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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魏琮的荷塘 ...

  •   钟倾想,左长老,那些年,你究竟捡了多少人进教?

      我也是,左吉也是,连宋运志也是。

      联想到左长老是较常下山的,这样一看,也确实捡人回来的概率比较大。

      钟倾折了树枝来,宋运志给他绑上一条线,挂了个钩子,又拴上了半截不知名的动物尸体,钟倾没心细看,随手一抛,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左长老是无心还是有意?

      把我弄上山自然是有意,送到教主身边好探知教主的一切,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反水。

      左吉呢?左吉心脏不好,无法修炼,不过是每月往各处送送菜米,下山采购一些必备物品,留着这样一个人是为了什么?

      等一下,钟倾想,灭神教两位长老两位大人都不在一处修炼,其门下弟子也较少往来,除非有大事,基本不会聚在一起,各处的消息也比较闭塞。但是左吉,可以随意去到任何地方,和任何人说上几句,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左长老是借他打探两位大人及每位弟子的情况?

      那么宋运志呢?和他的名字不同,宋师兄胸无大志,吃喝玩乐倒是乐在其中,将这样一个人送入教中,大概,是个意外?

      钟倾觉得只差最后一点,他就可以知道全貌,只要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但是要从哪里揭?怎么揭?

      怎么办,不仅心情没有变好,反而头更大了。

      “......师弟师弟!鱼鱼鱼!鱼上钩了快提啊!!”胸无大志但有大鱼的宋师兄急切的像一个接生婆。

      这什么鱼啊,钟倾想,这么显而易见的陷阱也会掉进来。

      心里虽然这样鄙视,但他还是火速提起树枝,将那条活蹦乱跳的胖胖鲤鱼往地上一摔,双手一捧,把很不甘心的鲤鱼兄送进了宋师兄的囚牢木桶。

      中午给教主加餐,钟倾有点小得意,炸的脆脆香香,然后淋上一勺钟倾秘制糖醋酸甜汁,鱼兄,你可以瞑目了。

      “嘿,挺大一条。”宋运志也很得意,又埋怨道:“不过你在想什么,我喊你半天,跟魂都飞了似的。”
      “哦哦,”钟倾换了饵,道:“我在想,师兄你是因为左长老而入教的,怎么却在右长老门下?”他假装随口一问,眼睛却一直关注着宋运志的神情。

      果然见他略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转鱼竿,道:“......啊,这个啊......好久之前的事了啊,呃,大概是我更适合跟着右长老修炼吧。对了,再过半个月,山下的荷花就开了,好看得很,你是不是还没看过?”

      好生硬的转换!好蹩脚的借口!所以这颗棋子一定是颗弃子吧!钟倾心里疯狂咆哮,瞬间将宋运志排除在左长老阵营之外。

      他顺着台阶下,故作惊喜:“是吗?在哪啊?我确实还没看过呢。”

      宋运志明显松了一口气,说话都更轻松自然了,道:“就朝三灭大人那个方向,一直往下走,挺偏的,路不太好走,不常有人去,我前些年到处钓鱼的时候看见的,是真的漂亮,跟一大片红云似的,又美又静又香。”

      诶,那挺好。钟倾很期待,可以和教主一块去看看,教主肯定会喜欢。

      人的忘性是很大的。你看,他完全忘记了那副一直挂在詹夜辞屋子里的,魏琮送给他的荷花图,也忘记了魏琮的本子上,寥寥几句却不容忽视的某些信息。

      如六灭大人所说,在山上的日子是过的很快的,仿佛只喝了杯茶,转个身,就是夏天了,满山的郁郁绿意,整日的看着,连眼睛都要变绿了。天气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只是他们住在山上,因此不算十分炎热。

      钟倾给詹夜辞换了更薄的被子,又铺上凉席,盆里时时装着井水好让他洗脸擦手。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荷花开的时候了。

      自回山以来,他每日下午都要去内房中的密室待上两个时辰,潜心研习历代教主留下的心得。詹夜辞就坐在半开的门外,夜明珠下,他的脸像月亮一样有着光晕。

      钟倾修炼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已经隐隐有进入第四层的迹象,这样轻易,几乎没遇到一点阻碍,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根骨奇佳的武学奇才”。

      然而詹夜辞的修炼却并不顺利,他已经突破第七层,这几年来始终徘徊在第八层的门槛处,却迟迟不能迈入。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有过,想到魏琮也是滞留在第八层,而后遗憾离世,他心头抑郁难当,每天的快乐只剩下钟倾变着花样给他做的清凉小甜点。

