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扬波之女》孤羽成舟

13、怪物与配合战

　　歌声如魂灵，不依不饶未曾停止。

　　鬼气森森的树林入口处，高个的男人女人无声对峙良久，在一个没有任何预兆的节点蓦的同时分别收敛了能力和武器。

　　开玩笑，隐藏的敌人还在暗处，现在闹得两败俱伤合适吗？当然是暂时收手比较划算。

　　就趋利避害的理智这一点而言，素昧平生的两人还是挺相像的。

　　莎撒手腕一翻，骸骨匕首重新安置进了风衣里侧，微微斜过目光，进一步仔细观察不远处的男性人类，同时以固定的稳定步伐沿着斑驳的林间小路朝深处继续前进。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对方没有耳朵，联想到先前感受到的奇怪能力性质，她判断那应该是可以在固定范围内随意切开重组事物的果实能力。既然他为了对付造成幻象的歌声选择切断耳朵，可得两个结论：男人并非单打独斗，有同伴负责接应并妥善保管切下来的耳朵；有胆识不依赖听觉便以身犯险，不是对自己的实力特别有信心，就是有其它的能力足以代替听觉。

　　对方和她一样选择收手，看得出属于谨慎派，所以是后者……擅长读唇语吗？

　　女人微不可查地侧脸，发卷滑落稍稍遮掩了一侧脸颊与小幅度翕动的嘴唇。

　　“笑脸标志，嗯，看上去像海贼……红心海贼团？好的，我知道了。”

　　结合海中传来情报与亲身接触的观感，她认为这个人值得联手一试。

　　毕竟藏在岛上的家伙确实不好对付。

　　另一边，罗的想法也和她差不多。

　　这女人身手相当不错，却也没有强到正面应对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耳朵上长了鳍，很可能是鱼人的一种，应该有自己特殊的方法不受歌声影响，同时懂得权衡利弊，想来个性也是偏谨慎并具备计划性的，如果能联手无疑对自己和船员的安全多了保障。

　　两人各怀心思各有考量，有意控制了一段不长不短距离心照不宣同步朝目的地前进。

　　——门达尼所罗王城，大多数有关诅咒之岛的传说都提到的关键地点。虽然描述中所谓的【海怪】理应藏在与之相对的岛屿边缘海中洞穴，但考虑到巨型海王类的危险系数，先去王城调查一下探探风才是比较而言最稳妥的选择。

　　树林如先前观察到的一样很小，以两个人的脚程不用多久便穿过了唯一的小道。

　　林子尽头是延伸出去的一座峭壁，尽头正坐落着宏伟破败的王城，隔着弥漫的雾气，杂草青苔遍布的数根苍白大理石柱倾颓而下，曾经堆砌极高的城墙早已破烂不堪，仅剩的砖石固执地凸出存在感，其后唯一完好的主塔因此被衬得格外明显。

　　轰的一声，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大浪打上崖壁，四散飞溅的海水，昏沉沉光线惨淡的天，残损得不完整的惨白城池，实在很符合民间传说中最终boss住所的形象。

　　莎撒和罗快速对望一眼，女人猜测后者作为刚闯出点名气的新秀尚未掌握见闻色霸气，但应该也凭借本能感觉到通往王城大门这段雾气弥漫的道路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风中忽的传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莎撒冷眼看着金发灿烂的年幼王女，携带着环绕周身的鸟语花香擦过她身侧，脚步轻盈跑到了前面去，在稍远些的地方回眸一笑，脸侧的发丝微微扬起，莎撒眼尖地捕捉到她右肩膀上有一个浅色的橄榄花胎记。

　　幻象一闪而逝。莎撒很清楚这是海岛的主人在借着这个形象诱导他们前进。

　　她又飞快地瞥了另一面的男人一眼，对方不出所料也准备确认她的想法。两个先前还差点杀个你死我活的陌生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同时抬脚，使刀的握紧匕首，能力者预备发动能力，绷紧神经做好最坏可能的准备，朝着雾气深处一起踏出了第一步——

　　刹那间，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潜水艇内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数据报警声霎时充斥耳膜，与此同时罗瞳孔骤缩，清楚地看见一头只可能存在于幻想的巨兽自王城后探出九个硕大的脑袋，粗壮有力的躯干目测直径足有数百米，无论哪个脑袋张口就能吞下整座破败的城池，迷蒙雾气昏暗光线中巨兽的鳞片间或闪烁晶莹的光泽，仅仅只是远远地、匆忙地与其中一双爬虫类无机质的眼珠对视一瞬，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压迫感便震慑得整个人动弹不得。

　　【夜与昼，水与火
　　色彩与金属，王女与爱恋
　　长矛与水妖的九颗心脏
　　饥饿，焦渴，痛苦与梦
　　战斗，死亡，和人类的其它习性
　　当掠夺的守护神升起在头顶
　　勇士的星星便理应陨落——】

