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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在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小心你身后那个阴森森的小气的被孤立的人 ...

  •   “在丧尸A型病毒刚开始发作的半小时内,大部分感染者的大脑还是有自控意识的——他们会先死掉,然后躯体被病毒控制,变成一具只知道啃噬活物的‘丧尸’。丧尸A型病毒感染率非常之高,只要身体伤口暴露在感染者□□环境下,便具有99.99%的发病率,丧尸A型毒潜伏期大概为一个月,目前没有动物感染病例……”
      刘苯一边低着头吃饭一边听着电视机里播报的丧尸A型病毒的相关消息。吃完饭他匆匆穿起衣服往学校跑去,衣服上有一片一片的墨渍,他骗母亲说这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母亲抱怨他说:“这么不小心,怪不得学习不好。”
      其实这些墨渍是班里的张悦、亓晴和孙砥刻意给染的,他害怕母亲又跑到班级里大张旗鼓地大肆骂街,吼着要打断欺负他的人的腿。上一次母亲这么做了之后,刘苯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在班级里更让他多了一份别人的侧目和谈资而已。他害怕他妈妈鼓起胸膛,口水四溅地大吼的样子。
      刘苯上学总是会走人烟最为僻静的地方,今天他在上学途中,在公园里碰见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口流涎水,非常像丧尸A型病毒的感染者。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水杯接走了患者的口水,然后躲进电话亭里报了警。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过程中,一个老年人从离电话亭不远的地方颤颤巍巍的经过,他看见地上躺着的丧尸,吓得一动不敢动,扶着路灯杆,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刘苯看着那个被病毒感染的“人”胳膊突然一动,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伸着鼻子朝老年人走过去,仿佛他是一盘菜。经过片刻犹豫,刘苯冲出电话亭,架起老人,快步的跑回电话亭,把自己跟老人锁在了里面,他嘱咐老人要尽可能的屏住呼吸。
      那个丧尸一步步朝他们俩走过去,趴在亭子的玻璃上,他们六目相对,刘苯担心着电话亭的门锁结不结实。丧尸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全是呆滞和爱谁谁的冷漠。突然,丧尸的动作猛地一扑,刘苯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用两只胳膊挡住了脸。
      丧尸朝亭子旁边灌木丛里的野猫扑过去了,刘苯耳边传来阵阵野猫的惨叫声,他松了口气,坐在了亭子里的地板上。
      “滴——”三辆警车拖着长长的警笛声来到了现场。
      丧尸病毒发作的人精神已经死亡,活着的只是被病毒支配着的那个人的躯体,只要重击脑干,造成严重损伤,丧尸便会失去行动能力,但是人一旦变为丧尸,力气可是很大的,三个成年男人都驾驭不了,所以丧尸对活人的危险性极大。
      枪声一响,那只丧尸便不动了,连着他怀里的死猫,直梆梆栽倒在地上。一个警察把刘苯从电话亭子里放了出来,做了简单的口供,然后叮嘱他以后尽量不要往没人的地方跑,如今丧尸A型病毒爆发,安全是当务之急中的重中之重。刘苯点了点头,便往学校方向跑去。
      “哎,你去哪儿?”那个警察问。
      “去上学去。”
      “这会儿该晚了,我送你吧。”警察打开警车的车门,“我去送送这位小英雄,立了功的人不能因为迟到受批评。”他不由分说地把刘苯拉上警车,跟别的警察打了声招呼,载着刘苯往学校方向奔去。
      那天上午刘苯的事迹被登报表扬,但班级里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们看他的眼神静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啪”刘苯眼前一黑,他短暂的晕厥了一两秒,身体还挺立着,待他回过神来后发现身旁的地板上有一个装满水的水杯,正在往讲台方向滚去。他环顾四周,张悦正在用挑衅和嬉笑的眼神看着他。
