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人渣》月华璃梦

3、小混混

　　王归接过三浪子递过来的梅子水，皱着眉头喝了一大碗，吩咐三浪子：“晚上叫兄弟们聚在一起庆祝三伏的加入。”
　　“知道了，公子。”三浪子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回头对王归道：“公子，二伍子去村中收赋税按说这个点应该回来了，这老半天再不见人，晚上又得兄弟们举着火把去接人。”

　　“哼！每年总是那几十户不按时交赋，不然这差事哪轮得到我一个质人来做。好处他们占尽，坏处都按在我头上，给我喝口汤算是高抬我，天下的美事倒叫他们占了个全，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说话。你等着，这三天内不能把赋税收齐，我这条命就活不长，这事我需亲自出马。”
　　王归在城中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与豺狼打交道，最是凶险，一不小心可能就没了。

　　这话三浪子不太信，“公子，你与县公素有交情，不致于为了这点事，要你的命。依我看，那些交不齐赋税的，直接拿家中财物儿女抵债就是，何必过去说什么好听话，倒像是我们上赶着求着什么似的。”
　　王归把腿搁在沈三伏搬来的凳子上，舒服的眯着眼，“跟了我多年，怎么还什么都看不明白。你把下路堵死了，以后落魄的时候，还不得跟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外面吵什么呢？快把窗子关上，吵得耳刮子疼。”

　　三浪子合上窗，手上动作不停，嘴中说道：“还不是老掉牙的那套。十几年下来，咱这一带中了邪的人挺多，请和尚道士过来驱邪，可不就吵吵闹闹。邪崇去没去不知道，过后咋样还是咋样，中邪的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
　　沈三伏接着话头：“你们这儿也有邪崇，县公怎么不请厉害的大师过来瞧瞧？”

　　三浪子：“大师都是男的，邪崇是女的，一听是到这边来驱邪，半道上全跑了个干净，谁还敢来呀！外面这些全是些半桶水，邪崇瞧不上，都不搭理。”
　　沈三伏：“这倒也是。中了邪的全是成年男子，我出来的那村子都快成寡妇村了。”
　　王归：“寡妇村算什么，我见过一整个村子的人全中邪了，救都没法救。”

　　“什么邪崇这么厉害，仙长要不我们去收了她，岂不是大功一件？”绿瑛最喜欢看道士收妖的画面，那个正义禀然的样子，看得她好激动，未来她一定像道人一样厉害。
　　“正中下怀，那便去看看。”

　　绿瑛兴奋，随太虚子跟着念经的和尚一起走进了一户看起来殷实的人家，里面挂着白幡，棺木中只有衣冠，没有人。“仙长，有没有闻到邪气？”
　　太虚子掐指演算，三息的功夫演算完毕，对她道：“我们要找的邪崇不在这里，在另一处。”

　　绿瑛又随着太虚子步入一家看起来神秘的巫婆家，里面充满了魔幻气息，墙上地上全是鬼画符，连她也能轻松进出。再往里深入，就看到了许多躺在地上的成年男子，正被人捏着嘴灌药。
　　她问：“仙长，这里阴森森的，是邪崇的老巢吗？看着不像。”
　　太虚子领着她将院子里外都打量了一遍，方才开口，“确实不是邪崇的老巢，它的老巢还在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邪崇也真能够折腾的。咦！”绿瑛不小心跌入一道暗门，“原来刚才那个门不是摆设。”
　　里面的空间更大，一个白发婆婆正对着一黑衣人说着话。“这里能有什么好货色，都是些劣货，还不会识文断字，对主人用处不大。”
　　黑衣人：“主人下的命，你直管从中挑出一两个出挑，给他们换个脸便是，相信以月大师的水准，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刮骨换脸风险太高，十不存一，就算最后一个能活下来，也活不过三年，主人真舍得下财本？”
　　“这是主人的原话，请你务必找出几个齐整的美男子出来。让属下带回去复命。”

　　绿瑛拉拉太虚子的衣袖，“凡人太厉害了，居然还能给人换脸，真了不起。但是太损人性命，过于阴损，仙长，我们该怎么阻止他们这么做？用法术让他们啥也做不成，还是我天天在这里给她捣乱？”
　　“什么也不做。你又忘记了我带你来的目的。”
　　“目的？不就是......哦，我想起来了，这事不能让我亲自动手，太慢了不说，可能会连累到其它人，治标不治本。唯一能做这事的，就是人渣。”
　　太虚子夸：“反应很快。”
　　“那是当然。”

　　绿瑛又问：“仙长，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太虚子一甩拂尘，右手点眉心，“给目标下暗示。”
　　“这个我知道，但凡给这个人批个命说个灾难啥的，叫他存了疑，面上不信，心中却有点害怕，利用这点制造幻境，可信度会有九层。只是我是一个阿飘，他看不见，怎么给他下暗示呢？难道是道长你亲自出手？”
　　“你个小机灵鬼，活学活用的挺快。”
　　绿瑛得瑟，谁叫她这么可爱聪明，仙长正是看中了她这点，才会亲自过来教她一教。哎，我就是这么与众不同，神鬼难弃，天生通透。