　　喂喂，这开的是哪门子玩笑啊……

　　罗攥紧鬼哭，下意识竟想退后一步，上方的怪物却突然动了！

　　那是和它庞大身躯毫不相称的惊人速度，眨眼工夫其中一颗头已然近在咫尺，血色巨口张开露出满嘴利齿，顺着攻击的方向看去，尽头被盯上的女人第一时间竟不是作出任何逃跑或反抗的举动，而是转头朝着他清晰地喊出了一句短促的话语。

　　“——是幻觉！！”

　　罗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读懂了她的唇语。

　　手术果实的空间迅速张开，【ROOM】·屠宰场！

　　他几步冲上去拽住女人手臂，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被转至雾气深处更靠近王城的位置，男人抽刀出鞘对准那颗一口咬空正用力摇晃甩掉满嘴碎石的头颅切了下去！

　　“……没有用？！”

　　明明是过去百发百中的能力，海兽巨大的身躯也完美处于可控制范围内，然而一刀切下去竟然毫无反应，罗神色剧变同时莎撒已然迅速理解了缘由。

　　——武装色霸气。

　　女人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眼珠，这小子的能力看来不是万能的，如果碰上足够坚硬的霸气会存在切不断的情况，以及之前巨兽出现时泄露的震慑感，虽然还处于很微弱的初级阶段，但那毫无疑问是初步觉醒的霸王色……好棘手的家伙。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裹挟冲势朝这个方向逼来，莎撒于时间的空隙里咧开满嘴鲨齿，褪去血和皮肉的右手指骨攥紧匕首连接末端细绳横向一甩！一阵令人耳鸣的尖锐惨叫，朝他们咬来的第二颗头被割裂舌头嘴角，鲜血飞溅，巨兽整个身躯因此痛苦地挣扎起来。

　　罗来不及惊讶，离得最近、先前咬空的那颗头暴怒地直冲过来，屠宰场没有效果，他果断拉住旁边攻击奏效的家伙再次转移，这次是根据电光火石间的迅速判断直接退到了树林里，不出所料，怪物尽管不断愤怒地嘶吼翻腾，巨大身躯撞在塔楼上，本就破败不堪的王城因此被毁坏得更加彻底，它却好像受到什么限制始终无法靠近这座树林。

　　莎撒已经收敛了鲨齿，恢复完好的手甩开抓住她的男人，对方挑眉看过来，她退后一步，迅速整理好逻辑用最清楚的口型最简洁的语言作出陈述。

　　“海王类的确是幻觉，但背后控制幻象的家伙的攻击也是真的，弱点是要达到这么强的攻击力控制范围有限。掩护我。”

　　罗啧一声，“别命令我，否则我先砍了你。”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看不清楚形势的人，因此说话同时已调整方向，尾音刚落便和不再作声的女人一前一后重新冲了出去！

　　一旦离开了小树林，便没有什么东西能限制巨兽，海怪刺耳地嘶鸣着，八颗没有受伤的头颅争先恐后地冲了上来。莎撒睁大眼睛，瞳仁兽类一般竖立，两手乃至两臂的皮肉都在飞速褪去，狰狞的鲨齿勾到耳根，女人反手抽出三把骸骨匕首勾紧细线甩了出去，一把鱼尾被一颗头偏着躲避撞上一根森白的犬齿，一把骷髅贴着另一颗头眼角擦过，边刃与坚硬鳞片甚至摩擦出丝缕火星，而最后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经由对细线极为精妙的掌控越过重重阻碍，正中一颗头颅暴露出的咽喉处，威力惊人入肉三分！

　　巨兽发出凄惨的嘶吼，在其他头颅陷入疯狂的无差别攻击前，罗瞅准机会拽住冲在前面的女人后背衣物，【ROOM】张开一个瞬移，两人陡然出现在了高空之中——先前怪物为了攻击他们都冲到下方，正好为他们转移阵地留足了空间——男人一个利落的空翻，借力将莎撒朝着正下方直接甩了下去。

　　指尖一勾，先前落空的两把匕首随着细绳收缩回到两手指骨掌心，莎撒轻易便瞄准了被第三把匕首命中咽喉的那颗头，借助冲势三刀合力，从如此高处落下竟也似平常般轻巧无声地落地，同时毫不客气地将作为目标的头颅一把割下！

　　海兽可怖地扭动挣扎，罗已几次瞬移落到女人身边，果断地一把拽住她再次转移。

　　两边的配合出乎意料的默契，同时他们也已发觉控制幻象的人似乎神志不清，竟容许他们借助小树林的掩护几次来回连续割下好几颗头，到第七颗时终于察觉不对撞断了一整段峭壁试图妨碍他们回到林子里，却依旧阻止不了跟着碎裂的土石一起下落的两个人干脆利落地砍下了第八颗脑袋。

