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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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惟慢吞吞地坐下，短促地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籽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诚实道：“来挺久的了。”
“……”
李泽惟不自觉捏紧了筷子，斟酌着措辞，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得老远就听见蒋封惊叹的声音。
由远及近。
“巧了，你俩都在呢。”
眼下，食堂的人数锐减，位置也都空置下来。但是桌面算不上干净，蒋封放下餐盘，语调中是满满的嫌弃：“有纸吗？”
陶籽手揣兜里翻了翻，轻描淡写道：“忘带了。”
李泽惟摸了下衣兜，摇头。
陶籽说完，便没再搭理蒋封，抬头看向李泽惟，单手托脸，声音轻快，显得吊儿郎当：“你真的每周五都会特地多占位置？”
“……”
“没有。”李泽惟勉强维持着镇定，含糊不清地狡辩道，“你听错了。”
“占什么位置？”蒋封换到李泽惟的右手边，桌面干净不少，他听了两人的对话，却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
陶籽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尾音上扬，慢悠悠地说：“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发现了个人美心善的田螺少爷。”
田螺少爷。
李泽惟差点被噎到，咳嗽了两声，抿着唇，最终还是没反驳：“……”
蒋封有种被排挤的心酸感：“你们俩有毛病啊，神神秘秘的。”
“……”
陶籽被怼了也不当回事儿，甚至举止夸张地捂着心口，眼神瞟向李泽惟，带了丝调笑意味：“确实病了，我这心口被人挖了一刀，空了。”
李泽惟在她明目张胆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匆匆低眸。
蒋封完全在状态之外，无语凝噎：“说点阳间话，我听不懂。”
“就你这五十分的语文理解能力也不求你能听懂了。”陶籽看了蒋封一眼，轻嗤。
她回头，再度看向李泽惟，说着仅有他们才能懂的话，像是在进行秘密的地下交易：“李泽惟，你呢？听懂了吗？”
李泽惟用力地抿了下唇，半晌，他才吭声：“没懂。”
他的否认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陶籽悠哉游哉地挑眉，没说话。再然后，她清晰地听到李泽惟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就感觉你刚才那话，挺非的。”
挺、非、的。
说她非主流。
这绝对是陶籽撩汉史上遭遇的最惨烈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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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陶籽搭公交回峪东小区。
到家后，客厅空无一人，她都习惯了。窝在客厅看了会儿动漫，眼见时间已经七点半，外头天色彻底暗下来，陶籽饥肠辘辘地爬起来找吃的。
走进厨房，正对冰箱门，上头贴了张便签，底下的署名是陶联营。
【桃，我跟你妈妈这周末出趟远门，没重要的事，别打电话。】
“……”
陶籽伸指尖捻起便签，郁闷地吐了口气。
每年的这时候，临近夫妻俩的结婚纪念日，他俩就跑没影。
还不许她打电话骚扰。
她翻出手机，果然几分钟前收到了陈若兰的微信，都是交代她要按时吃饭关门锁窗的事儿。
陶籽回了个好。
背抵着流理台，无聊地翻了下朋友圈，一刷新跳出陈若兰新发的动态。
秀恩爱的。
陈若兰发了张她和老陶的穿情侣衣的自拍照，怀里还抱了只猫。那猫陶籽认得，是外婆养的。
陈若兰配字：【甩开家里小霸王的第一天，开心。】
陶籽啧了声，在底下评论：【[/大拇指]牛逼。】
陶籽丢开手机，在冰箱翻出一袋速冻水饺，烧开水煮了碗饺子，等开水沸腾的时间里，她收到了陈若兰的回复。
陈若兰：【[/汗]忘记屏蔽你了。】
“……”
陶籽更郁闷了，她端着饺子走回客厅。在调蘸酱时，忽然就想到李泽惟。
她记得李泽惟是独自住在星谷市，顿时多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客厅里空荡荡的，电视机里偶尔爆发出的声响，衬得环境愈发寂寥。
陶籽没什么胃口了，她停下筷子，找李泽惟聊天。
陶籽：【？】
过了半分钟，李泽惟就回复了。
李泽惟：【？】
陶籽：【？】
李泽惟：【？】
两人莫名的开始互相发问号，就是不聊天，来回发了二十来条。
陶籽主动熄火停战，开门见山问：【你一个人在家吗？】
李泽惟：【对。】
得到准确的回复，陶籽点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背着家里人，要跟他打电话了。这感觉有点像偷情。
陶籽咬着下唇，心里还挺忐忑。
另一边，李泽惟坐在书桌前，刚提笔写了行解题过程，旁边的手机骤然发出请求通话的声音。
他心跳加速，手忙脚乱地拔了充电线起身，盯着请求通话的界面，紧张地抓了抓头发。
像个无头苍蝇，忙忙碌碌地绕着这间小房间打转了三两圈。
终于，电话因为未被接通而自动挂断。
陶籽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李泽惟想了下，找了个借口：【我在洗澡。】
陶籽：【没事，我不介意。】
“……”
言下之意，大概是，我想听你洗澡。
李泽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恰在此时，李泽惟的手机铃响了。来电显示上面写着“褚江”二字。
李泽惟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咆哮声：“李泽惟！你可真是够意思，一声不响的跑到星谷市，都他妈两三个月了，你一句话没说！你给我等着！”