      “给我捡起来。”张悦走到了他跟前,一把把他的笔袋挥到了地上。
      刘苯站了起来,伸拳朝张悦的脸打过去,亓晴跟孙砥两个人过来拦住他,张悦矫捷地躲开,顺势又从他桌子上拿了本书,扔到了窗户外面。
      “吁——”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班级里一片嘘声,还有喝彩的。
      “扔我的杯子干嘛?”孙瑞一脸不高兴地捡回自己的水杯。
      张悦俯身捡起刘苯的笔袋,一把又扔出了窗户外面。
      “行了,快上课了。归位归位,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各部门归位。”亓晴坐回到座位上,然后招呼大家。
      刘苯坐在教室第二排最左边一列,张悦三人坐在他的前面,时不时找茬欺负一下他,刘苯不在教室的时候便拿他的东西出气。
      刘苯是一个老实内向的孩子,他去跟班主任反应过这件事情,但是班主任并不想把这件事情搞大,或许是为了班级氛围和班级评分,他反而把刘苯教育了一顿,让他不要再跟张悦那仨小痞子纠缠,每个班里都有这种讨人厌的“臭狗屎”,正常人都会选择把他们垛一边无视他们,就刘苯是个“愣子”。
      刘苯这个“愣子”悻悻地回去了,看到班主任不管,张悦三人对他的折磨从此变本加厉。
      从丧尸A型病毒刚刚爆发开始,刘苯就每天期盼着欺负自己的那几个混蛋能够染上病毒,但是天不遂人意,张悦他们活得一天比一天欢脱。这天接走丧尸A型病毒患者的口水之后,刘苯从网上买好了氢氧化钠和试剂瓶,他在家规划好了方案,关于如何让张悦三人和班主任感染。
      氢氧化钠是强碱,会损伤人的皮肤和黏膜,它不与水起反应且无色无味,是能够腐蚀人口腔和食道的强有力武器,少剂量的把氢氧化钠添加进张悦三人和班主任的水杯里,长此以往,他们的嘴里肯定会出现伤口,再用自己水杯里留存的那个患者的唾液,这四个人必被感染无疑。中午的时候,是班级里人最少的时候,常常有机会班级里一个人都没有,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在张悦他们的水杯里加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张悦他们出了事,再加上接触过丧尸病毒的人只有刘苯,警察如果调查,刘苯便是班级里最值得被怀疑的人。他有些害怕,与其两眼一闭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总好过被警察抓走,成为人们口中马加爵那样自尊心脆弱,偏执恐怖的人,这样也会给家里人惹麻烦,搞得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自从被孤立之后,他特别害怕从人们口中听到有关于他的评价。他想到了送他去学校,还叫他“小英雄”的那个警察,要是自己杀人之后落到他的手里,自己会被他怎样的看待——这一年多,人们的冷眼和冷漠,他已经习惯了,他尤其害怕有些人看他一眼,便表现出“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被孤立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性格不好”的笃定的语气和眼神。按照自己的计划,事发之后,他必难逃罪责,要么死,要么拥有一整个惨淡的人见人恨的后半生。
      新闻,还是不要反转得太快。刘苯想到了一个绝望的主意,就是他自己也被感染,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他会在手臂上造成一个伤口,伪装成自己是无意间在那天被丧尸感染的,至于后续警察会不会查出他的故意设计那就爱谁谁去吧,反正他那时候也早已经变成了一只漠然的爱谁谁的丧尸。
      班主任的杯子,他是不太好碰到的,但是,新闻里说丧尸病毒发作的半小时之内,大部分人的大脑还会有自控意识,到时候他可以逮住班主任,狠狠地咬上一口。为了给张悦他们的感染找一个理由,他还要找个时间跟他们打上一架,把他们全部弄伤。
      第二天中午,他战战兢兢地把调兑好的氢氧化钠病毒溶剂加进了张悦、亓晴,还有孙砥的水杯里,这一天他们三个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常,第二天亦如是,在第三天他听见张悦跟人说自己得了口腔溃疡,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回家之后,他把胳膊在水泥墙上使劲擦了两下,然后忍着恶心把杯子里的口水涂在了自己的伤口上。做完这些事后,他想哭一会儿,但只感觉到头痛欲裂,胸膛里空空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睁着眼,熬过了整个夜晚。
