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霍比特人]星轨不息》良夜苦口

71、【七十一】

　　71.
　　漫长而严寒的冬季逐渐融化在密林荡漾的暖风里，积雪裁制的披风从橡树和冷杉的肩头滑落，飞鸟的羽翼划破天空帷幕，阳光从云层的间隙处倾斜下来，宛如沸腾的金子般闪耀。

　　森林里有不少空地和小山坡，没有了高大树木阻隔光线的屏障，这里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很繁茂。

　　伫立在及膝的草地上时，微风穿过森林，尾尖带上翠绿的颜色，周围有一片绿色的海浪暗下来，或者更加明亮，所有沐浴阳光的植物都带着一层炎阳颤动着的光晕。

　　这里的秋季和冬季是漫长的，相对而言，春天和夏日就显得尤为绚烂和短暂。

　　好在安琳更爱秋天，在她看来，没有比这更宜人的地方了。

　　三月的密林回暖失败，直到四月初，气温才有所回升，枝桠上伫立的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夜鸮，积雪融散，纸条开始抽出幼芽和鲜嫩的绿叶。

　　经过长达数月的冬眠后，小蛇看上去长大了一圈，安琳摸了摸下巴，低头看了一会活蹦乱跳的黑王蛇，伸手给它打了个结。

　　嗯，很轻松，看样子确实长了一截，说不定还可以打两个结。

　　这件不干人事的恶作剧，以安琳右手虎口处又多了一处咬痕告终——好在一精一蛇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方式，甚至乐在其中。

　　莱戈拉斯经常会和安琳见面，他看上去依旧明媚又富有活力，交流时不善言辞，但偶尔会说几句玩笑话——当然，除了开始几次打招呼时，场面有些局促和尴尬。

　　“呃、早上好，安琳、安琳娜......”小叶子漂亮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掩饰性眨眨眼，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该称呼你什么好。”

　　“安琳娜就行，”安琳抛给他几个早熟的樱桃，自己嘴里也塞了一个，“早上好绿叶。”——她叫了一个很亲切的昵称。

　　莱戈拉斯的接受程度确实很高，他不太关心王权、珠宝或者不同种族之间的恩怨——除了奥克这种被黑暗腐蚀的生物。

　　不过安琳猜测，或许是他把重心全部放在了陶瑞尔身上，于此无关的事情索性不太在意。
　　这确实也是他的做派。

　　天气晴朗的时候，精灵王偶尔会骑着大角鹿去森林打猎。

　　安琳摸了摸它头顶光滑的鹿角，问起这头性格温顺的动物的名字。

　　精灵这一种族很爱给陪伴在身边的事物命名，类似爱隆王的宝剑叫哈德哈风，吉尔加拉德的长矛伊洛斯，费诺七子之一凯勒巩拥有瓦林诺神犬胡安。
　　有不少兵器的名号比其主人更加响亮——安琳曾经在最后一战中亲眼所见，大片的兽人军团们只稍稍望见至高王那柄绰号“雪亮尖峰”的长矛，就开始混乱和骚动，颤栗不住地打退堂鼓。

　　瑟兰迪尔听到她的问题，好像愣了愣，低声回答：“它没有名字。”

　　他漫长的生命中，已经不知道更换过多少坐骑。他的寿命远远超越它们，不能永远陪伴在身边的事物，他吝啬赐予姓名。

　　这并非狠心的冷漠或轻视，一旦向身边之物赐予姓名，就意味着互相成为了最忠诚最不可离弃的伙伴。但除了精灵王，它们终会迎来死亡，过多地付出感情后，只会重复地陷入生命中不可避免之痛。

　　安琳盯着他璀蓝色的眼睛，窥探到到其中的情绪。

　　她很快地领悟了瑟兰迪尔的意思，良久轻叹一口气：“就让它成为例外吧，它会为了你献出生命和忠诚。”

　　大角鹿终将为了守护精灵王，埋葬在寒冷的孤山脚下。

　　“你为它赋名吧。”他最终妥协。

　　“沙理安（thalion）。”这是个辛达林词。

　　“强壮的，无畏的，”瑟兰迪尔的表情很柔和，轻按大角鹿柔顺的背部皮毛，似乎很满意，“这是个寓意不错的名字，它会喜欢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灵王不再刻意隐瞒安琳的存在，密林的精灵们多多少少也清楚了她的身份，无论是普通的西尔凡子民，还是侍女，或者精灵贵族们，见到她都十分客气，在宫殿、森林中相遇时也会率先恭敬地颔首问好。

