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6、第 6 章

　　聽到昭彤的問話，梓浚稍微猶豫了一下，『我有地方可以睡嗎？』

　　昭彤頓了頓，轉過頭去看自己身後的雙人床。床寬四呎，一人睡很舒服，兩人睡有些擠，不知他嫌不嫌床小。

　　『你自己過來看看吧。你看這床能不能睡？』昭彤喊他。

　　梓浚走進房間，往床上看了看。想了想，說：『我怕太擠，你會睡不好。』

　　『我應該可以的，你呢？你會不會睡不好？』昭彤問。

　　梓浚稍稍退後一步看了一眼那張沙發，說：『你說可以，那我就留在這兒睡吧……我有睡衣在你這兒嗎？』

　　『我找找看。』昭彤在櫃子裏找了一遍，抽了一套男式睡衣出來，『還好，有一套。』

　　『先放床上。我要打個電話給我媽，告訴她我今晚不回去睡。』梓浚出了廳打電話。

　　昭彤把睡衣擱在床上，自己拿了衣服先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才十點多，比平時都要早。

　　『輪到你了，熱水溫度已經調好，你直接開就可以了。』她對梓浚說。

　　梓浚進了浴室。昭彤趁機收拾了一下廳房，她確實沒想過梓浚會留下來過夜，平時懶得收拾，反正自己一個人無所謂，現在多了個大少爺，太亂好像不大好。

　　從浴室出來，梓浚便上了床，靠在床上看他的手機。

　　昭彤收拾好客廳也走了進來。

　　『這麼早就睡了嗎？』她隨意地問道。

　　『你不想睡嗎？』梓浚放下手機，微笑着看她。

　　『平時沒那麼早，太早了怕睡不着。』

　　梓浚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自己往裏挪了一下，騰出位置讓昭彤坐。昭彤跟他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不想那麼早睡，我們可以做點別的。』梓浚看着她的眼睛，嘴角銜着笑意。

　　相對了一個晚上，此刻的梓浚才是她熟悉的梓浚，昭彤心中不禁一動。

　　『有什麼別的事做？』昭彤眼睛看向旁邊，故作不明白。

　　梓浚一笑，湊到她耳邊，臉輕碰着她的臉，低聲地說：『我這就告訴你……』說着，嘴唇順着她的腮邊慢慢滑到她的唇邊。

　　昭彤頓時感到心神蕩漾，恍如坐在小船上，一陣一陣的暈眩，她靜靜地坐着，情不禁地閉起了雙眼。

　　梓浚抱住她，雙唇輕輕觸碰着她的唇。兩手稍一用力，把昭彤放倒在床上，又伸出手摸索着床頭的開關，燈一下子熄滅了。

　　兩人在黑暗中親吻。

　　『哇——哇——』窗外傳來了小孩的哭聲，聲音從小漸漸變大，後來變成放聲大哭。

　　『還哭！快閉嘴！功課沒做完，就知道哭！』一把女子的聲音，聽得出是壓抑着怒氣的。

　　『哇——哇——』哭聲不斷。

　　『這一點點的功課做了幾個小時，你還好意思哭！不做完，別想睡覺！』女子的怒氣升了級。

　　『快讓他閉嘴！煩死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你以為我不想讓他閉嘴？你以為我不煩的嗎？』女子大聲地說。

　　『不知怎麼當媽的？教兒子做那麼點功課都要搞到半夜三更。我辛辛苦苦上了一天的班，回來還不得安寧……』男人罵道。

　　『我不煩嗎？你以為我在家享清福呀……』

　　男女對罵起來，背景音樂是小孩『哇——哇——』的哭聲，斜對面的鄰居又在為兒子做功課的事爭吵了。

　　太掃興了……

　　梓浚抬起頭，放開了昭彤。昭彤輕輕地挪動*身體，然後慢慢地坐起來，移到窗邊，掀起窗簾，把窗戶關上。幸好窗戶還挺隔音，要不，今晚非得聽足全場。

　　這時，梓浚重新斜靠着床頭，昭彤坐回床上，抱着雙膝。

　　沉默了一陣子，昭彤開口說道：『不如早點睡吧。』

　　『好。』梓浚應了，身子往下滑進薄被裏。

　　昭彤見他躺下了，自己也歪倒在床上，拉過另一張薄被，蓋在身上。

　　兩人無話，呼吸聲相聞，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

　　昭彤突然對剛才那一刻的陶醉感到疑惑，同時也很迷茫。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她曾經以為不會再有。那一刻到底是愛，還是單純的慾望，她不知道，也分不出來。對梓浚曾經有過的愛，現在還有沒有？以前的那種愛是新鮮感、好奇心還是真的愛？難道現在他們的關係就只是人們常說的親人一般？可怎麼能跟親人那個呢？聽起來都覺得怪怪的。

