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也今心》清和贰拾

41、第四十一章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何煦南和苏冶竟然相处的还不错。

　　他对待苏冶的态度也改变了，以往的三三制，也变成了二二制，简单来说就是，从前的三份数学卷子，物理卷子，化学卷子，现在都减少了一份。

　　做错做过的题目，他会让苏冶把公式抄写十遍。

　　何煦南觉得已经是底线了，之前他练习的习题，卷子比这还多，就是要求自己做到精益求精，错了第一次，绝对不能错第二次。

　　可苏冶不一样，数理化基础差，公式只能死记硬背，再理解吃透。

　　苏冶虽然不是很满意现状，但是想想自己的数理化成绩在慢慢的往上爬，成就感便涌上心头。

　　午休时间，苏冶困得到头就睡。

　　前一天晚上，熬夜看小说，早晨八点就过来补习，这会睡眠严重不足。

　　她也没回去吃饭，何煦南父母暑假去了国外旅游，原本想要带他一起去的，可何煦南不想打扰夫妻的二人世界，便推脱了。

　　何煦南这段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早中晚饭都是自己解决的。他眼看快饭点了，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的，没有烟火气息。

　　他把黄冈题库勾选了几道中等难度的数学题递给苏冶，“做一下，等会我叫你吃饭。”

　　苏冶还在忙着手上的物理试卷，轻微地抬眸，看了看，而后随意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做饭吧。”

　　何煦南见小姑娘如此认真，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转身离开后，苏冶才慢慢的停下手中的笔。

　　她看着中指上被笔压出的小坑，疲惫的叹了口气，“这一天天也是够累的。”她伸手拿起刚才他给的数学题目，看了看，发现难度升级了一些。

　　苏冶继续拿笔，开始攻破题目。

　　等何煦南做好午饭后，身上系着围裙，走到卧室，打开门喊苏冶吃午饭。

　　没想到苏冶正睡得酣甜，小嘴微张着，呼吸声微弱，双手交叠着，把头枕着在上面。何煦南蹙着眉头在想，这是做好了才如此放松到睡觉？

　　他脚步轻飘飘地走进课桌前，俯身看着被苏冶枕着的黄冈题库，勾选的数学题做得差不多，还有两题应该是被难住了，所以才没动笔。

　　也不知道做了那么多，正不正确。

　　何煦南就这样注视着她，女生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脸前，安静的模样果然比平时说话看起来柔和，脸颊被手肘挨挤出一坨软肉，肉嘟嘟的看起来应该很好捏。

　　何煦南被他的想法吓一跳，他连忙止住想要捏脸的想法，在女生睡着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也太变态了吧？

　　他尴尬的抬手握拳，咳了咳，女生也许是听到了声音，眉头紧蹙在一起，而后缓慢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还自带着些绿光。

　　她撑起手肘，表情严肃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悦的事情，难道是起床气？

　　当何煦南还在思索着答案，这时就听苏冶说：“哎呀，脚麻了......”何煦南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苏冶反过来问他：“吃饭了么？”

　　何煦南点点头：“吃饭了。”但是看她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动路，他说：“你要不先缓一会？”

　　苏冶：“要啊，你脚麻了不缓就走，不会摔倒吗？”

　　何煦南即可头脑风暴想着自己以往的经历，好像对于走路没什么障碍，毕竟人和人的身体感知是不一样的，他这会要是说不会，就相当于在打击她。

　　他说：“会。”

　　苏冶嘴角泛着笑意，看样子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没有打击她的意味：“对嘛，你先去吃饭吧，我等等就来。”

　　何煦南应了一声后，转身走回餐厅。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有那么一丝尴尬。先前都是两家父母一起吃的饭，两个人单独一起吃倒是史无前例。

　　“刚才几道数学题做的还顺利吗？”何煦南问。

　　苏冶犹豫的点点头，应该还顺利，“还行，有几题不大会做。”

　　何煦南应了一声，“等会给你讲讲。”

　　苏冶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的夹着菜吃，今天也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饭，整体感觉偏寡淡，但是香味还行。

　　她看着那盘西兰花炒虾，不是她不喜欢吃的就是她不能吃的，所以看着那盘菜，久久未下手。

　　何煦南倒是很喜欢吃那盘菜，一直夹着盘子里的西兰花吃，嘴巴嚼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苏冶好奇的想着，真有那么好吃吗？

