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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j教主的荷叶鸡 ...

  •   钟倾立在原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詹夜辞。

      他在想什么呢?多年之前,他们一起见证过盛放凋零,如今物是人非,孑然一身,詹夜辞会觉得伤心吗?
      一定会吧。因为那是魏琮啊。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知我者,周敦颐也。”

      “携小辞共赏满池红莲,香气清远,默然挺立,花如人,人似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身边也同样是这个人。所以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挥笔留下这僻远之荷交给詹夜辞,我不能再陪你看这心爱的莲花了,以后的每一年,就让这幅画陪着你吧。当时画下眼前之景的魏琮,会是这样的心情吗?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当时收下这荷花图的詹夜辞,会知道魏琮在不久后将永远离开他吗?一定只道是寻常吧。

      偏偏寻常之时,恰恰是无常最爱。

      不可否认,钟倾是有妒忌的,在最美好的年纪里,是魏琮陪伴着詹夜辞,由懵懂到独立,由青涩到成熟,他的每一点变化,魏琮都了然于心,他带他去看每一处好风光,告诉他每一种细小习惯,甚至在他离开多年后,詹夜辞不知不觉的成为了他。

      但是正因如此,钟倾此时此刻才这样的心疼詹夜辞。

      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而这个人从此永远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心被抓空一大块,血淋淋地悬着。

      以前,钟倾想去占有詹夜辞,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即使是卑鄙的见不得光的,钟倾也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他心里泛起一阵轻柔的凄凉,为魏琮,也为詹夜辞。他知道自己还是想拥有詹夜辞,但比之以前,他更想去温柔的包裹他,环绕他,而不是侵略他,囚禁他。

      詹夜辞听力灵敏,很快发现了钟倾,他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钟倾,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没有搞错啊。

      钟倾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刚到。”

      他和詹夜辞并肩站着,微风掠过水面,染上一身清淡的荷香,又荡过他们鼻端,钟倾深呼吸一口气,道:“教主,好看吗?你喜欢吗?”

      詹夜辞对着荷花点点头。

      荷花开得正盛,莲蓬也有小儿拳头大小,一瓣外层的荷花无法拒绝湖面的引诱,坠进水面,荡起一圈连绵的粉色涟漪。钟倾心旷神怡,振奋精神:“教主,我们摘些荷花,回去给你做荷花冰粥好不好?等莲蓬长大了,我们熬点莲子汤喝,入秋了,再挖莲藕,做桂花糯米藕。”

      詹夜辞沉痛而不失坚决地点头,自己补上一句:“还有荷叶鸡。”

      不愧是教主。能屈能伸,可柔可刚,当断则断,该吃就吃。

      两个人绕着荷塘边走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很多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互相依然相处的融洽愉悦。准备回去的时候,钟倾摘了两朵荷花,又在上面洒了点水,花瓣上滚动着水灵灵的小珠子,看上去灵动漂亮,他带着笑意递给詹夜辞:“教主,你先回去吧,我摘些花叶去六灭大人那里一趟。”

      他一向与六灭大人走得近,詹夜辞接了花,道了声好,握着两枝半开的荷花自己慢慢走着,他把花拿的很直,偶尔轻轻晃一晃,看上面的小水珠顺滑地东跑西溜。

      钟倾看着他走远,渐渐看不见了,才转身又摘了几大朵荷花,几大片荷叶朝六灭楼走去,想着拿去给六灭大人,她一定很喜欢,而且很会使用,说不定还能偷学几招。

      乐颠颠地跑过去,大热的天,出了一脑门的汗,钟倾抬起衣袖擦了擦,问在树下修炼的白发师兄:“师兄,六灭大人呢?”
      白发苍苍的师兄睁开眼,声音疲惫:“是钟倾啊。师傅在房间里躺着呢,她这些天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头疼,睡得也少。”

      钟倾大惊失色,手里的花瞬间就不香了,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没吃药吗?”
      也不等回答,自己就慌里慌张地跑进去。还没走到六灭大人的房间就闻见一股药味,钟倾皱皱眉敲门:“大人,是我,钟倾,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听声音倒还好,只是略微有些沙哑。

      房间很素净,屋内摆设只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因为用的太久,桌椅都有了很明显的磨损,有些地方甚至已有裂痕。

      六灭大人站在窗前,招呼钟倾坐下。

      她向来不施粉黛,如今病中,更添了三分憔悴,嘴唇有些泛白,只披了一件淡青外衣,整个人弱不禁风,仿佛下一秒就要飘出窗外随风而逝。

      钟倾把带来的荷花荷叶放在桌子上,走上前给她把了脉,又仔细看了看六灭大人的脸色后,表情难得的凝重,道:“面有灰黄之气,皮肤黯淡无光,眼有血丝,眼下乌黑,已经是夏天,您的手冰凉。师兄也说您常常头痛,还一直咳嗽。大人,您最近到底怎么了?”

