕和娇羞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可能又梦见楠燊了……

　　小落的梦：

　　小落孤零零走在超市，她看着货架上的低卡麦片，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这个城市有无数的超市，在这个拥挤的周末，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小落。”楠燊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搭着白色长领T恤，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嗨，楠燊。你好啊。”她激动地说。关于超市偶遇这个情节，她已经偷偷幻想过无数次了。她幻想过在超市里自己抢着帮楠燊买单，楠燊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对她粲然一笑；幻想过把自己买好的一大包好吃的全部送给楠燊，里面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超市里为什么会卖这些我不知道，但是）楠燊笑着跟她说：亲爱的，吃完这些我不得胖成郭德纲了，不过我乐意让你把我养胖；幻想过楠燊对她说：我买了一大堆蔬菜，可是我不会做饭，你能来我家帮我做吗？然后她巴巴的跟去他家里做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炒鸡蛋，楠燊对此大为称赞……小落掐了掐自己的脸。
　　“你最近有没有再给我画漫像啊？”楠燊问。
　　“有！我画了好多，但是都不敢再给你了。”小落说。
　　“为什么不给我了？我一直都在期待你送我的下一幅画，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谢谢。”
　　“我的墙上贴的全是你送给我的漫画，我觉得你越画越好了，而且我也喜欢你编的故事。”
　　“是吗！我最近还报名了油画学习班，我还有去健身，那个健身教练据说认识袁姗姗的私教，他说我要是天天坚持的话，大概一年时间，我有可能会瘦到100斤以内，还能够练出马甲线哎。我报名了一个仪态课的试课。对了，你发现了没有！我换了一个新的发型呢，之前是齐刘海，现在变成斜刘海了。”小落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让斜刘海斜得更明显一些，“我有没有变漂亮？可是我的眼睛实在是有点小，等到高中毕业，我打算去做个双眼皮，但是这一两年，我还是有点丑丑的……”得到了男神的夸奖，小落很高兴，她的话多了起来。说着说着，她习惯性地掏出小镜子，打算照照她的脸。
　　楠燊把她的手按下去，轻声道：“不管你再怎么提升自己，我始终都喜欢你的□□的。”
　　“啊？”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啊，现在就很漂亮。”楠燊认真地说。
　　小落反应了半天，原来刚才那是句情话啊。
　　“我喜欢你，小落。”
　　“我也喜欢你。”
　　小落鼓起勇气把脸朝楠燊伸去。这是她第一次离楠燊这么近。楠燊的眼睛其实不是很好看，只不过眉毛修得十分精致，搁远了看显得浓眉大眼的，他眼神飘忽不定，总给人一种类似于“淫邪”的感觉。
　　但是——
　　“你的眼睛就像有星星一样，真好看。”小落说道。
　　“因为里面是你的倒影。”楠燊接着答道。
　　小落不敢闭眼，她朝着楠燊的嘴吻过去，楠燊配合地靠近她。
　　突然，梦醒了。小落趴在课桌上，流了一小滩口水，她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脸有些红，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张南南：

　　或许是感应到了我注视着她的眼神一般，小落醒了。
　　“你怎么了？”我问她。小落思考回答的同时仔细观察我的眼神，从中分析她有没有说梦话。
　　“做了个梦。”小落还有些怅然若失，“梦里梦见考试考了个好成绩。”
　　“你梦见楠燊（比口型）了？”我冷酷地问。
　　小落惊讶地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
　　我俯手贴在了她的耳朵上，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了她。
　　“不，我没有梦见他。”
　　“你刚才那句‘你怎么知道’已经出卖了你了。”
　　小落的脸又是一阵红，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趴在桌子上：“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我托住自己的腮帮子，翻了个白眼，心里想：你就不该跟他说话。
　　楠燊恰好走进教室，他手里拿了瓶统一阿萨姆奶茶，朝着莉莉安走去。诶，不对，怎么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哒”他把饮料放在我的桌子上，伸长胳膊推给了小落。
　　小落抬起头。
　　“给你的，小落。”
　　小落一脸懵逼，她显然是被自己的魅力吓到了。楠燊潇洒地转身走了，她看着那瓶奶茶，过了会儿，眼睛里竟泛出一点泪光来。
　　唉，完蛋。我在心里默默地仰天长啸。
　　或许是老天总会在灭亡一个人之前给她留下条生路。不久之后，我从小落那里听来了她要转学的消息。我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小落处事总是“瓜兮兮”的，没有什么头脑，有时候跟人说话也会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但是与她相处了这么久，我发现她耿直，热情，单纯，没心没肺的——就像校园玛丽苏女主的人设一样，笨拙又善良。听说她要离开，我有些舍不得。
　　要不是听小落说，她为了转学之后跟楠燊“紧密联系”，求她爸妈给她买了智能手机，加了楠燊的□□、微信，关注了他的微博、贴吧、人人网，甚至陌陌，要不是她告诉我她为了楠燊打了5个耳洞还要去穿鼻环，我还会思念她再久一些。
　　“张南南，听说小落现在变得‘环佩叮当’了？是不是真的啊，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能不能说给我们听听。” 有一天课间，莉莉安来到我课桌前，居高临下地问，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睛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遍周边的同学，周围爆发出一小片笑声。
　　楠燊站在莉莉安旁边，静悄悄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脸几乎要贴到她脸上，道：“能有什么故事啊，脑子有泡呗。”
　　我喝了口水，跟着他们一起哈哈地讪笑，然后聚集起精神，把视线凝聚在了面前铺展开的《数学五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