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gaslight

7、7. 暧昧

　　绯闻事发以后小乔总是安慰陆晓希说：流言总有散去的时候。果然两个月过去后，新闻被大家咀嚼够了味道，也似乎就渐渐要淡下去了；在陆晓希，则好像顿悟一般，一夜之间不会再去在意人言。那种刻意半夜三更连上网络搜索评论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从导演到演员再到经纪公司那边，都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很稳定了，在外地一个一个城市地走下去，演出越来越顺利起来。

　　一篇篇剧评中，偶尔也会看到对女主角的赞赏了，大家开始不约而同地称赞起宋之岚的美貌——至少这是曾被程致彦肯定地赞赏了多次的。剧组官方发布的、媒体拍摄的花絮、以及其他各种渠道来的陆晓希的照片，在网络上慢慢散布开来。尤其是《荣华》的许多剧照，陆晓希和两名男主角在一起的画面，都相当合称，看起来赏心悦目。

　　饶是如此，罗绮所安排作宣传的著名访谈节目邀请了所有《荣华》的主创人员，却依然没有陆晓希的份儿，那晚她独自在旅馆里看电视。

　　这时正是《荣华》被炒到最如火如荼的时候，更有程致彦程启哲，节目立意拿两人做文章，有意无意较量，似真似假地拉开两人擂台的架势。陆晓希知道节目背后定然有罗绮的手脚，应不会太尖刻为难，所以毫无准备，置身事外一派悠然地看主持人罗列剧照工作照，打趣两名男主演。所以，当她与程启哲那张引起轩然大波的绯闻照片突然映在大屏幕上的时候，陆晓希突然怔住。

　　电视上主持人特意看了程启哲一眼，程启哲摸摸鼻子，也很意外的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还不放过我……”镜头立即给到程启哲特写，他笑说：“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啊……”

　　陆晓希分明看出他眼色神情，知道这一节是跟他打过招呼了，现在他所言所作，不过是摄影机前表演，于是愈发不舒服起来。

　　此时陆晓希要是本人在现场，只怕是一点也控制不了立即要去看程致彦的，可是电视镜头不由她指挥，只对准程启哲那张英俊的脸。

　　程启哲风度翩翩地微笑、解释，没有提及当日他把陆晓希叫出来的缘由，只是说是工作之余两人偶尔碰在一起用餐，倒是很仔细地说明了那张照片是开玩笑式的排练表演，并赞扬：“晓希是一个很认真的演员。”

　　主持人半信半不信的表情，问：“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程启哲无奈地摊手：“解释了，你们哪里肯信。”这种自然的态度却是为媒体所喜爱的。

　　陆晓希在电视机前咬嘴唇。是，当时程启哲是有解释，可是声音微小，言辞模糊，很快被淹没。陆晓希一直相信要是罗绮想解释一件事情，肯定会解释到让所有人都听见，让大半人都相信，那么造成当时的局面，就只有一个理由：他们当时并不想解释。

　　在那时陆晓希成为众矢之的，满心慌乱难过，却也并不是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这种态度，只是不愿多想，硬是说服自己：媒体舆论的力量多大，把事情引导到大家都爱听的方向，这种绯闻根本是翻不过来的。现在罗绮和程启哲在事情过了这么久以后替她翻案，几乎是把答案明明白白摆在她眼前：他们可以翻案，可以解释，但是那时，他们没有。

　　果然主持人的态度也慢慢表现出倾向于相信程启哲的说辞了，但是她还记得不要放过程致彦，转过头来开玩笑地问：“程大哥相信吗？”

　　程致彦点头：“我相信。”

　　主持人不满意，逼问：“愿意作证吗？”

　　程致彦出人意料地站起来回答说：“可以。”他说，“请你们把前面一张剧照调出来跟这张放在一起。”

　　按照他的话把两张照片摆在一起以后，主持人仔细看了看，轻轻“啊”了一声。

　　“我看陆晓希演这场戏很多次了，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程致彦说。

　　“真的表情一模一样……”