　　戀愛加上結婚到今天，不夠四年的時間，就真的過了保鮮期？幸好剛才還有些想要的感覺，否則，還挺擔心自己會不會變成冷感。沒有了慾望的夫妻該是多麼的可憐！每天相敬如『冰』，怎麼能熬過一輩子？然而感情貧乏得只剩下慾望的夫妻又怎樣呢？感情雖然貧乏，但慾望仍然富足的，應該沒那麼可憐……

　　昭彤的腦子裏胡思亂想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白天，除了上班，還要考慮一下那兩場公務該穿什麼衣服。衣櫃裏面出得場面的衣服不多，名牌的晚禮服買不起，也覺得沒必要，真讓人犯愁。說到底自已也算是半個時裝設計師，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公司的樣板房找樣衣見客，被她發現了一件她兩年前設計的衣裙，她左看右看，誒？這不是她想要的禮服裙嗎？稍微作下修改，加點裝飾，正好！

　　一樁心事算是解決了。

　　週六那天，昭彤打扮妥當，梓浚開車過來接她一起去堂伯父的壽宴。

　　那是一個中式的宴會，說是不大搞的，卻也開了三十多席。金碧輝煌的宴會廳，熠熠生輝的水晶吊燈。梓浚和昭彤兩個就如以往一樣挽着手，笑容滿面地進入宴會廳。

　　首先去主家席，一眾子孫排着隊輪流向壽星祝壽，說着恭賀的話，然後再向在座的各位長輩請安問好。這是汪家聚會慣常的流程。

　　擾攘了好一陣子，子孫們才紛紛回去自己的座位等拍照。

　　昭彤因為好些天沒見過老爺奶奶，也要禮節性地去問候一下，於是她又被梓浚牽着來到他父母那一桌。

　　昭彤站在奶奶座位旁邊，彎下腰湊到奶奶跟前，恭敬地說：『老爺奶奶，你們好！』

　　老爺向她點了點頭，奶奶則說道：『乖了。知道坐那裏了嗎？』

　　『知道了，奶奶。進來之前已經看過了。』昭彤回話。

　　同一桌的嬸母看着他們一問一答，就笑了：『哎喲，大伯，伯娘，你們看看兒子兒媳多乖，現在都天天見面了，還特意過來給你們請安——聽說你們搬回大宅住了，是吧？』

　　梓浚笑着接話：『是的，嬸母——梓言他們來了嗎？』梓言是嬸母的兒子，他的堂兄。

　　『來了，我們剛才一起過來的——你們之前不是在半山住的嗎？那兒不好住是吧？』嬸母沒有理會梓浚的故意轉移話題，好像對他們的住所很感興趣。

　　『反正爸媽那兒有的是地方，他們也想我們回去陪他們，熱鬧些。』梓浚簡單地應酬了兩句。

　　『是呀，多陪陪爸爸媽媽，也可以節省些開支。』嬸母又繼續說。

　　『嗯嗯，知道了，嬸母。』梓浚虛應了一句，『我先過去找找我的兄弟姐妹。嬸母，失陪了。』

　　說完，便拉着昭彤趕緊離開。這個嬸母特別八卦，再不走，她可以連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出來。雖然，大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是同一個。

　　梓浚被安排和同輩親友同枱，思敏表姐和她的未婚夫婿也在座。

　　一見梓浚，思敏就過來搭他的肩膀，說：『梓浚，我的大日子你和昭彤也要早些過來。』

　　『一定的，表姐你就放心吧。』梓浚一口答應。

　　『說好了呀，要有信用哦！表姐夫請了幾個男明星做兄弟，他們也一起過來迎親。你也知道，你們汪家的俊男美女多，只要你們來眾星捧月，我們絕不比他們遜色。我們不用明星，風頭也能蓋過他們。』思敏得意地笑着。

　　『表姐，這麼多俊男美女簇擁着你，你一定是最突出的那個了。』堂妹熙蔓悠悠地說了一句。

　　看着熙蔓嘴角微翹的表情，旁邊的人都聽得出這話裏有話。表姐樣貌平凡，在俊男美女中不是最突出，又是什麼呢？

　　『多謝了，表妹。』思敏表姐不知是沒聽明白還是情商高，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應她。

　　『表姐，說來聽聽，有哪幾個明星？看有沒有我喜歡的。有的話，我就有動力早些起床，過來給表姐做佈景板，哦，不是，是做伴娘。』另一個堂妹熙蕾插嘴。這對姐妹花說話如出一轍，好像就只有她們最了不起。

　　『保密！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高矮胖瘦，紅黃黑白，一定有你喜歡的。你的口味表姐怎麼會不清楚？』表姐保持着微笑，慢慢回了座位。

　　『是就最好了，我要頂尖的那些，就怕到時候沒請到，我會失望的。』熙蕾覺得有些無趣。轉了個頭，目光落在離她兩個座位遠的昭彤身上。

　　『上星期我去了巴黎看花生騷，順便訂了幾套禮服，是馨鈴兒的。堂嫂，你這件禮服可真別緻，是哪個品牌的？連我這個花生騷的常客也沒看出來？』熙蕾貌似虛心地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