      钟倾看在眼里,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詹夜辞钻的太狠了容易伤及自身,他已经接近山顶,他是唯一一人,有时候应该停下来喘口气。

      毕竟练心法是为了让自己晚点死,而不是为了把自己早点逼死。

      晚上吃饭的时候,詹夜辞皱着张脸,一边把自己碗里的葱花挑出来放进钟倾碗里,一边沉重的呼吸着,好像每一点小葱花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钟倾给他盛了酸梅汤放在一边,道:“教主,明天我们到处走走吧。一味的坐在地上思考思考都没思考出什么来,不如放松一下,或许能豁然开朗。”
      也许是相处的时间长了,詹夜辞不怎么拒绝钟倾的一些要求,他一口喝完了可口的酸梅汤,舒展了一下表情,道:“好。”

      虽然不怎么拒绝,但是非必要时候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少。

      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一天天一年年的,会让钟倾有一种和詹夜辞成家了的美妙错觉。

      第二天清晨,他领着詹夜辞往三灭大人那个方向走,他事先并没有去探路,因为想和詹夜辞一起分享山重水复忽现满塘荷花的惊喜。昨晚的露水还没有干,清冽冽地挂在鲜嫩草尖上,一路走过去,衣角和鞋面都有了一层润润的湿意。

      詹夜辞落后半步,跟在钟倾身后:“是要去三灭大人那里吗?”
      “不是啊,”他们的手偶尔会因为走路时的摆动而短暂触碰在一起,钟倾克制住自己想去牵手的冲动,尽量不动声色,道:“宋师兄说往这个方向走,会有一大片荷花,我想带你去看看。”

      他很兴奋,神经上高度紧张,连走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没注意到詹夜辞的脸突然变得木然,因为脑子一片空白所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木然。

      然后他“哦”了一声,问道:“你不知道在哪吗?”
      “不知道啊,宋师兄说那挺偏。”

      詹夜辞迈出一大步走到钟倾面前:“那你跟着我走。”
      他走得很快,但是他一向都走的挺快,钟倾没有多想,紧紧跟在詹夜辞后面。

      拐过一个弯后,詹夜辞的脚步更加快。他走得太快了,钟倾想,他甚至不自觉的运转起了心法,使上了轻功。

      “教主......”钟倾不明白詹夜辞怎么会突然开始使用轻功,原本他的想法是两个人一路边走边聊边寻找,没准备像逃命似的去找一片荷花。

      詹夜辞根本没听见钟倾的声音,钟倾打包票,他绝对没听见。

      因为本来就有点追不上的詹夜辞直接运起了轻功,他已经快进入第八层,一片叶子还没飘下来,他就不见了。

      钟倾一个人站在一片绿意中,铺天盖地的阳光洒下来,他不知道该哭该笑。

      詹夜辞虽然任性,但并不荒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很乖。但是现在,很乖的詹夜辞直接丢下了钟倾。

      奇怪了。钟倾一边找路一边想。明明我才应该是主导者啊。

      他很艰难地在山林中查找路线,荷花盛开的地方必然有水,有水就会有声音。钟倾静下心来,站在原地凝神细听,每一缕风经过,每一片花朵掉落,每一滴水流动。

      啊,在这个方向。他很有耐心的向前走了一会,拂开挡在前面的枝叶,发现一条因为罕有人迹而几乎完全被野草掩盖住的小路,夏天的树木生长的旺盛,把视线全部霸道的遮住,钟倾必须很仔细的查看才能保证自己不走偏。

      走了没一会,前方的路渐渐变得开阔,他往前看,能看见一身黑衫的詹夜辞就在不远处,万绿丛中一点黑,果然是很抢眼的。

      我要吓他一吓。钟倾想。谁让他一言不发的甩开我。

      他蹑手蹑脚地继续向前走,轻轻的不发出任何声音,近了近了,不仅能完全看见詹夜辞,也完全看见了他面前的一大池茂盛荷花。

      层层叠叠的绿,荡漾挺立的红。
      这清艳景象与脑海中的某副画面重合起来。

      钟倾停在原地不动了。

      他想起来了,是詹夜辞房间的那副荷花图,是魏琮送给詹夜辞的那副荷花图。

      所以你那样激动的向前跑,甚至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一个我,果然又是因为魏琮吗?

      原来我想带你去看的景色,早已有人带你领略过。

      这片隐蔽的荷塘,是他们共同的美好回忆之一,即使詹夜辞从不提起,但就像这荷塘很少被人发现一样,这不代表它不存在,不代表,它不重要。

      现在钟倾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魏琮的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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