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20、第 20 章

　　這天雅文要去客人公司開會，昭彤代她到工廠查貨。

　　昭彤在工廠裏呆了一天，查出好些問題，接着還要等工廠安排修改再查，完成工作出來，已是日落黃昏了。

　　忙了一天，走出工廠門口的那一刻，她才發現今天出奇的清靜，居然沒有電話和訊息打擾她，就像被屏蔽了一樣。

　　她拿出電話一看，赫然看見電話顯示沒有數據流量。剛才在忙的時候，根本就沒留意到。

　　和她一起出來的劉姐看着她的表情動靜，就問她：『沒數據吧？是哪個電訊公司的？』

　　『ABC的。』昭彤回答說。

　　『ABC台在我們這裏是收不到的，只有8台才能收到。』

　　『哦。』昭彤瞧着手機撇了撇嘴。不過也好，無手機之亂耳，無訊息之勞形，能安安靜靜地過上一天，也是說不出的舒爽。可憐，現代人好像沒有手機一天都不行，手機簡直就跟內衣褲同樣的重要，不——可能更重要。

　　出了大路，走去能截到的士的地方，手機裏的訊息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一下子就出來幾十條，都是不同人的，未接來電也有二三十個，有梓浚的，有雅文的，有爸爸的，有媽媽的，還有客戶的……

　　怎麼爸爸媽媽會打電話給她？還打了那麼多次？難道有什麼事？昭彤急忙回了個電話給媽媽。

　　電話接通了，聽到媽媽的聲音：『是昭彤呀？你怎麼現在才回電話，我們找了你一天，電話一直不通，發短信你也不回，急死我們了。你去哪了……』媽媽在那一邊說了一通。

　　『媽——』昭彤打斷她，『我沒事，你找我那麼急有什麼事嗎？』

　　『今早我和你爸帶爺爺出來複診，走着走着，你爺爺就不見了，我和你爸爸沿着一路走，找了好久……』

　　『什麼？你們現在在哪兒？找到爺爺了嗎？』昭彤著急起來。

　　『別急別急。找到了，我們在醫院。』媽媽說。

　　『你們沒事吧？爺爺沒事吧？在哪一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好好好，你過來。你別著急，我們沒事，爺爺要做些檢查，沒事的，沒事的。』

　　聽媽媽報了哪家醫院之後，昭彤馬上截了的士趕去醫院。

　　昭彤快步走進醫院。幾排等候區的座位上，坐著爸爸和媽媽，還有，昭彤有點驚訝地見到梓浚也在，他陪着她的父母坐着。不過，也不應該奇怪，爸爸媽媽聯繫不上她，很自然就會打電話給梓浚——他們的女婿。

　　媽媽一見到她，便站起身向她走過來。昭彤扶着媽媽的手臂，把她送回座位上。

　　『媽，真不好意思，我到工廠查貨去了，收不到電話，讓你們擔心了。』四顧沒看到爺爺，昭彤又問，『爺爺呢？』

　　『爺爺還在檢查，還要等等。你沒事就好。剛才我都急死了，又急着找你爺爺，又找不到你，真是急得不得了。幸好找到梓浚，他馬上就過來會合我們，還開着車帶我們在路上兜來兜去，足足找了兩個小時。真是好女婿！』媽媽說到最後一句時，還特意回頭向着梓浚，明顯是說給他聽的。

　　『岳母別客氣，一家人應該的。』梓浚笑着回話。

　　昭彤心裏也是感激的，無論是不是形式上的表面功夫，這次梓浚也真是用心出力，昭彤於是便對他說了句：『辛苦你了。』

　　說得太客氣怕不像兩夫妻，所以昭彤只是簡單地表示了一下謝意。

　　『老婆的事就是我的事。』梓浚演戲也是演全套。

　　『今天爺爺是怎麼走丟的？』昭彤回過頭來問媽媽。

　　『我也不知道。和你爸帶着爺爺剛出了碼頭，不知怎的就沒拖住你爺爺，碼頭的人又多，一轉眼就不知你爺爺去哪了……』

　　『你還好意思說，』沒等媽媽說完，爸爸就在旁邊插話埋怨了，『不是你說找不到錢包，一時又說會不會落在船上，一時又說不知塞在手袋的哪一個隔層，要不是想着幫你找，我還會牽不住你老爺。』

　　『是了是了，是我的問題了。』媽媽心不甘情不願地認錯。

　　『當然，就是你的問題。』爸爸再加一句。

　　『好了，現在爺爺都找到了。爸，你就別說媽媽了，她的心裏也不好受。』昭彤馬上打圓場。

　　『她不好受，她就會麻麻煩煩……』爸爸還在旁邊嘟囔着。

　　昭彤的目光掃過梓浚的臉，梓浚向她挑了挑眉，悄悄做了個鬼臉。昭彤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你看，我今天不但出了力，還幫你頂了這些煩氣。

