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往生之匣》寂想

4、那柄苦无

　　战国时期，忍者往往以家族为单位进行活动。不管是接收任务还是进行别的生产活动，都需要听从家族安排。这既是为了保全家族血脉，也是为了统筹安排劳动力以提高生产效率。
　　孩子们统一接受家族的教育，有能力的送上战场，战斗能力低下的送去学习生产经营，千手一族就是以这种方式一代又一代的延续着。如无意外，像扉间和柱间这样杰出的战斗力也必然会被投入战场，然后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于敌人刀下殒命。
　　这就是忍者的宿命了。
　　但能理解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尤其是重要之人的逝去。
　　扉间默默地看着柱间扑在板间小小的坟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孩子，刚出生时是那样的柔软易碎，他浑浑噩噩长到7岁，还不明白何为战争、为何战争，就懵懵懂懂地上了战场。
　　不能为之哭泣，这是在侮辱身为战士死去的他。
　　不过是大人用来自欺欺人的鬼话。
　　他还没来得及明白家族的意义，了解忍者的悲哀，就草草地了却了一生。不要说守护家族，他连自己都没能守护。毫无疑问，他是作为一个平凡的孩子，而非战士死去的。
　　若说数月前看见瓦间的残肢下葬后她的心头充斥着无言的愤恨与不甘，那么，在板间也凄惨死去的今日，扉间的心头便只余下了一片茫然。
　　父亲和老一辈们的想法是错的，敌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杀尽的。板间过于情绪化的观点也是错的，倘若一直纠结于昔日的仇恨那美好的未来也是不会到来的。她的想法现在根本没有实现的基础，忍族受利益驱使，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和谈，用条文约束彼此。
　　况且，她真的能活到奠下基础的那一天吗？
　　她放眼望去，只觉得前路暗淡，没有哪条路不是通向深渊。
　　这世间、终究是没有忍者的一席之地吗……
　　她踌躇，困惑，然后在某一日发现了兄长的异常。
　　那个刺猬头的外族少年，那个少年身后隐藏着的另一股查克拉……不必犹豫了，因为敌人已替她下定了决心，不愿见到兄长被杀死的扉间直接将柱间的秘密告诉了父亲。
　　恨我也没有关系的，大哥。
　　彼时，她看着夜色下痛苦地纠紧了衣襟的兄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整备好忍具铠甲，手中的长刀磨得雪亮，告诉自己：这是你唯一能为大哥做的。
　　我实在是……不愿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我的哥哥。

　　无论千手一家三口如何夜不能眠，辗转反侧，明天终究还是会来到。
　　扉间早早地醒了过来，在院子里练刀，任凭晨露沾染她的衣襟，浸湿她的刀刃。太阳一点点从东方攀上了天穹，她用衣摆轻轻抹去了长刀上的水汽，在镜面般的刃具上清晰地瞧见了自己赤红色的双瞳与刺眼的日光。
　　那日光分明不是他们的日光。
　　为农人带来收获，为常人带来温暖的阳光终究只会将忍者的罪孽照亮，她这样想着，孩子们被罪孽滋养着长大，最终又死于他人的罪孽，反哺这毫无未来的土地。这样的生长注定无花无果，只有白骨累累，仇恨酝酿，无人得以幸免。
　　若不然，她又何须面对这样的困境呢？
　　与她年龄相仿的敌手，充斥着坚定战意的眼眸，与纤细身型相反的巨力，刀剑相对，这场角力，不只是他们的，更是佛间与田岛，千手与宇智波的。
　　那把破空而来的胁差，直直向她刺来，然后叮的一声与石子碰撞，无力地落入南贺川中。
　　于此同时坠落的，还有父亲的苦无。
　　扉间退开一步，名为泉奈的敌人同她一般动作，紧紧盯着彼此，不放过对手的每一个动作。
　　警惕，小心，怨恨，还有不知名的什么藏在那双瞳孔之中。
　　落在身前的兄长们护住了身后的弟妹，面对避无可避的残酷现实，那曾一起幻想过的虹色肥皂泡，终于“啵”的一声破裂了。
　　“从此以后就在战场上相见吧，千手柱间。”黑发的宇智波背影决绝，“我是……宇智波斑。”
　　一双令人心惊的妖异红瞳。
　　这就是写轮眼吗？
　　那双眼睛里，究竟是压抑着多少强烈的爱恨，才会有那样激烈又隐忍的可怕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将眼前人与自身一道点燃，永受烈焰舔舐之苦……
　　她还刀入鞘，跟在了父亲身后。
　　那个叫泉奈的孩子，大概就是她未来在战场上的对手了。
　　她不曾回头，因而也没有看到，那道不甘而满含怨意的视线。

