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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海图 ...

  •   沙漠腹地。

      黄沙一望无际,远近的沙丘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亮光,看起来别无二致,空气中一点水分也无,吸进肺里的空气烫的像火。

      一个沙丘后突然跌跌撞撞地奔出一个男人,浓重的血腥味随着他的动作弥漫开来,男人身材高大,身体超乎寻常地厚实,黑色斗篷将他紧紧裹起,只露出一双凶狠绝望的眼睛。

      “他们已经走了吗?”一个清脆的女声问。

      男人掖紧斗篷,回头紧张地看向来处,见噩梦一般的潮湿脚印并未如影而至,他松了口气,放低了声音,疲惫而温柔地说:“走了,你还好吗?”

      “我还好。”女声说,她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哥哥,把它拿出来,打开看看。”

      “好、好。”他连声答应,颤抖着跪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放在砂地上。

      造型古朴的方盒静静躺在男人眼前,浅色木纹,角落里刻着三只笔触稚拙的小鸟和一丛树枝,只有巴掌大,看起来像是什么孩子的玩具。

      男人伸手欲开,可上下细细摸索一圈,才发觉在东西周身丝毫无缝,竟像是浑然天成,他脸色一变,额角滴下几滴冷汗,渗入砂地转瞬不见。

      他不安地回头看了两眼,两只蒲扇似的大手扣住木盒两边,咬紧牙关,斗篷下夸张的肌肉贲张虬结,想用蛮力将木盒强行打开。

      清脆的女声又细细地叫起来:“疼、疼呀哥哥。”

      “我、我不用力了。”男人慌忙松开手,木盒落在地上,半个角嵌在沙中,颓然道,“我明明见她打开过……”

      “哥哥,不死药不是凡物,靠蛮力是打不开的。”那女声说,“你我死期将至,身后又有追兵,不能再等了,快起来,哥哥。”

      “好、好。”男人踉跄爬起来,又把木盒揣回怀里,他似乎对妹妹极为言听计从,询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往东走。”妹妹说,“五日后妖市将开,或许能在那里打听到打开盒子的办法,哥哥,千万小心。”

      “好。”男人低声允诺,“你放心,好好休息,别再说话了。”

      女声沉寂下去,男人东张西望地在沙丘旁静立片刻,也寻准了方向,大脚狠狠一跺,整个人凌空跃起,几息之间就在沙漠中失去了踪影。

      男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矮小的男人从另一个沙丘的阴影转出来,他面色阴沉,身子佝偻如虾姑,水迹在他脚下散开,被很快地吸收进了沙地,只留下逐渐浅淡的水渍。

      “跟上去,看看他要怎么打开那个盒子。”男人似乎对沙漠的天气极为不适,又退回阴影之中,又问,“这一批祭品什么时候来,已经过了几天了。”

      “东海那边出事了,据说和那位三太子有关系。”

      “啧。”虾姑面色更沉,“催,让他们快些,再晚三日,咱们都要死在这。”

      -

      几日后深夜,霄成市。

      冬夜的寒冷并不能阻挡红男绿女泡吧的热情,凌晨过三点,酒吧街仍不肯让城市安静,闪烁的招牌把鱼贯进出的微醺男女映得一片迷离,音质欠佳的音响里传出疲惫嘶哑的高声歌唱,招揽顾客的年轻女人靠着门不住点头,打起了瞌睡。

      这是家名叫怪异的清吧,从外面看去,里面的灯光十分黯淡,只有吧台里打着一束小小的顶光,调酒师侧过脸与顾客说话,手里漫不经心地擦着杯子。几个客人分散地在吧台前自顾自喝酒,谁也没出声责怪调酒师小小的失职。

      因为与他说话的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高叉旗袍的女人浓艳地像一瓶打碎的香水,不分远近地展示她惊人的美丽,不知听调酒师说了什么,女人垂下浓密的睫毛,温柔地注视着杯沿上的红唇痕迹,一只蓬松的尾巴顶开旗袍卷上来,柔软地扫了扫她的脸颊。

      调酒师熟视无睹,飞快地调出一杯酒推到女人面前,彬彬有礼地指向酒吧暗处的散座:“那位先生请的。”

      灯光很暗,依稀能看见两个男人模糊的轮廓,靠外的那个长了一张让人没法记住的大众脸,毛衣里露出衬衫的领子。

      而靠里的却像个少年,个头不高,黑发黑眼,小脸杏眼薄唇,一副乖巧可人的好长相,可他偏偏把眉眼之间压得极窄,眉峰好似刀锋,生生在这张清纯脸上逼出三分煞气。

      女人矜持地端起高脚酒杯,盈盈地向那个方向隔空一碰杯,微微一笑,抬手将杯中红色酒液抿入口中。

      宗潼端着杯子遥遥向女人敬酒,见她转过头去,就没喝,又把杯子放回桌上。远远地端详一番女人的玲珑曲线,和身边的少年感叹:“九尾狐果然都是美人。”

      哪吒黑着脸一巴掌推开他:“我为什么要变成这种弱鸡样子。”

      宗潼看他一眼,摇头叹气:“不用这种脸中和一下你一脸杀气,我带你去哪都感觉自己想收保护费的。”

      “所以。”哪吒瞪他一眼,随手捞起瓶酒仰脖喝了两口,撂下对宗潼说,“这几天喝酒喝出什么想法没有?”

