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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被亲吻的钟倾 ...

  •   中午回去后,他按六灭大人所说的,用这种雪盐水煮肉,什么也不加,临出锅时为了好看,又烫了点小青菜和豆芽垫在下面。自己尝了一口,果然鲜美非常,但是越鲜美,他心里越难过。
      又烧了一道油淋茄子,拌了个小黄瓜,将锅盖掀开,米饭活色生香饱满丰腴。詹夜辞已经坐到餐桌前,很有眼色的摆上了碗筷。

      钟倾的心思自然不在饭菜上,眼前的詹夜辞高高兴兴地吞着米饭,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但是会不会再过半年,詹夜辞也会大变样?会不会再过不久,詹夜辞也会离开他?

      “教主,”钟倾给他夹了一块茄子:“你会活得很久对吗?”

      在很久很久之后,在我觉得已经完全足够了的以后,你才会平静地离开我对吗?

      詹夜辞吃着茄子,咽下去后,有些含糊地回了一句“对”。

      钟倾又想,那么我呢?我会活得很久吗?活到可以一直陪伴他。

      “那我呢?”他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詹夜辞吃饭的动作停下来,隔了一会,他反应过来钟倾说的意思,他重新夹起菜:“你也会活得很久。”

      “但是我连第四层都未到,一直未到。”

      但是我好像始终没有在你心里留下一点我想要的痕迹,一直没有,一点也没有。

      也许是钟倾一直在问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詹夜辞的脸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怒气,他的声音很硬邦邦,像一个字一个字砸出来的:“有我教你,你很快就会到第四层。”

      “那以后呢?”钟倾没发觉詹夜辞的变化,继续把一直都担心的事说出来:“九灭心法这样玄妙,万一哪一天,我没有天赋了怎么办?教主,你会把我赶下山吗?”

      修炼心法的过程像在黑暗里下陌生的楼梯,试探试探,啊,踩到实地了,可以继续。他其实一点规律特点也没有摸索出来,万一哪一天,走错方向踏错一步,摔下去了怎么办?万一有一天,我连唯一可以得你青睐的优点也失去,你还会这样待我吗?你还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他修炼的太轻易,轻飘飘的,一点也不踏实,更多的时候,其实真的挺害怕的,怕某一天一伸手,抓了一把空。

      詹夜辞大概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和情况,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住,声音很坚定:“你不会的。”

      是你不会的,不是,我不会的。

      钟倾低下头,道:“教主,好多事,都说不准的。”

      “你不会的。”詹夜辞还是很固执地重复着。他像小孩子抓住了任何一件可以被抓住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松手,连去看看这个东西是什么也不看。只顾眼前,不想长远。

      钟倾又给他的碗里添了菜,道:“嗯,我不会的。吃饭吧,教主。”

      我不会没有天赋的,但你或许是会丢下我的。

      听到钟倾这样说,詹夜辞放下心来,钟倾一向是很可靠的,他这样说了,那就必然也会这样做的。至于有些事是不是钟倾可靠就可以做到的,他没有去想。

      钟倾很快吃完,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远处的树林发呆,詹夜辞将第三碗米饭直接盛进油淋茄子的盘子里,道:“你去小睡一会吧,我洗碗。”

      自从钟倾半开玩笑的说过一次自己不喜欢洗碗后,此后的洗碗任务全部由詹夜辞包揽了,他当时倒是意料之外的聪明。但是老天作证,钟倾那时半点想让詹夜辞洗碗的意思也没有。
      怎么现在就只会说你不会你不会呢?吃饭吃到脑子吃撑着了?

      钟倾拖着疲累的双腿和更加疲累的脑袋疲累的回到房间,他觉得现在有一首诗很能表达自己当下的心情,叫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但偏偏他又没有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潇洒。
      他只好不停地抽刀断水抽刀断水,再抽再断,再断再抽,然后愁上加愁,愁愁上再加愁愁愁。

      一身浊气尽堆至胸口,钟倾准备读点圣贤书,练练字来平复一下心情。

      刚转过屏风,一枝半开的荷花亭亭玉立地站在桌上的青瓷瓶里,花瓣上的水珠还未干,静静地卧着。是钟倾给詹夜辞摘的荷花。

      这只青瓷瓶原本是放在书架上的。这只青瓷瓶原本是魏琮一直放在书架上当摆设的。

      但詹夜辞把它拿下来,装了清凉的水,分了一枝荷花插进去摆在桌角。

      这颗心呐,一下子就又从谷底飞到谷顶,甚至钻进云里。

      也许他只是随手拿了一个瓶子,也许他只是没有太在意屋里的陈设,也许他只是着急要做完这件事。

      但魏琮的书桌上从来没有放过花瓶。

      所以,钟倾想,我觉得我可以再抽刀断水个三百回。

      他的教主总是在不经意间,赐予他继续下去的力量。

      下午在密室修炼时,詹夜辞格外烦躁,钟倾一向喜欢把门半开半掩,这样可以随时看到詹夜辞。今天也不例外。今天的詹夜辞好像也集了万千烦恼于一身,整个人坐都坐不踏实,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宛如大锅乱炖。