　　鬼使神差地回到了南贺川。
　　没有在脚底附上查克拉，扉间卷起了衣袖与裤腿，任由清澈的河水从她脚面上流过。
　　不是这块，也不是那块。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翻检着每一块可能的石子，只想要找到柱间用于暗传消息的那一块。
　　找到又能如何？除了证明大哥那近似背叛的行为简直别无他用。她这样想，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有圈套，快走。
　　平平无奇的扁石头，边上落着黑黝黝的苦无，像每一块石子一样，被河水冲刷着。若放着不管，假以时日一定会被磨去棱角，生出厚厚的苔草来吧。
　　她将手伸向石子，然后猛地拐向了一边的苦无。
　　“叮！”
　　后方飞来的手里剑被她打到一旁，在河对岸站着的，正是今早与她对刀的宇智波泉奈。
　　“……为什么又回来了？”他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中难以自制地流露出一点期待的神色，“你是不是……”
　　下意识地撇过头去，泉奈拔出刀来挡住扉间借下落之势发出的一记重斩，耳畔飘飞着被苦无划断的数根碎发。
　　“你叫宇智波泉奈是吧？”一击不中，扉间晃了一个假动作便退开一段距离，“看来以后的战场上你就是我的对手了。”
　　话语中的陌生使得泉奈的心脏狠狠地揪紧了。
　　自杀死莺，知道扉间出自千手一族后，他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的动向。杀死了自家运输的族人，截获了宇智波的任务……新仇旧恨，他不得不将那微茫的好感压在心底。
　　那就战场上见吧。
　　那就和他一直战斗下去，只和他、只记住他一个宇智波吧。
　　或许就这样一直和她战斗到一方死去也行。他曾经这样认真的想过。
　　而现在，她要说她不认得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余下深切的不甘与怨恨。
　　凭什么只有他记得她？
　　凭什么只有他将她放在了心上？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自作多情，痛苦难捱，宛如跳梁小丑？
　　羞耻难当，无颜见人。他抽刀而上，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凭着天生的一股巨力单手压得扉间不得不双手执刀，而他的左手早就弃了刀鞘，拾起了田岛晨间掷向扉间的那一把胁差。
　　“噗。”
　　落日余晖，闪着橘色波光的南贺川轻轻将血色荡涤。
　　将扉间一脚踹飞，趁她还在卸力的档口，泉奈欺身而上，压住了扉间随之而来挣扎的双手。
　　夕光摇曳在泉奈漆黑的瞳孔之中，明明是再温暖不过的光芒，此时却宛如一撮自幽冥深处而来的鬼火。
　　“居然敢丝毫不把我放在心上……”他死死压住扉间胡乱扭动的身体，“居然敢把我丢弃在记忆之外！”
　　腰腹部流淌出炽热黏腻的鲜血，扉间在痛楚之中咬牙瞪向身上的敌手，却在对方的腰间看到了一只熟悉的小小手鞠。
　　有深有浅的紫色三瓣花，嫩生生的鹅黄色花药，细长美丽的翠色叶片——如今又被系上了绳结与长穗，正悬在一个宇智波的腰间。
　　那只圆滚滚的紫菜饭团哪儿去了？
　　被他杀了？还是……
　　“是我啊，扉间。”
　　泉奈俯下身子，眼波盈盈间，一腔期盼终于在扉间眼里的熟悉之色中走向完满。
　　然后，下一秒，又在那接踵而来的杀意中碎作千万灰土。
　　即使如此，你也要置那份情谊于不顾，一心只想将我杀死吗？
　　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
　　“这样啊……这样。”他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单手紧握住扉间的双腕，从腰间摸出一柄苦无来，“来吧，让我……”
　　他的眼神颤动着，手却稳得不可思议。冰凉的刃具贴上扉间的眼角，又在那双赤眼的瞪视中缓缓地下移。
　　何等残酷的人啊，你如今所受的疼痛不及我心头万一。
　　扉间在剧烈的疼痛中无言地长大了嘴，似要悲鸣，似要痛骂，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不住地落下。
　　恨我吧。
　　恨我吧。
　　只恨我一个，只看我一个。
　　皮肉被深深地划开，鲜血如夕阳般红艳，如岩浆般炙热，浸湿他的拇指，打湿他的手背，烫得泉奈几乎要缩回手去。
　　怎、么……会，有血水……落、下……呢？
　　细长的千本直捅向泉奈的面门，他果然脚下一蹬后退了数步距离。扉间连忙爬起，运起忍足，捂着面颊飞快地逃跑了。
　　两边的树木飞快地后退，鲜血滴滴答答地从手缝中、腰间落下。飘着炊烟的族地里有人轻轻松松地打着招呼。扉间不管不顾地蹿回屋里，小声地啜泣。
　　宇智波……泉奈。
　　紫菜饭团的笑容破碎在先前连绵的刀光里。
　　宇智波泉奈……
　　镜子里的伤口深可见骨，混着暗绿色的药膏埋藏在雪白的纱布里。
　　……宇智波泉奈！
　　最后所见，那双茫然流着血泪的红眼随着时光泛黄在那一日的夕阳里。
　　啊啊，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没有什么可犹疑的了。
　　和平什么的，痛苦什么的，不置身其中是不可能明白那种感觉的。父亲是错的，板间是错的，幻想着与那些放任感情灼烧自己，殃及他人的宇智波结盟的大哥也是错的。
　　要忍耐、要忍耐、不可以放任仇恨与痛苦……！
　　“扉间，扉间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柱间失落而不乏担忧的声音。
　　她放下因包扎伤口而卷起的衣摆，草草用袖口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大哥，我没事。”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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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最大赢家宇智波田岛。
一日喜得两双写轮眼真是非常美滋滋了。
佛间：赔老本了。好好的闺女都给整破相了。
宇智波家：
斑：弟弟开眼了？我懂你的。
泉奈：斑哥！
千手家：
柱间：老妹你难过啊？我懂你。
扉间：你不懂，笨蛋大哥滚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