　　程致彦却没有就此坐下，他要了笔和纸。“这里是我给她矫正过的，她原来演到这里就喜欢眼睛向下看，我叫她要抬起头来……”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简单勾勒，不用两分钟就把她的面部表情大致画了出来。

　　主持人是真正对他的反应毫无准备了，好像收到圣诞节大礼一样惊喜，眼睛发光：“程大哥还会这个……”她把画展开放在镜头前面。镜头在画与照片之间切换，虽然画只有面部，果然一看就知道神态姿势都与照片一致。

　　程致彦淡淡回答：“在国外的几年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算其中之一吧。”

　　主持人再次抛出暧昧的问题：“程大哥很熟悉陆晓希嘛。”

　　“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程致彦笑了笑，可是陆晓希看见他唇线抿紧，并不是高兴的样子，“应该早就传开了吧，我一早就说陆晓希是我挑出来的。”

　　主持人就着话题即兴提问：“那么现在是再要帮她一步咯？听说程大哥把她介绍给余澄澄。”

　　“锦园手里有本子，我觉得陆晓希合适。”程致彦也不否认。

　　“程大哥提携后辈，对陆晓希特别关心呢。”主持人加重语气，再次引导，“你欣赏陆晓希哪里呢？”

　　程致彦又有礼地笑了笑，从目光到嘴角，分明是一个没有掺杂质笑，但是他就是有本领在他需要时用这些最普通不过的五官变化显露出一种优越的姿态。“我也以为大家都知道，”他声音平和地说，“我一直说我挑陆晓希是因为她最漂亮——她长得漂亮，而且肯用功。”

　　节目近完结的时候陆晓希听到电话响，拿起来，是罗绮。

　　“晓希，看电视了？”

　　“嗯。”

　　罗绮叹了口气：“明天记者肯定会写，也肯定会来问你……”

　　“绮姐，”陆晓希茫然，“我该怎么说？”

　　罗绮安慰：“什么也不用说。这几个礼拜你不是很好？旁人要传，让他们去传吧。”

　　她的声音并不焦急，也许因为这并不是一种坏状况，即使陆晓希成为焦点，也不再是众矢之的的那种焦点。但是陆晓希还是忍不住问：“程致彦……呢？”

　　“晓希，”罗绮缓缓地说，“你不用担心程致彦。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他能帮你挡……”

　　陆晓希又怔了一下：帮她挡……

　　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右边的耳朵。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不寻常的响声，罗绮提高声音：“喂！”

　　“你又跟她说什么！”电话里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的出来是程致彦。

　　“程致彦，请把把电话还给我。”

　　程致彦冲着电话喊：“陆晓希！没你的事！”转过头，“罗绮，今天晚上你还不够？”

　　“……把电话给我！”

　　程致彦笑出声来：“好，今天程启哲倒是站出来替人开脱了，这些话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今天的节目我应该跟你说一声……”

　　“说一声！”程致彦重重“哼”了一声，“你操作得还不够吗？把我们都当木偶！罗绮，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够！”

　　罗绮坚持：“……先把电话给我。”

　　“让她听！”

　　两人争执的声音通过话筒一分不差地传来，陆晓希知道她应当挂上电话，可是手不知道怎么就是动不了。

　　“你不是要教我们这些人‘规矩’吗？怎么你漏了一个陆晓希？”程致彦说，“让她听！”

　　罗绮沉默了一下。“程致彦，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不能理解，这是我的工作。”

　　“我最烦你这个工作！”程致彦冷笑，“我在摄影机前面，竭尽全力要往真里演；等我离开摄影棚，你又在把一件一件的事情往假里说！”

　　“我没有说谎。”罗绮的声音低有点哑，“让公众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也是你与我的工作。你也应该知道，踏入这个圈子，你的生活也是你的工作，大家都要知道，都要议论的。”

　　“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程致彦捶了一下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断章取义也是谎言，罗绮！”

