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的那时》旎若残阳

16、第 16 章

　　猫猫就这样离开了曹家。
　　她就像是划破天际的流星，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突然消失不见。
　　很多年以后，我仍然会想起她，想起那十多天短暂的相处时光里，她是怎样手握一把M9救了大家两次。
　　猫猫下手很准，就在天一被打伤的部位，同样的，打伤了曹夫人的脊椎，而后者，此刻仍躺在曹家的诊所里，未曾醒来。
　　没有人想过要去追究猫猫当日的所作所为，包括醒来后知道实情的天一。
　　这或许，是大家所能接受的，最好的结果了吧。
　　猫猫离开后的第四天，得知天一出事的表哥苏义帆，带着郑少杰一起出现在曹家诊所里。
　　“很抱歉，没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但是，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你们要的答案。”
　　郑少杰，天一爱着的那个人。
　　我曾在脑海里描画过他的样子，然而此刻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人，所带给我的震撼却是始料不及的。
　　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他不但有着一张如精雕细刻般极致帅气的面庞，还拥有着震慑人心的强大气场，却又是绝对的一脸正气，真可谓是王一样的男人！
　　这样的一个人，想要征服他的话，简直就没可能，除非是苏义帆。
　　是的，只有苏义帆可以。
　　整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美到极致的五官，却分毫不显妖媚，是美，是一种男人的美，很男人。
　　我几乎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是人？
　　如此，如此，天造地设，像是轮回了千年的爱恋……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曾经历过几世的生死与共。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没有牵手，没有眼神的交会，只静静地站在一起，却能给人以这么强烈的感知。
　　这就是爱吗？
　　真正的爱。
　　Ki哥接过郑少杰递来的一本厚重的日记，不无惊讶的问：“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美国，曹氏企业总部，曹庆兰的私人密室里。”
　　郑少杰不紧不慢的回答。
　　Ki哥笑了，隔着玻璃看着正在为天一按摩肢体的希仁哥，轻叹道：
　　“找了这么久，没想到，答案却被藏在了公司里。呵，曹家的人，都不知道她有私人密室……总之，谢了！”
　　他转而看向郑少杰，什么都没问，这一句感谢里，有着不言而喻的敬佩之情。
　　身为曹家的人，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的东西，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间密室的存在，却让他郑少杰给找到并送来了这里，着实非常的不可思意。

　　有了曹夫人的这本日记，所有的疑点，在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被解开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框架，但是，在这本日记真正摊开在眼前的时候，还是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包括醒来后的天一。
　　也许，最最难以接受这一事实的，正是天一。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想，他一定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也是后来，他选择离开曹家的原因之一。
　　原来，曹夫人由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苏在宇。苏义帆的父亲，天一的姨父，同样，也是正秀的生父。
　　可是，苏家选择的是曹夫人的姐姐曹庆英，苏在宇敌不过家人的百般施压，只得与曹庆英结了婚。夫人一气之下便匆匆下嫁给追了自己五年的男人，可这样的赌气太过冲动极端，没过多久夫人就后悔了，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得知自己怀了天一。
　　夫人也是女人，没舍得拿掉孩子，但也不想继续为他人之妻，便在丈夫每天的饮食里添加了环氧化苯并芘，半年后，天一的爸爸就因为肺癌过世了，可谁也不曾想过会是夫人所为。
　　产下天一后，她不顾婆家的阻拦硬是让天一随了自己姓曹，又强行带着天一离开了婆家。
　　那一年，她才21岁，一个人带着刚满月的孩子流离失所，而苏在宇觉得，夫人的这些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愧疚不已，就常常背着朴庆英照顾夫人。想不到，夫人怀上了正秀，却没让苏在宇知道，并且到了第四个月，肚子明显凸起的时候，突然间离开了威海。
　　她带着天一来到上海保胎，半年后瞒着苏在宇在上海生下了正秀再回到威海。夫人本想利用正秀让苏在宇与姐姐离婚再和自己重组新家，不料，苏在宇得知正秀的存在后气愤不已，竟背着夫人将正秀送去了育幼院。
　　当时不知道正秀被送去哪里的夫人再没威逼苏在宇离婚的筹码，而苏在宇也决心彻底断绝关系便举家移民去了法国，就此，夫人倒也不再纠缠，随即改嫁给了条件不错的李家独子。
　　一年后又产下一子。
　　但那孩子，却不是李泯。
　　夫人的第三胎，是死胎。
　　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情感，郑少杰平静的向我们陈述着这本日记里的内容。
　　此刻再想起，我仍会禁不住打起激灵，浑身汗毛直立。
　　多么可怕的女人！
　　难道说，这也是爱情吗？
　　她害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天一的父亲啊！她让天一一出生就活在残缺不全的家庭里，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没有机会开口叫一声爸……她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惨绝人寰的亲手杀死了天一的爸爸！
　　而那之后，她为了李家的财产，又雇人杀害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就在李泯两岁那一年。