      他往日一向是如一块石头一样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一动不动的。这些天却怎么也不能安生下来,即使上午带他去看了荷花晒了太阳,他下午依然燥的像要随时可以走火入魔。

      看完花之后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吃了顿饭就又这样了?
      说实话,钟倾心里害怕极了。

      然而钟倾不知道,詹夜辞并不是因为心法的事。诚然,他前些日子的确因为自己的修炼停滞而郁闷急躁,但他心里知道,这些事急不来,因此自己也渐渐平和下来。

      但是偏偏钟倾又说,他可能会离开他。

      这世上有很多种离别,有的数日则归,有的一顿饭后即可见到,还有的虽然经历重重磨难,但最终可以团圆,但有的离别是永远,吃完无数的饭,去遍无数的地方,迎接了无数个黎明后,依然只能独自睡下。

      就像魏琮当年离开他。他从此之后才真正明白离别的意义。

      有些离别会让人痛苦,一想到钟倾也会离开,他的心有轻微的不舒服。

      虽然很轻微,但已经很让人难受。这是曾经有过的情绪,他并不想再一次经历。

      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该如何排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再经历,他甚至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他的心会感觉难受。
      所以他烦躁难安,完全不能静下心。

      詹夜辞暴躁地捶了一下地面。

      钟倾听见声响,立刻走出来蹲到他面前,凑近一看才发现他额角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詹夜辞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他连脾气都很少发,开心和不开心之间,没有什么太明确的界限,今天居然砸地,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是看见荷花后太想魏琮了吗?

      “教主,心法修炼的不顺利的话就先不修炼了,做些别的事吧。”钟倾抬起衣袖,帮他把汗擦掉。

      詹夜辞睁开眼,正对上钟倾半是无奈半是担忧的眼神。

      魏琮也常常这样看着他。
      刚开始修炼心法,他一头扎进去时;后来读书读到直接趴桌子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时;再后来学习怎么处理教中琐事时;以及每一次问魏琮所有他搞不明白的问题时......每一次,每一次,魏琮总是这样看着他。

      “小辞啊......”他轻声地,温柔地叹息着,这样唤他。

      他抓住钟倾为他擦汗的手腕。

      夜明珠散发着清凉的光芒,这光芒下的眉目长开了些,一恍惚,就很容易以为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但是日日相对,一秒钟的恍惚后,他知道这是很少这样看着他的钟倾。

      钟倾总是很平和又很深沉地看着他,他当然不可能喊他“小辞”,他和所有人一样,很规矩的喊着“教主”。

      就像现在,钟倾的手停在詹夜辞的脸旁,他的眸子像大海一样,平静海面下蕴藏着无数漩涡与暗涌,但他浅浅笑着,喊了一声教主,听起来一丝波澜也没有。

      依然半跪着,很顺从的让詹夜辞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他的嘴唇是少年人的桃红,肤色健康,头发柔顺的垂在身后,他的脸离詹夜辞那么近。

      因此詹夜辞轻轻向前一凑,就碰到了他的唇。

      触感很好,软软的,滑滑的,暖暖的,像曾经也这样接触过一样。

      詹夜辞不明白亲吻代表什么,他只觉得很舒服,所以依照本能,他捏紧钟倾的手,强势的小心的探索着,他在钟倾的嘴唇上无意义的磨蹭着,又伸出舌尖舔了舔钟倾的嘴角,描绘着钟倾的唇形。

      钟倾头皮发麻,每一根头发都在颤抖,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詹夜辞的舌头继续探进,钟倾太紧张,牙齿死死闭着,根本做不出反应。

      没有顺利进入想进去的地方,詹夜辞大概觉得很挫败,但又很迷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于是他泄愤似的,轻轻咬了一口钟倾的下唇,但又舍不得下狠劲。
      大概是咬嘴唇的感觉也很让他喜欢,他又咬了两口。咬完之后轻轻含着钟倾的嘴唇,伸出舌尖讨好的舔了舔刚刚咬的地方。

      距离他们第一次亲吻,已经过去两年。

      这时候的詹夜辞,是完全清醒着的詹夜辞。

      是完全清醒着的詹夜辞吗?

      钟倾偏过头,避开他的亲吻,脸上红成一片,心里凉成一片,道:“教主,我是钟倾。”

      “我知道。”詹夜辞说,然后摸了摸钟倾发红发烫的耳朵,语气很平常:“你的耳朵像被火烧了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被亲吻的钟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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