　　罗绮又叹了一口气：“渲染、煽动、暧昧地引导。以前我就跟你说，这就是我们说话的方式，在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这么说话——这是我们的规则，不管你是不是称之为谎言，这就是我们工作的语言。”她停了一停，“其实你明白，你也学会了。今天你就是这样做的——但是你依然痛恨这种事情。”

　　“我不能容忍看见你在做这些事情……”程致彦的声音也低下去，“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拉进来？”

　　“程致彦，你是天才。如果你不入这一行，我们会损失了很多好看的电影。”

　　他们好像终于是平和了下去。

　　罗绮的声音继续平静地说：“你走了，又回来。你看，你也离不开这里。我当初是对的，致彦。”

　　许久，都没有声音。

　　“罗绮！”程启哲的声音蓦地插入，“啊，你们在这里。罗绮！”

　　然后电话被掐断了。

　　第二日还是有演出，程启哲在幕后试图同陆晓希说话：“嗨，看到昨天的节目了吗？程致彦可真是……不过，他是在帮你。”

　　陆晓希不去看他，硬生生地说：“多谢。”

　　程启哲微笑：“不用谢我，是程致彦……”

　　陆晓希有点急躁地打断他：“谢你替我解释那张照片。”然后闭上嘴，好似打算再也不开口。

　　程启哲却像没察觉。“解释也是程致彦解释得多，连画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昨天媒体可算高兴了……”

　　陆晓希看看还有时间，转过头来盯着他：“要我直说吗，程启哲？你一直拿着我打掩护，都是为的谁？你转移开媒体的视线到我身上，是想保护谁？我跟程致彦，才真是一清二楚，没什么可解释的。”

　　“是吗？”程启哲笑了笑，向她的耳边伸出手去。

　　陆晓希皱眉，侧头让开。

　　“那天我胃痛，吃了大把的药，叫他看见。”她简洁地说，“就好象看见罗绮当年一样。”

　　笑容在程启哲脸上凝固了一瞬，他还是伸出手去，拂了一拂她的头发。“我原来以为……”他轻轻说，“看来你跟罗绮一样，太聪明，知道得太多了，又不肯糊涂一点。”他先一步走上台去，“来吧。开始了。”

　　真要命。台下冷言冷语相对，台上还是要拥抱。

　　陆晓希无奈地接受了靠近的温度，眼神飘移开。

　　下了台严恺却称赞：“今天发挥真不错，晓希。”

　　果然记者来探班，好几个盯着她，追问她看过昨天的节目没有。陆晓希一遍一遍僵硬地解释程致彦是她尊敬的前辈，感激他对自己非常照顾，却也没有其他更深的关系。

　　记者小姐问：你对程启哲怎么看？

　　同事。陆晓希微笑：我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能和他合作。

　　非常官方、非常敷衍地回答。

　　同时暗叹一口气，心里腹诽：即使他算计我——我的经纪公司也算计我。

　　——你对程致彦怎么看？

　　陆晓希没有立即回答，她停了一下，认真地说：“他是我的偶像。从小我的房间里就挂满他的海报——现在我的房间里，也挂着他的海报。”

　　记者小姐笑：崇拜吗？

　　陆晓希想了想：“现在离得这么近，活生生的在面前，看得更清楚，也许就不是凭空的‘崇拜’了。他太出色了，我非常佩服，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

　　记者小姐说：“哗，真的这么崇拜！他也会给你画像……”然后咯咯笑，“你们是朋友关系吗？”

　　好好“朋友”两个字，给她念出怪异的味道。

　　陆晓希回答：“不。连朋友也不是。我很想叫他老师，但是他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记者小姐继续笑：“言听计从。”

　　陆晓希说：“要发的话，就还是说他是我的偶像吧。”

　　记者小姐又咯咯笑：“是是。这样说很好。”

