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戚顾方无》念柯孔扬

30、争

　　“是谁！”随着这一声呼喝，神哭小斧旋而飞出，直击屋顶。上面传来一阵哗啦声响，一个身影在飞瓦中落下来。
　　顾惜朝深知这人定必听到了自己与尹修奇的对话，杀心已下，也不待看清来人脸面便又飞出一斧，同时间先前的那柄小斧亦在回转，前后夹击，来人哪里还能逃得过？
　　那人本是背对着顾惜朝从上落下，此刻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转过身来。一双眸子虽仍是亮如灼星，其中的寒意亦叫人心底发冷。
　　顾惜朝不由一阵心慌，飞出的小斧偏了一偏，便被那人避过。那人又不慌不忙地转身去接余下的一柄，白色如练的剑光一闪，神哭小斧与剑身相击的声音着实呲呀地难以入耳。
　　顾惜朝狠狠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戚、少、商！”也不等来人回应，便像倒豆子一般骂了个透彻：“我早该想到是你，否则尹修奇竟绕了这么半天才来。戚少商，你总是挡着我！两年前我杀你你总不死，害得我身败名裂、害得晚晴惨死；到了如今你仍要挡着我，你总不放手，我快要被你逼疯了！”
　　戚少商不发一语，只静静凝视着他，可目中的寒意反倒越来越盛。
　　顾惜朝心下一凛，恨声道：“怎么，你戚大侠是来为民除害的？”
　　戚少商看了他半晌，叹口气道：“顾惜朝，你为何总要逼我到这一步？”
　　“我逼你？哈！真真好笑，这一路来，不是你逼着我么！你害我不能完成相爷的任务，害我不能与晚晴白头到老，如今说什么我逼你！”
　　戚少商大喝一声：“顾惜朝！”一瞬间眸中寒芒大作，片刻间却又有无尽的痛苦蔓延了出来。只听他低声问道：“你为何总逼着我与你敌对？”
　　顾惜朝听了这一句，却犹如被打了个响雷一般，怔怔不能言语，方才浑身的戾气也一瞬散尽。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咬着唇说道：“你我二人，生来就该是敌对。”
　　戚少商愤而抬眸，怒道：“你不追求那权势名利，你我本可是人人称羡的知音！可你为了权势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却仍一点不知悔改！”
　　顾惜朝哪能忍受他这般说教，当下便反驳道：“戚大侠真是大仁大义！我顾惜朝杀的人从来没有不认，至于我追求权势，那亦是顾某的自由，与你戚大侠无干！”
　　戚少商被他气得心头直跳：“与我无干，可你为何要杀那龙逍遥？你为蔡京办事，残害武林正道，实在是……”
　　话还未竟，便被打断，顾惜朝语音又恢复成悠然：“不错，戚大侠还知道我是为蔡相办事。说起来，你金风细雨楼亦属蔡相名下，你这楼主却要来和蔡相拆台么？”
　　名义上金风细雨楼确实被徽宗指派给蔡京，可道上的哪个不知道风雨楼是蔡京心头大患？要让风雨楼给蔡京办事，说出来真是会笑掉大牙。
　　戚少商不由气结——顾惜朝竟用官面上的一套来对付他。难道他们二人，只有以官面上的身份才能和平共处？
　　只听顾惜朝淡然说道：“你方才听到我和尹修奇说的话了。如今我为蔡相将花石纲运送回京，任务完成，我便可青云直上。你莫要再阻着我，否则我……”
　　“你便如何？”戚少商直直地望进这人眼底，他要看看，他是否真是杀意凛凛，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往上爬的机会？
　　顾惜朝语音毫无停顿，说出的话一气呵成：“否则，为了完成相爷的任务，我只有再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