　　太阳日渐西斜，快与地平线平齐，绿瑛在太虚子面前跳了十二支新学的人间舞，目标还在半路上。跳累的绿瑛干脆支着下巴坐在道人身前，打量着道人的眉眼。只是这眉眼怎么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诡异是怎么回事，像是个木刻的偶人，眉眼是画上去的。她想伸手去戳两下时，静坐的道人忽地睁开眼道：“他来了。”绿瑛立刻扭头去看，一行人簇拥着一衣着稍算华丽的人，向他们这地走近。

　　等靠近时，太虚子润朗有力的声音传透过去，“年轻人，你有大灾。”

　　声音看似从眼前传来，却似从遥遥无冥中而来一下子炸响在王归脑中，道人的这声年轻人不是在叫他，是在叫谁。素来不信命运的一说的王归，心中也蓦地突了一下。而后，他侧身看向白发童颜仙风疏朗的老道，歪笑着嘴斜眼问道：“大师果真神算，不知这灾是几时到来，命将何如？”
　　他身边几个得力的手下，踢踢踏踏地走近太虚子，用脚尖点了点地，同主人一般道：“仙长可要说准了，不准一顿皮肉之苦可是少不了的。”

　　太虚子不看他们，只看向王归：“公子天生犯煞，刑克六亲，半生凄苦半生荒凉，若不改命，三日午后，河边柳树下必将有血光之灾，到时命运漂浮，难以安定。”

　　“嘿！你这老道不是咒人嘛！我们公子从小福大命大，掉在山涧、带刺的陷阱都没事，怎么会栽在一棵区区的柳树下。”
　　二伍子身为二当家，自己从前就是混这口饭吃，还专爱扮女声吓唬人。由于过于逼真，名气传开，到过郡城见过大场面，对太虚子这种连个骗人的门面都不做的骗子，有些瞧不上。哪有人出来算命，不打个幡，不摆个八卦阵，就搁那儿闭着眼，当自己真是神仙了不成。

　　三浪子跟着二伍子行骗过一回人，知道天底下大凡是出来算命的先生，十个有九个是骗子，帮着说：“道长，你老大年纪出来算命也不容易，给你两个钱，说个吉祥话，咱就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太虚子摇头，坚持道：“公子，可要改命？”

　　王归在两个得力手下的一唱一和中，慢慢定了心神，再看老道哪里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糟老头子，身上的道袍是补丁打了又打，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他假意请教：“先生救我，怎么改命？”二伍子想要说什么，被他冷眼给瞪了回去。

　　太虚子：“大凡改命者，需弃前程，尽人事，日行百善，运来命转，命转运来，生生不息。公子则儿孙满堂，享福受运。”

　　嗤笑了一声，王归看向太虚子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骗子，算命先生老一套的说辞，不过就是这些积德行善的话颠来倒去的说。在没成为一个大质人之前，他走街串巷，什么人家没见识过，那些常年积德行善的人家，那有个什么好下场，反倒是坏事做尽的人，尽享福贵，荣华一生。倒叫他见识了，做人不能太善太好，否则他们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给我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要打得太狠。”
　　“是。”

　　属下人领命，嘻笑着朝太虚子而来，绿瑛以为太虚子会使出道法吓他们一顿，让凡人知道他们面前的人是个如假包换的真仙真道，哪知道太虚子居然抱着头从人群中挤出逃到没人的地方，才又恢复成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隐了身形。
　　绿瑛随后跟上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太虚子，气鼓鼓道：“仙长何不出手教训他们，白让他们得意，让阿瑛好不自在。”

　　“我若出手，他们自然敬畏害怕，却与下面要进行的步骤相冲，易让他们生出逆反心理，徙生变故。偶尔为了顾全大局，需要做出一点小小的退让。”
　　这绿瑛就不懂了，凡人敬畏神仙，刨心沥胆都来不及，怎会出生逆反之心，太虚子解释：“凡人虽敬畏神仙，却是出自本能，并非真心，否则这天下何来作恶的人。我们有时图一时爽快，大招一放，让人望而生畏，自己省事了，凡人的问题还放在哪儿，根源没断，往往徒劳无功，只留下一个传说，或许还要被他们骂。”

　　“做神仙不能想当然，那还有什么意思，忒没劲。”绿瑛犯轴。她成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加放肆地为所欲为。太虚子这样一解释，她倒想回山中睡大觉去了，未来爱咋地咋地，她不掺和。

　　“你啊！一点小退让就想着回山睡觉，不思进取。我这手引梦术的本领你还学不学了？不学我也回山去了，我有的是学生想成仙。”

　　“学，怎么不学。”好歹是一门本事，以后遇上打不过的东西，随手丢一个引梦术过去，嘿嘿，不就站着让她打个过瘾吗。

　　天地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中，唯有月亮照射的地方还有丝朦胧的光辉，街道上除了巡逻打更的人，便是夜晚出来活动的猫鼠等。

　　绿瑛待坐在一旁看老道忙活，他首先在目标人物的四周设下符阵，形成壁垒，然后以自身为阵心，向她招手，“此阵名为护神阵，可保他的元神不受邪物影响，亦保我们施法之人自身的安全。初次入梦，我带你进去见识我重新为他书写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