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度》彼得没有潘

13、黑暗

　　13

　　南柯不太喜欢学校，学校就一个冰窖，班上同学几乎不会同他讲话，而他也从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每天几乎只有那些最调皮的小孩会来招惹他，拍打一下他的肩膀。但是南柯不会像其他小孩给他们反应，去追逐他们。

　　只有上课的时候南柯才能和其他同学一样，即使安安静静地在位置上，也不会变为异类。

　　“同学们，谁能告诉我七分之一加上七分之六等于多少？”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分数加减题，拿着粉笔顿在题目后。

　　一个同学在桌子上缓缓举起小手。老师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老师还没讲就知道，是预习了么？要大胆一点，把手举高！你来回答。”

　　“老师，我不知道。”同学怯懦地说。

　　“你是要去上厕所？”

　　“不是，老师，我带的一百元钱不见了。”同学哭丧着脸说。

　　老师走到他身边，安抚他说：“找过书包和口袋了么？”

　　“我在课间都找遍了，那是我补交教材的钱，找不到妈妈会骂我的。”同学用手臂拦住眼睛，防止眼泪滑落。

　　“记得自己是拿到学校来了么？有没有在路上丢？”老师耐心地蹲下身子搜他的口袋。

　　“是，老师。我早上放在文具盒里还看见了，早操后就不见了。”

　　“有同学拿了他的钱么？”老师突然站起来问，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便改口说，“这件事我待会告诉你们班主任，如果有知道的同学下课可以悄悄来办公室找我们。”

　　办公室的老师们在知道了这件事后，决定把它当作一个紧急事件，班主任直接把第四节课改成了思想品德。

　　她让同学们全部排在教室外，依次进教室给一分钟时间再出来，要求拿了钱的人会把钱放在讲台上已经空了的募捐箱里，等拿回钱后再教育同学。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直到最后班主任打开募捐箱，里面还是空的。此时已经第四节下课五分钟了，大部分不在学校住宿的同学还得回家，班里已经吵闹起来，甚至去怪罪丢了钱的同学。

　　班主任没想过自己的办法不奏效，顿时有些恼怒站在讲台上大喊：“同桌互相搜身，再互相交换书包，搜出来是哪个同学！”

　　南柯将书包给同桌。

　　同桌古怪地看他，从他的书包后的小袋子抽出一百元。

　　南柯还没来得及辩解，同桌便举起手。

　　“老师，是南柯偷拿的。”同桌神气地像个小侦探。

　　“哦——小偷。”班上同学群起而呼。

　　南柯前面座位的同学还回过身鄙夷的地说：“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老师。”南柯连忙站起来。

　　“你留下，其他同学回家。”班主任站在台上用直尺敲响桌面，想压住众人的沸议。

　　同桌走过去将钱直接递给丢钱的同学，大家一哄而散。有些想看好戏的被班主任一声厉呵给吓走。

　　最后班主任缓缓走到南柯身边，神情肃穆地说：“南柯，老师给了你机会了，你这样不悔改让我很生气。”

　　南柯低着头辩解：“可是，那就是我的钱。”

　　“你的钱？”班主任愕然，又立马镇定下来询问，“那是老师错怪你了？可是学校不是规定不能带钱么？你带那么多钱来干嘛？”

　　“我……”南柯不知道如何回答，“那是我在家拿的。”

　　“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在这里等这件事解决，这不是一件小事，”班主任询问南柯爸爸的电话后，拨通当着他面问，“南柯爸爸么？你好，我是南柯的班主任，是这样，你在家是不是给了南柯一百元？我们学校规定不能带钱来学校，防止学生买零食。”

　　“没有啊，”班主任用古怪地神情看南柯，又继续问，“你问问你的妻子有没有给，她在你的身边么？好的，也没有。”

　　班主任用更严厉的眼光看南柯继续问：“你们看看自己钱包里有没有丢钱，也不清楚？好的，我知道了，我待会再打给你们解释。”

　　班主任压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南柯，你告诉老师，是不是偷拿了同学的钱，你只要肯承认错误，老师就有办法帮你解决这件事。”

　　“那是我拿家里的！”南柯回应道。

　　“你爸妈都不清楚，”班主任继续说，“你即使拿的是家里的钱，你爸妈不知道也是偷。但是老师在这跟你说，只要你说实话，即使是你拿同学的，下午老师也跟大家说钱是你爸妈给你的。”

　　“是拿家里的。”南柯继续辩驳道。

　　“那你说，那个同学的钱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没拿他的。”

　　“那你告诉我，你这钱用来干嘛？”班主任逼问道。

　　南柯沉默着不说话，瞥过头赌气不看她。

　　“告诉我！”班主任严厉地训斥道。

　　“反正我没拿他的。”南柯发觉自己心中一股傲气不知何时被激发了出来。

　　下午这件偷钱风波也没有解决，南柯只是一味的说自己没拿，之后也再找不出其他人，小偷的名号就彻底地冠在了南柯的头上。

　　不知道那一百元是不是被其他人拿走了，而南东绪和莫茜也弄不清是南柯从家拿了钱，还是拿了同学的教材费。只知道南柯从那一天中午开始，又变成了班上的“悲惨的孩子”。

　　13

　　我和阿克来到了云林山上，红公爵的禁制还在，所以世界树的周围依旧没有人。

　　在经历上次的战斗后，这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原本被那个黑袍小孩灼烧过的黢黑地面，也找不到是在哪一块了。