      他俩离开乾元山便来了霄成市,宗潼口口声声说他有个人渠道可以探查情报,可几日以来,情报没见几个,八卦和酒倒是轮着番的倒进肚里不少。

      换成他平时那张煞星脸,宗潼屁都不敢放一个,可他现在单薄瘦小,又是一张乖巧少年脸,还喝的小脸嫣红,这一眼瞪过来,简直像个小猫在喵喵叫唤,让人提不起一点害怕。

      宗潼想笑,可到底知道小猫乖巧的皮相下养了个绝世凶兽,好赖忍住了:“想调查这些事情,咱们目前有两条线索。”

      他沾着酒在桌上写了个一,反正哪吒在场,他丝毫不怕会被人偷听过去,见哪吒点头,他继续道:“第一,是敖桓为什么死而复生,虽然他有假死的可能性,但是你既然确认他死了,我们就姑且认为他是死而复生,那有一个调查方向,就是死而复生的方法。”

      “但是这条线很难调查。”宗潼不待哪吒说话,自己否认自己,一上画了个大大的叉,“这种事情的传说太多太杂,几乎没有可信度,一一验证就是在浪费时间,二郎真君一天比一天接近,这么干与自杀无异。”

      哪吒没说话,静静等他的下文。

      “所以我决定从第二点入手。”宗潼写了个二,桌面水渍反射着隐隐光亮,“就是你哥哥所说的海难异象。”

      “怎么说?”

      “撇去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谈,你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宗潼卖了个关子。

      哪吒想也不想:“想找到那天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敖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爹他是否参与其中。”

      “不错,当年知情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手段可能已经无法查到了,但是有一个东西,可以从侧面证明令兄所言非虚,托塔天王当年真的曾维护过你。”

      哪吒目光一动:“……什么?”

      “东海海图。”宗潼笑起来,“龙族每日行雨降灾都需向风雨府报备,才可实施,我与三太子说过此事。”

      “不错。”

      “天界自是不会让我们单方面的上报,这样瞒报也太容易了,所以风雨府和我们水族手上,会各持一份东海海图,海图是仙器,会自行记录每日东海各处的灵力波动,有波动处即有龙族施雨。我在风雨府的职务,详细说来,便是按着海图所指位置,一一确认是否真是龙族行雨。”

      “海图这东西虽说是仙器,可到底不是灵物,只晓得记录灵力,能导致灵力波动的可能性很多,妖物打架,宝物出世等都会被海图错当行雨记下。”

      “所以。”哪吒听懂了,“你要找海图,确认当时的海难是否由敖广所为?”

      “三太子英明。”宗潼拍他马屁,“海图记录不会出错,所以是龙族行雨还是异象,一看便知。”

      “敖广又不是傻的,他会按龙族行雨上报吗?”哪吒质疑。

      “咳。”宗潼说,“处理过的地方糊弄糊弄天庭那群傻子还行,糊弄不了我的。”

      哪吒看他一眼,对他这满脸没来由的骄傲没了脾气,摇摇头道,“这东西现在在哪?”

      “风雨府一份,水族一份,还有一份副本流落在外。”

      余光里看见狐美人娉娉婷婷地走来,宗潼压低声音匆匆丢下这句话,起身迎去,与美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通,美人红唇柔软,眸光潋滟,妩媚地瞥向宗潼身后,不讲究地朝他递了个飞吻,见那清冷少年被她惹了个面红耳赤玩,掩唇笑道:“好可爱的少年,你弟弟吗?”

      宗潼神色不变,坦然笑道:“不错,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没见过世面的三太子僵着他那张嫩白脸皮,受下狐美人风情万种的目光,他不言不语地僵坐片刻,端起杯酒食不知味地喝了,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窜起一点飞红。

      原先还能靠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耐顶着,如今长成这样,怎么再故作凶狠都是猫爪挠心,只能挠出些蓬絮,惹人怜爱地满天飞舞。

      哪吒喝水似的往肚里倒酒,恼羞成怒之余,连宰了宗潼的心都有了。

      宗潼不知哪吒想法,眉目含笑地送走了她,再坐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根毛,约有一指长,分棕白二色,摸起来很是顺滑。

      “狐狸毛?”哪吒好歹按捺下杀心,没好气地问。

      “非也。”宗潼交给哪吒,口中解释,“是妖市的门票。”

      “明日妖市大开,想找到海图副本,唯有此处。”

      “你怎么知道?”

      宗潼笑了笑,低声道:“因为那份副本,是我委托人在妖市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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