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第十七年

13、你的名字对我的意义

　　这一晚，她梦见了闻溪。
　　就在她唾手可得的眼前，又在她回避他后，所有路的终点。
　　夜半时分醒来喝水，镜子里头发散乱，宿醉水肿的人是谁？
　　她摸了一下那块绿翡翠，绿意盎然，透着水光，金镶的坠子配着绞索链条。

　　“你喜欢绿色吗？”
　　想起那通电话，翡翠的微凉在手指间辗转，
　　“如果你醒来还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闻溪反复在她脑海里说话，还有今晚她借酒而生的勇气都从名为记忆的盒子里翻涌而出，心烦意乱大概就是她现在这样。
　　晚星把自己塞回被窝，眼睁睁等着天亮。

　　第二天没有课，她也没起来开店。

　　中午的时候，温绒绒在楼下大声叫她，一只游魂下来开门

　　“哇塞，宝贝，你这大黑眼圈，刺激啊！”

　　“……”

　　晚星紧了紧毛巾毯，瞥见绒绒手里的保温桶

　　“给你炖了排骨菜粥，我腌的什锦菜，我哥做的火腿蛋卷，快吃吃看。”

　　温绒绒对她摇了摇保温桶，径直往里走。

　　林晚星在午间盛大的阳光里，涌出泪意。她的生命从来都很贫瘠，且一直都在失去，失去父亲，失去相依为命的奶奶。
　　但命运似乎终于想起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开始眷顾她了吗？
　　她抬起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跟着走进阴凉的屋内。

　　温绒绒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的拿碗碟把小菜吃食装出来。

　　“林晚星，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闻溪这朵魔域玫瑰终于！哈哈哈！要被摘下来了！”

　　晚星低头问她
　　“绒绒你为什么和我做朋友？”
　　温绒绒装菜动作不停，
　　“因为喜欢你呀。”
　　忽而又捧起她的脸，她直视温绒绒大、圆、水润的眼睛。
　　“林晚星，不要因为羞涩、自卑或怯懦就低下你的头颅，你该向前看，直视令你为难或欣喜的人。”

　　这一天都是恍惚的，对林晚星来说，这无比平凡的一天又如它有多么平凡一般，就有多么幸运。
　　晚饭时分她开了店门，想等闻溪回来。
　　坐在柜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书预习，也有零星的生意，日暮渐西，大片蓝色里夹杂着粉紫或橘红的晚霞，晚星觉得这颜色很像一种叫欧泊的宝石。
　　闻溪从宝光中走来，含着笑意看她，正要迎上去，一个戴兜帽的小伙子挡住她
　　“买瓶醋。”
　　“呃……三块。现金支付宝？”
　　来人戴了口罩，面目模糊，“都忘带了，一会儿再来。”
　　“……”
　　晚星应付了他，急忙探头看，闻溪已经不在那个地方。
　　对面栅栏门开着，应该是进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入厨房，盛了一大碗绿豆莲子汤，往闻溪家走去。
　　走到门口却犹豫了，要不要按铃呢？
　　关键是她至今都不太知道闻溪家的门铃在哪里……
　　这么想着，她已经不受控制往里走，等到她站在花厅里，看着闻溪从二楼回廊走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很失礼！
　　闻溪换了衣服下来，听见动静时上衣还捏在手里，他边下来边套上T恤。
　　走到晚星跟前，静静地看着她，不问什么，仿佛等待一个不明的结局。
　　林晚星吃不住这么被他盯着，开始胡说

　　“我觉得这个绿豆汤有些烫，我端回去让它冷静冷静……”
　　“晚星。”

　　闻溪喊住她。他一定有仙术，停下来的晚星想。
　　闻溪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一边，依然看着她，
　　“我让你为难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时，晚星看到他的睫毛渐渐垂下来，挡住好看的眼睛和那里面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真恨自己，长了个嘴却不会说话。

　　“闻溪，我……”

　　她话没说完就惊醒似的后退两步

　　“我是个贫瘠的人，无论哪方面，你真的要同我在一起吗？”

　　闻溪听懂了，他紧紧跟上去握住她的手，把她收回到自己的怀抱里。低声在她耳边说

　　“我近来遇到很多解不了的疑惑，而你是这些疑惑唯一的答案。”
　　“我必然要同你在一起，无论哪方面。”

　　他义正言辞的补充。
　　如果换一个人来说，晚星定要将他当做流氓，可这人是闻溪，那就是严谨又科学的表达。

　　晚风沉醉，她在爱人怀里抬起手，轻轻回抱他。
　　世间若不以四季论花开，
　　那么，
　　茉莉，忍冬，蔷薇，
　　碗莲，橙花，香樟……
　　皆应在今晚，在此时此刻盛开。

　　林晚星快要晕过去前，闻溪放开她，牵她上了三楼回廊，白纱窗帘在夜风里飘飘荡荡。
　　回廊一门之隔的地方就是闻溪的书桌，他常在这里办公，晚星从前借着给自家露台植物浇水，常偷看他。现在突然近距离看到这个场景有些回不过神。
　　闻溪揶揄的看着她笑，晚星急忙转头，他却偏要凑到她边上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书房，要在这里写东西？”
　　“为什么？”
　　“因为这里时常能看见你。”
　　晚星做贼心虚不敢抬头
　　“啊？是吗……我浇浇花，浇浇花。哈哈”

　　闻溪无奈了，“你怎么总抓不住重点呢？” 他握住晚星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想常常看见你，日日看见你，最好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你有自由，有朋友，有学业，兴许我只是其中之一，但请多分些时间给我，不然我会很想你……”

　　他的睫毛像羽翼一样落下来，直落到她心里……

　　想起自己之前的躲避，晚星觉得自己真是委屈了他，赶紧抱抱他
　　“从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对你好，多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