“……”
通常情况下，褚江消化情绪的方式大概就是发泄，发泄完了，这事儿也算过去了。李泽惟经受了一阵狂风怒吼，整整吼了十分钟之久，才算消停。
“卧槽。”褚江喘气抱怨：“累死老子了，行了，我大人有大量，这回就原谅你了，说正事儿，你是嫌在元淮市活得太舒坦了，转个屁学？”
“临时决定的，你刚好出省集训断了通讯。我就没来得及说，后边——”李泽惟话止于此，剩下的让褚江自个体会。
褚江呵呵两声：“后边就忘了是吧，我这大活人，你发小，你这都能忘，牛逼。”
“……”
李泽惟也没反驳。
褚江骂了会儿，觉得挺没意思的，问：“说正经的，你跑星谷市干嘛去？”
李泽惟抬眼看向窗外。
暮色沉沉，黑不见底。窗户口正对着桂花树，此时已经错过了桂花花期，天气越来越冷，冷寂的夜空中，骤然划过一道光芒。
从小巷中传来轻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为冷淡的房间增添些许人气。
李泽惟避重就轻地说：“就想换个环境。”
褚江虽说年长李泽惟两岁，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期，可他性格上却没半点儿兄长的样子。
到底是发小，隔着电话，褚江都能感觉到李泽惟对此的抗拒。但褚江偏偏就是个来事儿的：“你也就硬气过这回，你是跟家里闹开了吧？因为你哥？他不是已经——”
褚江声音低了许多：“都快十年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李泽惟否认得很快，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跟我哥没关系，你别说他。”
“你怎么回事？”李泽惟跟之前变化还挺明显的，现在这护犊子的样，跟个兄控似的，褚江一时想不明白，烦躁地说：“算了算了，我还不想知道呢。不过你这好学生终于可算是亲手撕了自己的标签，你转学、独居、还能说服你爸妈，这操作我万万没想到。”
李泽惟已经忘记当初的心境了。
只记得来星谷市的那天，晴空万里无云。
之后又说了些别的事儿，褚江才算彻底解气，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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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始料未及，李泽惟身体有些疲惫，俯身躺到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手机震了震，李泽惟看了眼，是垃圾短信。
他将页面切回和陶籽的聊天界面。
十几分钟前，陶籽发了条消息：【我爸妈背着我去玩了，家里好无聊啊。】
刚才陶籽的电话被他拒绝过一次，李泽惟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回去。
陶籽接到电话的时候，手机正放在浴室里放歌，声音突然被切断，换成了短促的电话铃声。手上沾满泡沫，她胡乱清洗了下，才捞起手机，接通。
不等李泽惟说话，陶籽先调侃：“你真会挑时候啊。”
“怎么了吗？”李泽惟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舔了下唇，小声问：“不方便吗？”
再然后，他通过话筒，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水流声。
以及陶籽忽远忽近的声音：“我在洗澡啊。”
“……”
话刚说完。
啪嗒，电话嘟嘟嘟几声。
陶籽瞥了眼，李泽惟已经夹紧尾巴跑了，他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陶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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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六。
下周有期中考试，陶籽之前就约了李泽惟帮忙补习物理。
周六下午两点半，李泽惟准时出现在淳心蛋糕店。
陶籽懒洋洋地赖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听到门口机械声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她才直起身。
“李泽惟，过来这里。”陶籽引他过来坐下。
原先，他们把学习地点约在市图书馆，但店员姜姐家里有事，临时请了半天假，眼下父母都不在，迫于无奈，陶籽只好帮忙看店。
这会儿店里没外人。
下午的暖阳穿过透明玻璃窗，抵达桌面，落下浅淡的光斑。蛋糕店里充斥着甜腻的味道，很像初恋。
李泽惟捏着书袋，袋子里是他撰写多日的笔记，他乖乖坐在沙发上，有些惴惴不安。
陶籽从厨房泡了两杯甜牛奶，端着盘子过来。这两个杯子一红一蓝，都是蜡笔小新款式的。
陶籽递给他一杯蓝色的。
“这两个杯子有点像。”李泽惟先是瞄了陶籽一眼，而后指着蓝色那个小声道。
“本来就是一对。”陶籽轻轻笑起来：“我从橱柜里翻出来的，应该还没用过。”
是一对的，那就是情侣杯了。
李泽惟与她确认：“给我的吗？”
“是啊。”陶籽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他：“你喜欢牛奶吗，试试口感。”
闻言，李泽惟唇角不自觉上扬，拿过蓝色杯子，又瞥了眼红色杯子。眼眸低垂，纤长的眼睫毛鸦羽似的，在眼睑投下一片小阴影。
模样很乖。
他又追着问：“真的给我了？”
“你今天不对劲。”陶籽打量他道。
李泽惟喝了口牛奶，脸上多了些色泽，格外粉嫩。
陶籽觉得有点古怪：“你这是醉奶了？”
李泽惟摇了摇头，眨着眼，小声嘟囔：“我今天很高兴。”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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