　　她尝试着伸筷子往盘了夹一块尝尝，刚伸进去，便巧合的与何煦南的筷子相碰撞着，苏冶惊得收回筷子。

　　就花了几秒钟。

　　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何煦南这么爱干净的人会不会觉得不卫生啊……

　　她的动作幅度偏大，引起何煦南的注意。

　　男生一脸迷惑的看着苏冶，苏冶还特别不好意思的不敢直视她，低着头，一个劲地吃碗里的米饭，这副模样也太嫌弃他了吧？

　　何煦南停住动作，愣是没缓过来这意思，也是后知后觉才发觉有些不妥，他尴尬的说：“你要不要去换双筷子？”其实没表达什么，他的意思是，如果嫌弃的话，可以去换筷子。

　　可苏冶倒是反过来想，他嫌弃自己的筷子了。

　　她摇摇头，把筷子搁置在碗上面，对何煦南说：“我，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我得回去写题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冶便起身往房间走去，脚步有些匆忙。

　　何煦南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嗤笑着摇摇头，有点傻，但是又有点可爱。吃个饭，筷子碰到筷子很正常的事情，但在苏冶这好像就是不太寻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煦南是不熟悉的男生，所以才一直拘束着，有戒备心。不过，能这么想，到也还不错，以后在外面能堤防着点。

　　......

　　“其实，你也别有太大的负担，把身体调理好，对自己也好。”何煦南边打着方向盘，边和苏冶闲聊。

　　苏冶思绪不在，她视线顺着车窗外道路的缩影看过去，听着何煦南的一番安慰，自己也只是随意的应和一声，看个中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怕做针灸。

　　之前苏冶被苏母带过去调理月经，就做过一个疗程的针灸，那感觉，苏冶此生难忘，之后就对看老中医有那么一丝抵触。

　　没过多久，何煦南便把苏冶送到目的地，振兴小区。

　　看诊时间约在了下午两点半，苏冶这会回家也只是过来吃过中午饭，也不知道苏母会准备什么补汤给她喝。

　　每次看中医前，苏母都会给她炖营养汤喝，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是苏冶都会忍着头皮喝下去。

　　“你进去吧，我回去开会了。”何煦南转头对苏冶说，顺便给她解开了安全带按钮。

　　苏冶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说完，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站在车窗前朝他挥挥手道别。

　　何煦南眉眼含笑说了声再见，而后就倒车回研究所了。

　　苏冶一个人走进小区，好像也很久没回来了，才瞧见绿化带新种了小树苗，每棵小树苗身上都帮了一句宣传标语和树名，还挺正式的。

　　她脚步漫不经心地走着，迎面而来的是隔壁许奶奶，她正溜着只小柯基，四肢短小，走起路来，屁股晃来晃去可爱极了。

　　苏冶惊喜的笑了笑，朝奶奶打招呼：“哎呀，许奶奶，你什么时候养了条小狗呀？”

　　许奶奶有些耳背，苏冶讲话得讲大点声，她才能听见，她面容和蔼的笑着：“是小冶啊，好久不见了，这只小狗是我孙子买给我养的。”

　　苏冶面对所有可爱的东西都无法抵抗，对面的小柯基还朝着她咧嘴笑，苏冶蹲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柯基舒服的眯上了眼，十分享受。

　　“好可爱啊。”说完，她抬起头问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

　　许奶奶说：“就带着它下来溜达溜达，准备去公园里玩玩，现在这个时间，公园里很多猫猫狗狗，可热闹了。”

　　苏冶笑着说：“是吗，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得回家了，我妈在家等着我呢。”

　　许奶奶慈祥的笑着点点头：“好，等有空来奶奶家玩昂。”

　　“嗯。”

　　两人各自离开后，苏冶也回到家。

　　一回到家，厨房便传来高压锅滋滋的声音，看来在炖汤。苏冶换好拖鞋，边走进客厅边喊苏母：“妈，我回来了。”

　　苏母在厨房备菜，她闻声转头朝门口喊：“我在厨房。”

　　苏冶走了进来，闻了闻厨房的香味，有点类似排骨汤，“排骨汤吗？”

　　苏母笑了，“只有吃的你才那么积极，中午吃山药排骨汤，补气养血的，你多喝点，煦南怎么没来？”

　　苏冶手撑在餐桌前，语气漫不经心的说：“去研究所开会了，晚上才回来吧，这个我不清楚，他没说几点回来。”

　　苏母继续择菜，语气慢悠悠的说：“他最近忙吗？”