　　高耸的世界树上挂满的信笺，仍在微风中摇摆，白色的飞絮在黄昏的阳光里折射出淡黄色，给人微醺的醉意。

　　“陛下。”阿克站在我身前，又向我转身。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你是我的朋友。”我认真地看他。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阿克微笑着看我说，“但是你也是守护这个国度的人，所以我这么叫你。”

　　“我们一起来为国度祈福？”阿克问我。

　　我点点头，一同随他走到神龛旁，他递给我一支占了墨水的小毛笔和信笺。

　　我在信笺上写道“愿国度的岁月静好。”

　　阿克见我写完，偷偷偏过头看了一眼，笑意更浓烈了。

　　他将手摊开，我把毛笔递还给他。他也在信笺上也写了几笔，但是写完马折叠起来不让我看。

　　“你还能写什么不同的？”我好笑地看他。

　　“是啊！”阿克转身绕过我，放高了声调，似乎对自己写的东西格外满意。

　　阿克缓缓走到中央的大鼎旁，口中念动咒语。

　　指尖夹住的信笺剧烈燃烧起来，化为灰飞消散在空中，淹没进鼎内的香灰里。我也学着他，伸手将信笺放在大鼎中，火焰也在我手中燃烧起来，碎屑飘散在风里。

　　阿克又将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敬拜说：“拜三拜，陛下忘了。”

　　“应该是先拜，再点燃。”我无奈地说。

　　“是么？有点忘了，”阿克睁开眼看我，静静地说，“陛下记得很清楚。”

　　“那陛下记得我诞生在这棵树下的时候么？”阿克眼睛看向前方说，“我第一眼看到的是老国王，他和我说我的使命是照顾好你，守护好国度。你和我说我是世界上所有的好话好词变成的，永远不会有阴暗面。”

　　“现在，”阿克背后的翅膀砰然展开说，“我已经失去了一只翅膀，不再是完好的了。”

　　“但是，”阿克又看向我说，“我从不吝惜自己的羽翼，监牢里的所有黑暗也曾见过。所以才想去改变，同时守护这里。”

　　“正因为见过黑暗，所以才更加珍惜光明。”

　　“王都的圣器一共有三件，”阿克偏头看我说，“陛下的王冠，圣盾化成的我右翼的翅膀，还有一件估计是一把剑吧。圣殿的墙雕上画了剑和盾，雕塑的剑藏在盾后。”

　　忽然天空阴暗起来，一声尖锐的啼鸣划破天际。

　　抬头看时一只巨鸟遮天蔽日，向我们喷出浓烈的黑炎。

　　阿克连忙用右翼护住我，银光从他的羽翼间射出，在他面前化成透明的巨盾轮廓阻挡住黑炎的喷涌。

　　“是上次被黑灵驯服的黑凤凰。”我对阿克说。

　　黑凤凰的眼里是被毒液浸染过般的紫色火焰，身上的羽翼凋零，甚至露出被烧黑的骨骼。它坠落在地上，用双翼支撑着前进。

　　阿克掩护住我向后退。

　　黑凤凰则缓缓逼近，用身体撞击大鼎，将鼎推翻，香火倾泻在地上。

　　黑凤凰见黑炎对我们没用，似乎有些懊恼，转身又向世界树喷吐黑炎。雄雄的黑色火焰如鬼魅般缠绕树枝树干，无数信笺在黑炎中化为灰烬，飘飞的飞絮也变成飘零的黑色羽毛。

　　阿克惊慌地展开羽翼，从上面扯下几根羽毛，羽毛在他手中化为利剑。他又做出拉弓的姿势，光向他的身上汇集，变成一把闪耀的弓，三发羽箭从弓上脱离，迅疾地扎入黑凤凰的身体里。

　　黑凤凰因疼痛转过身体，仰天长鸣，颓弱地瘫倒在地上，片刻后化为一滩黑色的枯骨。

　　阿克望着世界树上的漫天大火，又楞楞地一步步走到枯骨面前，双膝跪地，用手去触摸黑凤凰的鸟喙。

　　忽然凤凰头骨的眼中又燃起紫色火焰，全身燃烧起黑火。

　　阿克惊讶地回退，一可股黑色的气体已经在他手上的经络蔓延，他捂住手瘫倒在黑凤凰面前。

　　黑凤凰暗紫色的火焰瞳孔淡去，有变为原有的颜色，黑火逐渐变为红光，它在火中重新涅槃，羽毛变为彩色。向天长鸣一声，扑棱着巨大的羽翼飞腾而去。

　　我连忙走到阿克面前蹲下看他，他的脸颊上都是爬山虎般纵横的黑丝。

　　阿克眨了眨眼，见我在看他，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重重地倒在地上。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