　　“进去和他说说话吧。”
　　希仁哥走出病房，却没有关门的动作，他把目光投向郑少杰，恳切但又不容拒绝的说。
　　“没有这个必要。”
　　郑少杰面无表情的回答。
　　“呵……”希仁哥侧过脸，苦涩的扯起嘴角：“还不够吗？他会这样躺在这里，是为了谁？！”
　　“当年，为了报复，不惜背叛义帆哥，粗暴的要了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他会为了救小泯就这样成了活死人？！”
　　我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和李泯一样惊诧的看向希仁哥。
　　“你说……什么？！刘希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正秀冲上来一把扯住希仁哥的衣领，Ki哥还想要阻止，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怎么也无法将正秀的手拉开了。
　　“说清楚……呵，你应该去问你哥……还有他！”
　　“不关义帆的事，我来说。”
　　郑少杰拉过苏义帆拥在怀里，眼神有些落寞。
　　“小泯……是我弟弟。”
　　我再一次震惊了，从李泯同样愕然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对这一事实也毫不知情。
　　“曹庆兰抢走了刚出生的弟弟，让痛不欲生的妈妈就这么死在了医院里，爸爸也因为妈妈的死失去了理智，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就这样跑了出去，再没回来。那一年，我才两岁。”
　　“别说了，少杰。”
　　苏义帆反过身来抱住郑少杰，言语里尽是心疼。
　　“没错，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在伤口上撒盐。”Ki哥说。
　　“谁说都过去了？天一凭什么白白成为了牺牲品？！他有什么错！你为了报复才接近我哥，你为了报复，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伤害天一再伤害我哥！”
　　“不是这样的正秀！少杰没有……”
　　“够了！你们就非要在这里吵下去吗？！天一还躺在那里，你们能不能暂时消停点？！谁都有错，但是，大家都受到了惩罚不是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Ki哥发火，他一把拉过正秀，像是在训斥做错了事的孩子，从没对正秀说过一句重话的Ki哥，失控了。
　　“你就那么想知道吗？好，那我就告诉你！”
　　“天一他，为了不让你和小泯受到伤害，他想让你们活得简单快乐，逼着我和希仁什么都不准说，不是少杰找他报复，是他自己去求的少杰！你哥和希仁都阻止不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说完这些话后，哥似乎也被自己过于激动的口吻给吓到，对着泪眼汪汪的正秀有些失神。突然就将他拉进怀里，疼惜的抚拍着他的背脊，低低的叹息，一直说着：对不起，正秀，对不起……
　　“是我……”苏义帆内心有些挣扎的开了口。
　　“是我劝少杰接受的。我很清楚，天一对少杰的感情，他想要的，也是我唯一能让步的，但是，少杰不想天一对他抱有幻想，才会那样对他……”
　　他放开郑少杰的手，自责的背过身去，微微颤抖着肩膀。
　　这，也是爱吗？
　　全都是傻瓜！疯子！混蛋！
　　我真想这么朝他们吼叫一通。
　　可是，我知道，在这里，根本没有我说话的资格。我只能默默的心痛着，这些可怜的人，和他们可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