      六灭大人把手收回来,她从来不欺瞒钟倾,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现在也是如此。她面色有些惨淡,道:“夜里多梦,常常惊醒,醒后一身冷汗,再也无法入睡。”

      “您梦见了什么?”

      六灭大人的心境宽和,山中俗事从不萦怀,绝不是做了噩梦后辗转难眠的人。

      “梦见一些往事。”她的声音苦涩,眼睛望着窗外,入眼是一片化不开的浓绿。

      钟倾想起右长老,试探着问道:“是和右长老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六灭大人并没有否认。

      “大人,”钟倾很不解:“您不是那种会被情爱纠缠住的人。”

      六灭大人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并不是因为情爱。”虽然夜夜心悸无眠,但她依然不急不躁,还有心思逗钟倾:“钟倾,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小小年纪就钟情某人什么的。”说完,她又咳了两声。

      从来没见过六灭大人这么虚弱的样子,钟倾哪还有什么心情和她说笑,他现在连笑都笑不出来,他现在只想哭。以前老乞丐和他说,时不时生点小病的人反而不会有什么大事,最怕那些一向都很健康的人,突然生起病来,那可就是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啊。

      说的可不就是眼下的六灭大人?

      没等钟倾流下眼泪,六灭大人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我师傅最喜爱的弟子,即使后来三灭和右长老来了,即使他们俩一个比一个机灵活泼讨人喜欢,我师傅还是最喜欢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大人你聪明懂事又乖巧,善解人意,勤奋刻苦,因为你比他们都好。

      钟倾想这样说,但是他喉咙酸得很,怕一出声就哽咽住,只好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六灭大人的手抚上梅花窗棂,道:“你别看我现在是这个样子,我真正年轻的时候,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得很,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含糊。”

      “我是被我父母亲自送上山的,家里穷,实在养不起我。结果都没想到,我是个练心法的好苗子,师傅就把我收下了。我是他第一个弟子。”
      “我爹娘不要我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后来再长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心里很不喜欢山下,专心的练心法,师傅说我心思专一坚定,最适合修炼。他们谁都不及我。”

      她的手指将梅花窗格描了一遍,嘴角有老旧笑意:“你不知道吧,很长一段时间,师傅是想把教主之位传给我的。”

      钟倾短促地“嗯”了一声,什么情绪都不敢泄露出来。

      “但是我那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是分不出个一二三四的。”

      说到这里,六灭大人不再说话了,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桌上的花朵,道:“魏琮喜欢荷花,詹夜辞带你去了荷塘吗?”

      钟倾也深吸一口气,缓慢地颤抖地吐出来,道:“是。”

      他不能说太多话,他是个懦弱爱哭鬼,他觉得六灭大人现在就像一个高高飘在天上的风筝,飘的那么高,只能看见一点颜色,而半空的风又刮的猛烈密集,风筝线随时都会断,想收都收不回来。

      他表情太悲戚了,六灭大人以为他又想起和詹夜辞的伤心事,于是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道:“不要担心,他只是有些迟钝,但是并不傻。”

      钟倾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

      她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在让别人放宽心。

      钟倾的眼睛鼻子喉咙都酸软酸软的,他诶了一声,道:“大人,我以后每天都来看您。”

      “多谢。”六灭大人明白他的意思,温柔地笑起来,道:“走的时候,去把咱们去年弄的雪盐水抱一罐回去,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大人,您不吃吗?”
      六灭大人摆手:“吃不下。”

      去年一块收集的时候,六灭大人是很期待的,不过半年时间,她已经不想吃了。

      世事变化总是这样快。

      钟倾将房门关好,自己去厨房抱了一坛子往回走,心里后怕起来,想,以后每一天,都要去看六灭大人,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太少了,老乞丐死的不明不白又突如其来,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头发花白的师兄还坐在树下,见他出来,问道:“大人如何了?可好些了?”

      钟倾强行欢颜,语气轻松:“好些了好些了,只是要多休息,不能太吵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j教主的荷叶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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