　　罗绮与程启哲那面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也许是觉得够了。

　　果然陆晓希毫无办法地看着舆论的口舌间，她与程致彦的关系还是暧昧起来。

　　崇拜偶像的小女孩长大，终于接近她的偶像，而她的偶像，也肯瞩目于她，将她从汲汲万民之中挑拣出来。大众会喜爱这样的故事——他们想听，于是就听到。

　　陆晓希的声誉，以她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渐渐有了回升的势头。

　　有人开始为她辩护：你看，她漂亮——程致彦就称赞她漂亮；她努力——跟程启哲一样努力；她演技好——能够跟程致彦和程启哲同台演出！真的，陆晓希有什么不好！

　　当陆晓希被确认为灰姑娘，谩骂的声音也就减了很多，这时候就算她出身衰微，因为她是灰姑娘，她的幸运也就只是纯粹的幸运，而不是钻营了。因为大家都已经认定灰姑娘是不会钻营的。

　　等到在外地的演出全部结束，票房成绩颇足傲人，评论界也不再只字不提陆晓希。经纪公司为陆晓希签下两只不错的广告，她再也不是那个怎么也红不起来的小明星。

　　程致彦再度来拖她出门：“走。”

　　“哪里去？”

　　程致彦眯着眼睛看她：“电影不想拍了？”

　　是带她去见苏锦园和余澄澄。电影《远走高飞》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基本筹措完毕等待开镜。

　　苏锦园拿她取笑：“致彦，上次带了一个新人给我看，转个圈回来就被你变成明星了。”

　　陆晓希脸红。

　　程致彦一张面孔毫无表情：“不是我，是罗绮。”

　　余澄澄拉陆晓希到旁边去，安慰：“那些记者讲的话不要理，由得他们讲去。”

　　陆晓希看一眼远处的苏锦园和程致彦：“我不喜欢他们瞎写。澄姐，你跟媒体关系倒好。”

　　余澄澄骇笑：“别叫澄姐，真恐怖，叫澄澄。”接着才说，“好算不上，当年我跟霍子森都不管，媒体一直讲我们傲慢无礼的。反正他们怎么写，颠过来是霍子森和余澄澄，倒过去是余澄澄和霍子森，想开一点，倒也不是无事生非，随便他们去。”然后怜惜地拍拍她肩膀，“晓希，你是真受苦。”

　　陆晓希叹口气：“绮姐……经纪公司的人说这也是工作。”

　　余澄澄说：“罗绮是吧？我认得她。她原来跟致彦的，我虽然跟程致彦不合作，也晓得她，鼎鼎大名。”

　　陆晓希咬嘴唇。果然，过去的辉煌依然在那里，无人可及。

　　余澄澄微笑：“她就是这样，老说这是工作、这是工作。时时刻刻挂住工作太多；致彦那时也太年轻，所以即使那么爱她，也终于离开。”

　　陆晓希本来看着她美丽的笑容在发怔，猛可里听见这么一句话，蓦地瞎醒：“他们！当年……”瞪大眼睛，“你知道？”

　　余澄澄忍不住笑：“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到后来圈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但是罗绮手段好，媒体逮不住半点把柄，竟然一点都没漏出去。”

　　陆晓希心里想：以当年程致彦的聚焦度，要瞒住肯定是不光要手段好——他们当年，只怕是根本不像情侣。

　　余澄澄又叹口气：“而且，恐怕罗绮一直都不承认这种关系，她只承认致彦是艺人，她是助理。”

　　陆晓希勉强笑：“原来程致彦也有单恋的时候。”

　　余澄澄轻轻揽着她肩：“感情有时候很复杂，局外的人，怎么也看不明白的。”

　　陆晓希心想：呵，是啊，我是局外人。

　　余澄澄继续说：“现在是程启哲……”

　　陆晓希又吓一跳，瞪大眼睛。

　　余澄澄却道：“如今程启哲也被她带出来了，初出道时怎么样辛苦都不用论了。看启哲这样，还有好些年可以红下去。”然后意兴勃勃，回忆起拍摄电影《清澄》的时候的事情。

　　陆晓希迷惑，不知道她是否知晓程启哲与罗绮的事情，斟酌着不开口，也就只是听着。余澄澄说的事情大多有趣，她听着听着也就不再三心二意。过一刻苏锦园与程致彦过来，笑对陆晓希说：“叫你经纪排档期给我。”