      第四天,他给张悦三人添加的溶剂里,又多了自己的口水。恰好也是那天,张悦又把他的书扔到了楼下,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指甲抓伤了三人,拿凳子打了张悦的头,还在他脸上吐了口浓痰。班主任要求他们四个写检讨,还让刘苯考虑休学回家。
      第五天,刘苯没有去上学。前一天打架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妈妈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自然知道了刘苯还在学校受欺负的事。他妈妈给了他一个冷眼和耳光:“没出息的东西。”
      刘苯在家待着的那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好,眼神时常不由自主的涣散,胃里直犯恶心。
      在刘苯把自己感染后的第十五天,他听说张悦、亓晴和孙砥也统统告病回家,这三个偷懒的东西时不时会找各种理由回家的,但是这一次,他有预感,张悦他们一定是真病。他回到了学校里,又过了一周,张悦也没有找人来报复他。刘苯也习惯了这种一天天等待死亡的感觉,一天比一天难受,一天比一天麻木,但是周围始终都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有时候他也在想,按道理张悦他们应该在他之前发病,看见他们三个病发,他虽得以安心瞑目。但是一旦他们三个出事的话,传染源很快就会查到他的头上,那么他是肯定不能再待在学校的了,他觉得,班主任没有理由因为他计划的误差而逃过一劫。刘苯从不觉得他一个人的命换四条人命“很值”,他只是被逼到绝境而已,他不想最后死掉的,只有自己。
      刘苯望着天花板思考着,汗水从脑门、后背和头发里渗出,这汗水不带有一丝的情绪,大概是因为感染,才冒出的吧。
      他想到了一个更大胆的主意,就是在发病之前便装作已经发病,在班主任的课上死命咬下他一块肉来。丧尸A型病毒的发作过程他是见过的,人要先“死掉”,然后慢慢爬起来,见谁咬谁。
      为了演丧尸演的再像一些,他决定把自己的生命再拖延一些时间,好让病情发展得重一些。给张悦他们三个下毒后的第二十五天,刘苯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感觉心如乱麻,头疼欲裂,胃里其实干干净净的,但他总是想要呕吐,总感觉肚子和脑子里像是要再生出个什么东西来把他撕裂似的。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张悦他们的消息了,这是个坏消息,也是好消息。坏消息坏就坏在他觉得自己给亓晴、孙砥加的氢氧化钠可能不够浓,他们还在学校的那几天,并没有听说他俩也得了口腔溃疡。虽说把他们抓伤那天刘苯也算是感染者了,并且跟他们打架之前他跑到厕所里把自己十个指尖全部沾满了唾液,然后晾干,但是他越思量越觉得自己那天感染病毒的时间还不够长,唾液里可能还没有什么病毒含量,没有给他们造成确切的感染。好消息则是他们不来学校,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就没有人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并且那么长时间都不来,应该是身体确实出问题了。
      做出新决定的那天,或许也是病毒导致他身体有些虚弱,他没有敢下手。那一天回到家后,他没有吃晚饭,他把自己锁在屋里,躺在床上,牙齿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嘴里开始分泌出粘液。他用意念控制着自己,一定不能在家里发病,他瞪着眼睛,数着视野里凭空出现的星星,数着数着,他睡着了。第二天凌晨四点,他整理了一下校服,冲出家门。
      那一天上午第二节课,是班主任的课,课上了十几分钟,刘苯一下子瘫倒在课桌上,一动不动,过了两三分钟,他慢慢爬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朝正在课桌旁拍打他的班主任扑去,咬破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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