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戚顾方无》念柯孔扬

34、朝中形势

　　三人进到内殿，赵桓挥退一干侍从，又请了方应看坐右首，无情到左首，自己才在中间榻上坐下。
　　却是方应看先开了口：“应看许久未来朝见太子殿下，不曾想太子与郓王的仇隙已如此之深了？”
　　赵桓摇头说道：“并非本宫要与他为难，实在是王贵妃母子欺人太甚！”歇了口气又道：“旬余前，父皇颁下令来要考察本宫和几个弟弟们的学业——这本是例行公事，向来如此的。岂料前几日，王贵妃遣人给母后送了盅冰莲赤果雪蟾羹，说是喝了能保持容颜。母后平日里是极喜欢打扮的，也没有犹疑便喝尽了，夜半却腹痛起来。太医一查，说是有轻微的中毒症状。”
　　方应看听到这里，向无情处看了一眼。他深知此刻若是只自己一人在这里，赵桓必是说不出这一番话的。
　　他神通侯虽是个爵位，却不同于一般的王侯，乃是方巨侠救了徽宗才得来。是以他方应看，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王公贵族，和东宫太子无甚血缘，便也少了一份亲近。
　　但以他的为人，处世时对谁都是淡淡笑容，楚楚隽秀。神通侯方应看这个名号，朝堂里外倒还有的是人抬举。
　　可无情不同。
　　无情师承诸葛小花这个太子太傅，在政局上自然也归为太子这一派。对于赵桓来说，与他交心，便是与诸葛小花交心，并无什么顾忌可言。
　　只听无情清冷的声音问道：“太子可有秉于官家？”
　　赵桓摇摇头，说道：“父皇平素虽非忙于政事，到底也算得上日理万机，身为儿臣，怎好去劳烦？母后的意思，也是不宜声张。”
　　无情只点一点头，不再说话。
　　赵桓有点紧张似的看着他白面如玉，低垂的额头隐隐泛光，便莫名有些安心。
　　他处在东宫二十几年，并非不知道自己才情平庸。尤其在父亲徽宗的映衬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有才之士。反倒是郓王赵楷，承袭了几分徽宗的天赋，时不时有些佳作流传入世。
　　好在他虽无大志，但德行不差，从来都是个孝子。作为徽宗的儿臣，更是没有任何行差踏错，故也一直为朝中股肱看重。如诸葛小花、舒无戏、大石公等人，都是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的。
　　可就在这几年，郓王赵楷锋芒显露，朝中亦有一些臣子暗地里向他靠拢，渐渐竟成两王对峙之势。
　　徽宗却是只顾他的花鸟鱼虫，哪里想到这些？难为了皇后和赵桓，日日胆颤心惊，唯恐地位不保。
　　无情思虑半晌，抬起头来说道：“诸葛神侯此时正在云南处理事务，不便在太子身边辅佐，这些日子是为难太子了。无情可去与大石公、舒大人说说，请他们代为帮衬太子。”
　　说到这里，若有似无地看了方应看一眼。方应看只微微地笑，并无回话。
　　无情续道：“最近京师或有什么变动，蔡京那里，还请太子稍加留意。”
　　赵桓听到蔡京的名字，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蔡京平日里跟在徽宗身后溜须拍马，不过是小人一个罢了，他亦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一转念却问道：“我听说，半月多前蔡太师派了个人去江南查花石纲被劫的事，现今如何了？”
　　无情点头道：“那是顾惜朝。戚少商也一并去了。想来应没什么大碍，当是时候返回来了。”
　　赵桓却是知道戚少商，但平素并无太多关注，只回了声“那就好”，便不再问。
　　又坐了半晌说些问些近日彼此境况，方无二人便告辞退了出去。
　　一出得殿门，无情便低低说了一声：“烦劳小侯爷了，还请放手。”
　　却原来出来时一路上又是方应看为他推的轮椅。
　　只听方应看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道：“跟着盛兄，应看竟知道了这许多秘辛，唉……”
　　无情哂笑，说道：“小侯爷想知道的秘辛，还需跟着盛某才能得知？时候不早，六扇门尚有要务，盛某少陪了。”说罢也不理身后人的反应，径自转动轮椅往宫门外去了。
　　方应看在“乾元殿”外的高台上看那人白衣跌坐，细长的手指操纵着“燕窝”，又笑了起来，眼中一时温柔，一时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