　　虽然他们之中流传的八卦有不同版本，说王对诺多精灵安琳娜是一见钟情，也有猜测安琳不过只是精灵王的情人罢了。

　　情人和爱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不过安琳没有在意这些。

　　这里态度尊崇的精灵贵族得除掉依米尼，他还是爱和她开玩笑地互怼，没事就拉着安琳玩“我只剩一张牌了”的游戏。

　　护卫队的精灵们倒是没其他密林精灵反应猛烈，他们接触安琳的时候最多，自然也最知晓她的性格为人，觉得这没什么奇怪的，为王再次拥有感情感到高兴，也真挚地祝福了安琳。

　　样貌清秀的布瑞希尔转动着手里的柳叶笛，保证会为他们创作一首蕴含着清风和星辰的轻快乐曲。

　　阿蒙甚至开玩笑说，以后如果可能的话，要给他们的精灵子嗣画一幅漂亮的油画。

　　安琳听到他的话有些窘迫，但理应最尴尬的莱戈拉斯竟然比阿蒙还兴奋，表示如果可以，他会给那位小精灵采摘森林里最高的树木顶端的绿叶纪念。

　　精灵的时间实在太充裕太漫长了，由于不慌不忙，安琳直到夏季都没想好，到底该给精灵王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依米尼认为戒指、银冠都不错，精灵中也流行送这些。

　　“太普通了。”她用指尖敲敲脑袋，有些头痛。

　　“那不如向瑞文戴尔的爱隆王要几本珍藏的手写诗歌？你可以用他需要的东西交换。”

　　“那也太....似乎有些简陋了，不够精致高贵。”安琳摇摇头。

　　文官有被她挑剔的态度气到，揉了揉额头深呼吸，脱口而出：“干脆攥取双圣树的银辉算了，或者集齐三颗精灵宝钻打包送出，你不会要给王摘星星吧。”

　　这真是个让人纠结得不知所措的问题，精灵的岁月漫长，倒也不急这一时。只是，如果可以，安琳甚至丧心病狂地想着，干脆把北方的阿肯宝钻抢来送人算了。

　　魔法溪流下游的关驿已经在开始修建了，安琳也在有意无意地催促精灵王，趁着和平年代，最好升起炉台，开始冶炼更加新式的冷兵器。

　　或许也是察觉到了什么，瑟兰迪尔没有多犹豫就采取了行动。火焰燃烧在冶炼台里，利剑和长矛淬炼成锋利的模样，成套闪亮的锁子甲被打造，钢环编就的密网连箭矢都很难轻易穿透。

　　六月中旬的时候，森林间的小土坡爬满繁茂的棘豆，灌木里点缀着簇簇野花和矮桦，精灵王收到了一封来自瑞文戴尔的信。

　　埃尔隆德的字迹依旧隽秀端正，和瑟兰迪尔不同，领主笔下的字母很少连笔带花体，像是一名严谨的学者一笔一画认真书写，而精灵王的字迹飘逸多了，下笔墨迹很轻，有些常用词也会用单字母简笔代替。

　　爱隆王在信上说，他在过去一周接待了一群特殊的客人，其中一位是都灵一族落魄的王子，自己帮助他们破译了月之文字，这些矮人们好像形色匆忙，有着什么雄伟的计划，现在正朝着孤山前进了。

　　瑟兰迪尔看到都灵一词时，安琳看到他目光微怔，好像记起了什么事情，但马上又恢复了往日冷淡的表情。

　　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许久没有联系的褐袍巫师也让白鸟传来了书信，他在信中写道：灰袍巫师甘道夫拜托他保护矮人一行的安全，他们为了恢复孤山昔日的荣光而来，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此刻大约已经踏入了幽暗密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安琳帮忙照应下那群矮人。

　　信笺里还夹了一片梅隆树的树叶，安琳举起叶柄轻轻转了转，灿金的光芒闪烁不止，这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罗斯洛立安之旅，整个中洲大陆，只有那里才生长着成片的梅隆树，盛开着花朵的梦土，无数金色的树叶闪闪发光，好像太阳的耀眼光线也被攥夺。

　　白鸟纤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布囊，她解下后发现里面装着一小块白水晶，里面密封存放着几粒种子。

　　还有一张纸条——梅隆树之种。

　　安琳有些惊讶地微微挑眉，这些黄金树的种子十分珍贵和稀少，而且很不好成活，历史记载，第一株梅隆树的种子是第一纪元东渡的光明精灵从阿门洲带出的。

　　看来瑞达加斯特那个老伙计为了贿赂她，还下了一番功夫。

　　不过这些其实有些多余了，安琳当然会帮助那些矮人们，她的思想中没有世代根深蒂固的敌视，况且她不能破坏维拉编织好的命运，都灵后代不可避免地会回到孤山。

　　她也不用担心什么，第一，既然瑟兰迪尔对莱戈拉斯喜欢陶瑞尔都这样开明，那或许......应该......大概不会关押他们的。第二，即使事与愿违，精灵王仍然同他们存在着隔阂，比尔博先生已经捡到了魔戒，他有能力带着矮人逃出这里。

　　精灵们需要准备的，就是不久后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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