　　陆晓希知道这是开拍的日子定了，也笑着答：“我除《荣华》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才说到一半，程致彦打断：“你这人做事没有谱，去跟罗绮和你那个小经纪问清楚。”

　　陆晓希真想痛痛快快对着他的脸做咬牙切齿状，终于还是忍了忍，做淑女状乖巧地说：“好的，我回去跟小乔确认。”

　　苏锦园竟已半开玩笑地护短起来：“程致彦你别管，竟然连我的人也训。”

　　陆晓希心想：他已经训成习惯了。

　　不过后来找了乔宁，发觉她的确还有两支广告要拍，陆晓希不晓得程致彦背后说她：“怎么有人傻得这样厉害！都不晓得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以后的事情还要多，真不知她要怎样应付。”

　　而乔宁激动得不得了，跟陆晓希一个劲儿地说多亏程致彦，多亏程致彦。说得陆晓希耳朵起茧，哪怕是真正多亏程致彦，也暗地生出抵触心理来。

　　结果到《荣华》最后一周公演结束，恰好《远走高飞》开镜。

　　《荣华》的收场弄得也犹如一场盛典。到底是获得大成功的戏，开场的低调是因为导演严恺较为内敛的性格使然，末场则多半是罗绮的操作了。罗绮说服严恺把最后三场延长，每次落幕后都加上的不同的特别小节目，除了主创登台谢幕外，还邀请了几位与本剧有关特别来宾，这样一层一层，把气氛烘托到最高，到终场演出结束后，观众们还意犹未尽似的，媒体仍然在兴奋地围绕着《荣华》相关话题做文章。

　　等到《远走高飞》开镜，媒体早已经得到演员和制作名单，又是好一番议论。一家家媒体媒体抓住程致彦对陆晓希的推荐大做文章，曰：程致彦本人的下一步片约没有着落，竟尔就对陆晓希如此关照，将她推进《远走高飞》剧组与余澄澄同台演出——余澄澄竟甘为配角，大约也是程致彦的面子。

　　被当作话题接连炒作了这么久，陆晓希的脸皮倒是有点练出来了，对着这些消息也能做到板着面孔不理会。但是《远走高飞》一旦开拍，另一个走入媒体注意焦点的是余澄澄。

　　自从余澄澄与霍子森最后合作的一部《清澄》，霍子森远渡重洋，而余澄澄息影几年，直至霍子森因事故辞世以后，余澄澄才重新露面与肖豫叶攸言合作拍摄新片，此后余澄澄不过以一两年一部影片的频率出演一些非常偏文艺风格的作品，行事可谓是相当低调了。

　　陆晓希心想，这次余澄澄大约纯是受自己牵连。

　　余澄澄是早不大上通告了，连广告都不接，媒体采访几乎统统拒绝掉，但是以她现下的资历和声誉，没人敢指责什么，也无机可趁，这次《远走高飞》一开，已经有一批一批的记者探班，热络得不得了，大胆的也敢去纠缠余澄澄了。恨得苏锦园对程致彦直咬牙，问他：“你是瘟疫吗？为什么老招来这些麻烦？”

　　程致彦跟他讲：“要建议吗？辞掉主演，还你清静。”

　　苏锦园说：“呸！现在辞掉主演，嫌我摄影棚还不够热闹？”

　　于是只好忍着。

　　尤其余澄澄显得耐性极好。本来陆晓希听传闻说余澄澄原本出身名门，这时候果然修养家教工夫就显出来了。她微笑平和地回答记者：“演配角有什么好奇怪呢？我戏份也很重。晓希那个角色的年纪上跟我有差。做演员的，总要演合适自己的角色才好。”

　　哪一个演员不喜欢挑战距离大的角色以标榜戏路宽广？可她余澄澄却坦然从容地：我不合适这个角色，我要挑合适的角色来演才对。

　　一面佩服着她的优雅，一面，她的影迷梦恐怕要哀声一片：那个美丽到不像真实的余澄澄，霍子森银幕里的城市精灵，终于也被施岁月魔咒，让位给下一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