　　昭彤無奈一笑，給他做了個『謝謝了』的嘴形。

　　『媽媽繼續說，後來怎麼找到爺爺的？』昭彤問。

　　『我們在碼頭附近的街道上走了一遍，都沒見到，想找你幫忙，又找不到你，我們就報了警。後來打了電話給梓浚，梓浚馬上趕了過來跟我們一起找。搞了五六個小時，後來還是警察打電話給我們說，在東區找到你爺爺，他居然從西區走到東區，走了幾個小時的路，累得不行，他也很聰明，在一家小餐館坐了下來，吃了一頓。結帳的時候，他沒錢，人家才發現他是走丟的老人。幸好遇到好心人，幫他打了個電話去差館。警察就帶我們來認人。』

　　虛驚過後，說起經過就像說故事一般了。

　　『爺爺沒事吧？他要做什麼檢查？這麼久？』

　　『他今天走了幾個小時的路，也真是厲害。可能走得太急，摔了一跤，為保險起見，順便檢查一下。』

　　『有驚無險。』昭彤鬆了一口氣。

　　這時，護士帶着一位老伯伯走過來。老伯伯身形清瘦，個子不高，頭髮花白，神情有些迷惘。他們四個見到來人，都站起來迎了上去。

　　『我爸沒有什麼事吧？』爸爸問護士說。

　　『我們幫老伯照了片子，只是手腳有點皮外傷，沒有大礙，我們已經幫他上了藥。你們可以帶他回去了。』護士說。

　　護士離開之後，爺爺的眼睛就盯着昭彤和梓浚不停地看，眼神裏滿是問號。

　　『爺爺！』昭彤清清朗朗地喊了一聲。

　　『你是誰？』爺爺更是疑惑。

　　『我是昭彤，爺爺不認得我了？』昭彤笑着說。

　　『哦，昭彤。』爺爺嘴上應着，可疑惑的神色不減。

　　『他多半不記得你了，我和你媽，天天見着，他有時也記不得，他的記性時好時壞。他的認知障礙越來越嚴重了。』爸爸插口說。

　　昭彤憐惜地拉起爺爺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爺爺還是用迷惘的眼神瞅着她。

　　『岳父岳母應該都餓了，忙了一天，先去吃個飯，然後我送你們去碼頭。』梓浚對他們說。

　　昭彤攙着爺爺，一行人走出了醫院。

　　吃飯的時候，他們討論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爸爸說：『今天，醫生給了我們一個提議，讓我們把爺爺送去日間的護老中心，說是有一些什麼治療和活動，可以延緩他的認知障礙。並且，中心也有專業的護理服務。我想，這些服務應該能幫我們一個大忙。』

　　『要每天送過去嗎？在哪裏有這樣的護老中心？』昭彤問。

　　『最好當然是每天送過去，我們現在照顧他真有些吃力，』爸爸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裏掏出一本小冊子，『我拿了一本這樣的東西，上面有一些護老中心的介紹，還有地址。我看了一下，在我們上船的碼頭附近就有一家。』

　　昭彤把小冊子接了過來仔細地翻閱。

　　『如果每天都坐船出來，你們能應付嗎？一出來就一整天。我也不希望你們太辛苦。』昭彤說。

　　『現在照顧他都是個問題，』爸爸皺着眉說，『爺爺每天的飲食、洗澡、穿衣經常要我們幫忙。每天帶他出店鋪，鄰居認識他的，會逗他玩玩，但一天到晚留在店裏，他也不願意，他一定要出去逛街。有時候一個沒看緊，他就自己走了出去。幸好小島不大，走不丟，不過也讓我們到處找。最怕的還是一些危險的地方，譬如海邊、山上。要有個人跟着他才好。』

　　『昭彤，我們想請個人專職照顧你爺爺，你說好不好？既可以接送他去護理中心，日常也可以照顧他。』媽媽也插話了。

　　爸爸媽媽一起看着昭彤，等她回答。昭彤明白父母的意思，如果他們自己能夠應付的，他們也不會向女兒開口。她知道請個家傭需要多少開支，對父母來說，這筆費用不少。父母大概想着，她和梓浚沒有租山上的豪宅，一個月就已經省下十幾萬，請個家傭每月的費用也不到一萬，女兒女婿負擔一部分總還是可以的，所以就提出來，跟昭彤商量。他們不知道這筆費用對昭彤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昭彤擔心自己應付不來，她心裏想着該怎樣擠出這筆錢。

　　看昭彤有些猶豫，爸爸媽媽又看了看梓浚。

　　梓浚笑了笑，說：『我沒問題，就按岳父岳母說的做，費用我們出。』

　　『那怎麼行？你們負責一部分就可以了，不能全讓你們出。』爸爸媽媽趕緊說。

　　『爸，媽，還是我們出吧。還有護理中心那裏，可以用爺爺的名義向政府申請資助，費用就不會太貴了。』昭彤看梓浚

　　聽到女兒女婿答應下來，父母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