　　苏冶点点头，“挺忙的，好像要开始新的实验，关于疫苗的，这几天晚上一直开海外的视频会议。”

　　苏母一下惊讶，她怎么知道每天晚上都开视频会议的，难不成真住一个屋了？苏母试探着问苏冶，“他应该每天也很晚睡吧？”

　　苏冶本想说我怎么知道，后来话到嘴边便停住了，说出来不久露馅了吗，她应了一声：“经常忙到半夜两三点才睡。”

　　说完，她怕苏母察觉，很快的转移了话题，“汤什么时候好？我想喝汤了。”

　　苏母被她套进去，转头看了眼灶台上的高压锅，压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关了。她回过头和苏冶说：“得等高压锅开，估计要一会，你回房间去吧，吃饭了会叫你。”

　　既然这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冶巴不得赶紧逃离这，免得她管不住嘴，苏母问什么，苏冶都会进她的圈套。

　　“嗯，知道了。”

　　说完，苏冶转身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就是饭点了。

　　中午就母女俩吃饭，所以苏母没有炒很多菜，两菜一汤，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在空气上方，飘散着一股香味。

　　鱼香肉丝和小炒青菜，山药排骨汤。

　　苏冶也好久没吃苏母做的鱼香肉丝了，吃饭的时候，半盘菜都进了苏冶的肚子里。

　　苏母见她吃的香，自己心里也开心。之前苏冶抑郁那段时间，不喜欢吃饭，极度消瘦，差点就成皮包骨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十分吓人。

　　苏母心疼的看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好在后来，就医看心理医生，病情也渐渐好转，吃的也慢慢变多了。

　　但是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瘦，高高瘦瘦的，苏母有点时候在想，万一刮风，她没站稳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回过头来，苏母拿起小碗给苏冶盛汤喝，又舀了几块排骨山药进碗里，装好后移到她面前：“多喝点汤，对身体好。”

　　苏冶随意地点点头，伸出筷子夹了块排骨进自己的碗里意思意思。

　　吃过午饭后，休息了片刻便驱车前往老中医家。

　　过了两点十五，老中医也休息起来，两点半接诊，从振兴小区到老城区需要时间，但也不会很久，大概半个多小时。

　　苏冶刚午睡醒，脑子还浑浑噩噩的，不是很清醒，坐在副驾驶上，频频打哈欠。

　　半个小时后，到达了中医馆。

　　中医馆开的地方很隐秘，是在一条弄堂里，铜色的大门看似平平无奇，里面却暗藏玄机。

　　大门一打开，就能看见院子里头的爬山虎，绿油油的一片，遮盖着房子原有的装饰，好像给了房子保护罩似的。偌大的院子里，种上了花花草草，苏冶不认得什么品种的花。

　　除了兰花和仙人掌还能认得出来，有一些花倒是见过，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苏冶环视了一圈，觉得这地方与外面都与众不同。

　　环境，花草，还有很久未见到的爬山虎。

　　现居城市，过着快节奏的生活，这里的东西虽然与城市格格不入，却是苏冶理想中的向往的生活。

　　张玊的酒吧，老中医的院子，老城区果然是个好地方。

　　苏母走到门口朝里头喊了几句：“老师在吗？我是雪华。”

　　里头的老人应了一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从动作和肢体来看，完全不像是快七十的老人，还很精神。

　　苏冶见老中医出来，连忙走到苏母身后，一同拜访他。

　　苏母笑着和中医打招呼：“老师，我也好久没来看你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中医留着长长的胡须，白花花的一片，他面容和蔼的捋了捋胡须说：“还不错，还不错。”而后他看见了苏母身后的苏冶，“这是你女儿吧？”

　　苏母点点头，伸手拦住苏冶的肩膀，“快打招呼。”

　　苏冶微笑的说了句爷爷你好。

　　老人好久没见到年轻人了，家里的儿子孙子都在市中心上班上学，也就周六日才会回来陪陪老人家。

　　老人微笑点点头：“快进来吧。”

　　苏母进了屋子就直入主题：“老师，今天就是带我女儿过来看看，调理调理身子。”先前苏母就已经打过招呼了。

　　老中医带着她们进房间，房间的装饰就是中医馆的装饰，里头有一面墙，是专门装中药材的柜子。苏冶还是第一次见到家里可以放下中药材柜，她一直都疑惑，这么多小抽屉里面真的都有药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