　　尔后莎撒迅速回收一把匕首朝上方甩去，精准地卡进足够坚实的岩缝，她带着似乎体力不支的罗踩上最近的石块几次借力跳跃后安稳落地，又一次回到树林掩护范围之内。

　　男人踉跄了下，用力扣住身旁树皮才站稳。

　　察觉到女人旁侧瞥来的视线，罗勾起个微微讽刺的笑，“揪不出背后的家伙我也别想走……喂，我可是作出你不多事的判断才用全力的啊。”

　　一半真一半假。他敢用全力证明他的同伴就在近处随时准备接应。

　　场面话而已，没必要拆穿，更何况莎撒的确没有兴趣对无关的家伙趁人之危。

　　女人调转视线，重新看向前方，原本延伸出去的峭壁与王城已然全部陷落，碎裂土石之间巨兽的断肢流淌粘稠腥臭的红黑血液，它不再进一步挣扎，海浪自它下方巨大得不敢想象的身躯间汹涌，耳畔纠缠不断的歌声愈发刺耳凄厉，海怪仅剩的完整头颅、也是最开始被割裂了舌头的那颗头竖立而起，爬虫类无机质的眼隔得很远与罪魁祸首对视，莎撒忽略那怪物眼底扭曲的怨毒，精确地捕捉到右侧瞳仁内里一瞬而逝骨白的闪光。

　　“最后一颗，速战速决。”她对罗说，顿了顿，补充，“放心，掉进海里我会救你。”

　　罗愣了愣，随后眼底浮上清晰可见的嫌恶色彩，“别命令我……你不擅长说谎。”

　　完全没打算救一个有后手的陌生人的莎撒冷淡道，“我想也是。”

　　两人在同时再次冲了上去！

　　零落的巨大碎石，翻腾的汹涌海浪，刺耳的尖利歌声，巨兽的断肢与身躯，全部都是对他们的阻碍，但凭借精妙的能力搭配、以及两个人绝对理智只求达到自我目标的配合判断，莎撒最终仍一路顺畅地杀到了海怪仅剩的一颗头前。

　　巨兽张开大口嘶叫，伤口溅射的腥臭血液扑面而来，莎撒不为所动，随着整个上半身在衣物遮掩下全部化为白骨，三把匕首后连接的细线绕了头颅脖颈几圈，细线另一端甩出去的女人借着力道回旋过身，常人不可想象的巧劲怪力共同作用下她竟直接凭绳子勒断了那颗脑袋，身体紧跟着下坠，巨兽收缩的右边瞳孔倒映出鲨齿骷髅的身影越来越近，尖锐苍白的指骨直接刺破了明黄色的眼球，连带着整段成了枯骨的小臂竟尽根没入！女人湛蓝眸子微微一眯，精准无比地一把握住了藏在那里面的一把骸骨匕首！

　　于是周边的一切便如同她先前触碰尼古拉斯的黄金瞳那一瞬间一样，视觉听觉嗅觉听觉能捕捉到的所有事物都和摔碎的镜面一般碎开无数裂痕！

　　咔啦，整个幻象构筑的世界裂得粉碎。

　　身处现实，没有王城，没有巨兽，罗紧急之下卸掉冲势摔到完好无损的、光秃秃的峭壁上，狼狈地滚落一圈后逼迫自己翻身站起，再抬头，正瞧见不远处本应坐落城池的位置有一个肥硕的、目测两三米直径的圆球剧烈地挣扎，而从上空落下的墨蓝长发女人落地同时正巧压在那圆球上面，她双手攥紧一把刃柄雕有珍珠与花朵的骨白色匕首，冲着圆球面门就要直刺而下——

　　阴魂不散的歌声收束成一声凄厉惊恐的惨叫，时间的夹缝里莎撒猛地刹住动作，从下方如同鼓吹气球一般的身躯肿胀不堪的面颊上、那双勉强可辨认的暖橘色眼珠里，看清了自己遍布鲨齿的狰狞脸孔所露出的货真价实的错愕。

　　察觉到她的停顿与惊讶，肥硕得超出了人体限制的女人发出尖利短促地惨叫，胡乱挥舞粗壮的手臂试图遮挡自己泪水肆意丑陋不堪的脸，嘶叫出的字句发音含混不清。

　　“滚开！！都滚开！！不要看我、不准看我——”

　　远处的罗试探着靠近了一点儿，皱眉冲僵在原地的莎撒道，“怎么回事？不解决她吗？”

　　莎撒却根本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金色长发，额角别的纯白橄榄花，还有肩膀的胎记……

　　不可能出错，这个胖得面目全非的家伙、通过歌声建造幻觉的始作俑者、运用骸骨匕首操控天气的能力将整座岛藏起来十五年的罪魁祸首——就是故事中被海怪掳走的公主，门达尼所罗王唯一的子嗣，王女百丽儿。

　　惨叫不停，她似乎精神崩溃，嘶哑凄厉的声音又一次扭曲了周围空间，罗面上掠过紧张神色，莎撒却无端地隐隐感觉，即将看到的幻觉源自制造者失控的真实记忆。

　　【所有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真相可能从来不是大家愿意相信的模样】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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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配合战get√
刀拿到了，下一章就解释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