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第十七年

14、春风沉醉的夜晚

　　闻溪嗯了一声，长臂伸至她背后，将她搂紧。

　　“我时常不够细心，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来对面找我。”
　　晚星体贴的补充，说完拍拍他，以示安抚。

　　“嗯”
　　“……那什么，明天有早课，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闻溪依依不舍的松开她，顺便捏捏她的手心。

　　晚星笑了，
　　“就在对面呢。”

　　“我送你。”
　　他坚持

　　三步路两个人走了一个世纪。到门口时，闻溪拉住她
　　“明天我来接你吃早饭，嗯？”

　　晚星点点头。
　　她飞也似的往里逃，留下闻溪好气又好笑地做望妻石。
　　他看着这只小鸽子瘦瘦的背影消失在门里，然后楼上的窗玻璃中亮起橘白的一团光晕，她的剪影在窗帘上影影绰绰。

　　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他能想起的，所有美丽之和。

　　闻溪一个人站在许多个夜里，仰望一盏飘摇的夜灯。
　　这灯小而明亮，一个像她名字一样闪烁的女孩慷慨赠予，就在上一刻，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

　　夜风里带来饭香，碗筷碰撞，还有小孩子练琴，婴儿啼哭……
　　人声嘈杂，但生活平静。

　　是日清晨，晚星从床上醒来，天花板上那一点老旧泛黄的痕迹还坚固的横桓在那里，但她林晚星已经不是曾经的林晚星了——她有男朋友了。
　　思及此处，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她是高兴的，以至于在昨晚忘了她与闻溪间那种巨大的落差，这会儿子猛然清醒，高兴间夹杂了些不安。她想，这大概就叫患得患失吧
　　她爬起来洗漱，翻衣柜。
　　今天穿裙子吧。
　　黑白格纹的掐腰连衣裙，丰盈的头发梳了两下后变得不那么毛躁，有些卷曲的弧度从自由的头顶蜿蜒至发梢。
　　林晚星很满意，挎上她的小布包就下楼了。

　　她摘下店铺的门板，看见闻溪已经等候在门口。
　　他今日有课，看起来就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严肃，白衬衫塞进深色的西装裤里，眼神冷静又冰凉，像挂着冰凌的山楂树。
　　他笑了一下，抖落一身霜雪。
　　“睡得好吗。”
　　嗯！晚星小鸡啄米，她舍不得眨眼，不错眼珠的盯着闻溪傻笑。
　　“这么喜欢我？” 闻溪凑到她耳边低语，热气撒在耳朵上有些痒。
　　她歪了歪头蹭痒，又说 “你今天好看。”
　　闻溪楞了一楞，冷峻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在他心里，林晚星是害羞的，胆小的，嘴硬谎话精。
　　是啊，她也许生来也是真诚坦荡的人，晚星啊，你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你现在如此怯懦，让你眼中常带着积郁。
　　“闻溪？” 见他出神，晚星很疑惑，不应该啊，是她的彩虹屁没吹响？？他不喜欢她这么说吗？
　　“没什么，走吧。”

　　一路上，晚星时不时的偷偷打量他，闻溪神色如常，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她放心下来，患得患失的心情渐渐消散。
　　闻溪知道她在看他，怕她尴尬，装作没有察觉。
　　他低头看见女孩乖巧的发旋，
　　没关系，林晚星，
　　从今以后，不会再孤苦，你会有傲视一切的资本。
　　她的额发沾着清晨的水珠，柔亮的撅起一小撮，闻溪很想揉一揉，但又怕她不自在。
　　人是比物理还复杂的动物。昨晚在他怀抱里“豪言壮志”的女孩，今日又缩回她小心翼翼的蜗牛壳里。

　　拐出巷子，闻溪从地库提了车，看着车头低调奢华的标志晚星小小的惊讶，看他以往日日绿色出行，她就默认了闻溪“清贫”的人民教师这一身份，毕竟搞理论研究的学术派“视金钱如粑粑”……老天，你这是赐了她一个大礼包啊！
　　闻溪下车给她开门，晚星“雄赳赳”地上车，并且由于狗腿太短，还虚蹬了一脚。
　　“………” 闻老师面无表情，忍笑忍得很辛苦。

　　闽南地区早茶养人，他开车带她要去的是当地人会去的早茶酒楼。

　　车上开着空调，凉爽，干燥，有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闻溪……” 晚星柔柔叫他。

　　“怎么了，晕车吗，要不要开一点窗？”

　　闻溪第一次载小姑娘，只怕自己没照顾好她。

　　“没有，你平时都走路上班吗？”

　　“也可以这么说。” 他缓缓刹车，等一个红灯，右手随意的抬起，食指横在鼻息之下，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晚星甚至觉得是她的错觉。

　　“？？？”

　　他放下手，坐实那个笑容

　　“我走到地库，开车。”

　　“……” 让苍天知道，她！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