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第十七年

12、讨好型峨眉少女和冷酷明教大魔头

　　整堂课上，林晚星都竭力忍住想盯着他看的冲动，逼迫自己做个清心寡欲的峨眉少女。
　　她偷偷看他，借着看ppt的间隙。
　　闻溪对目光敏感，很快锁定偷看的“纪晓芙”。
　　他脑子里装了倒车雷达吧……
　　晚星困惑了。
　　“师妹，你喜欢闻溪？”
　　“！”
　　刘天沃一言封喉，重创峨眉少女。
　　纪晓芙正打算嘴硬，前排突然一阵骚动，原来是有女生举手提问。
　　闻溪抬手示意她请说。
　　“闻老师，有人说 ‘物理的尽头是哲学’ 请问你作为物理学教授怎么看待物理和哲学的关系？我已知悉课本中的理论答案，想听听你的个人见解。”
　　……
　　女生提问完就“不卑不亢”的坐下了，教室四面八方开始窃窃私语。
　　刘天沃上课睡觉，吃瓜倒永远在线。
　　“哇靠，这谁？九漏鱼？闻溪刚回来就惹了桃花？师妹你别伤心，天涯何处无渣男，师兄给你介绍更好的！”
　　“……”
　　晚星忍不住翻白眼。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一门各大专业的百搭课程，其实理论知识大家都学过，来上课多数是为了考试和学分。像那位女生这样为个人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而提问的，确实……目的明显。
　　但晚星倒觉得很有兴趣听一听。

　　总有一些人，他的一切你都想知道。
　　他们就是明教大魔头，让你心里既害怕又期待，无意间就付出探听的精力。
　　而人对自己的付出都有近乎固执的珍视，所以放弃二字最难的是当机立断。
　　刘天沃按灭手机屏幕。
　　“前方发来消息，绯闻前女友来找他掰头了！她哲学系的，溜进来的吧？”
　　晚星被八卦吸引，惊愕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我尊重且认同科学与哲学的辩证关系。物理世界广袤、浩瀚，永无止境，如你所说，是否哲学就永不开始？”
　　明教大魔头停顿下来环顾教室，看到林晚星正和同桌交头接耳……
　　这次去美国的交流为期一个月，他那浩瀚的大脑无法为自己解释为何着急忙慌地想回来。
　　直到看见林晚星，一切都有了合理答案。
　　黑脸闻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 “如果你有亲自探索过这句话的内在逻辑，就会发现这个简单的悖论。事实上，我们对身边发生的事 和人” 他加重语气并看向开小差二人组，“也应该保持慎独的能力，大胆探索，谨慎定论，不要被表面地是非善恶左右我们思考的头脑。”

　　有了这一前一后的插曲，这堂课很快过去。晚星故意慢吞吞收拾文具，再抬头时，闻溪已经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失落。
　　等到刘天沃千催万催的催着她下楼，远远地看见一个女生冲他们挥手，是温绒绒，她笑盈盈地跑来勾住晚星肩膀，“怎么样！我哥有没有给你惊喜！”
　　晚星还没开口，刘天沃抢先发言。
　　“惊喜惊喜，惊喜得很！你哥怎么惹上哲学黑桃花的？！”
　　“……”
　　温绒绒看向晚星
　　“卢真真来蹭课了？”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真是闻溪始乱终弃？师妹！我就说吧，前女友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刘天沃被打上鸡血，成为一只尖叫鸡。
　　“你闭嘴！晚星别听他瞎说，我哥清清白白，古墓派小仙男，遇见你之间了没沾过半点凡尘情爱。”
　　晚星咬了咬嘴唇。
　　“你不是说他要去一年……怎么回来了？”
　　“……” 温绒绒眨巴眨巴眼，知道她不好骗“说来话长，这样！为了庆祝你们重回学习深渊，咱们搓一顿慢慢说。”

　　学校边上，小馆子扎堆，三人默契的扎进串串香还顺便买了隔壁的金栗旺。
　　“老板，上啤酒！你两吃啥自己点，今天我请客！”
　　“绒爷！” 尖叫鸡拱手，温大爷眼神示意退下。
　　等菜期间，大家发扬现代文明，开始各自玩手游，晚星不太玩游戏，瞥一眼刘天沃屏幕，看到好多小动物。
　　一个电话切进来，他脸色变了变，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吵架声模模糊糊飘进来。
　　“小星星，我哥今天为你重操旧业，有没有被撩到？”
　　晚星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心事接二连三地被看破，但她嘴硬。
　　“你别瞎说，闻溪他就是来帮忙代课一次而已。”
　　说完觉得自己的话好像有点绿茶，脸也烧的慌，她低头喝水。
　　“我瞎说？” 恋爱军师受到质疑，马上扔了正在磕的栗子，抄起筷子指着她
　　“全世界就你两觉得自己瞒得好，楼下淘垃圾桶吃的乌云踏雪都闻到异常分泌的多巴胺和荷尔蒙了！”
　　温绒绒正要发大兴，门口吵架斗败的大公鸡回来了。
　　“你们说男人都这么难讨好吗？”
　　他将失去生命迹象的头颅搁在桌子上，只让嘴活着补充道
　　“替我朋友问的。”
　　“你这个朋友也热爱卵生动物吗？”
　　温绒绒的吐槽从不缺席，也不迟到。
　　她看了眼心事重重装死的晚星，叹了口气，幽幽开口
　　“不如我们试一下小动物的方式吧” 她满意的看着桌上两只起死回生，摇摇手机 “为啥搬到你地盘的小动物要给你送礼，不就讨好你嘛。古往今来，任何感情最真挚地表达就是，送礼。”
　　温绒绒开始分享大数据支持下各种礼物排行以及适应人群的心理分析，刘天沃频频点头。
　　晚星趁机思绪乱舞。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啤酒先上，一杯下肚，气氛就有了。很快串串也端了上来。
　　酒桌是世上最神奇的气场，不醉不归不是选择而是必然。
　　林晚星是第一个喝傻的，郑重其事的扫出桌上一块空地，开始剥糖炒栗子，冷栗子不好剥，她像松鼠一样用牙磕。
　　刘天沃紧随其后，大着舌头问
　　“小师妹？给我吃一个呗。”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被酒精麻痹神经的小松鼠反应过来，转身一把护在怀里
　　“不给！”
　　她凶狠地回头，给了刘天沃一记眼刀。
　　刘天沃哇的一声哭倒在温绒绒怀里
　　“妈妈，她抢鹅的栗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绒绒一手推着他死命靠近的脑袋，一手给桑柳打电话
　　“桑柳！你马不停蹄地快来，来串串店！嗷！” 温绒绒一手推他很是费劲，晚星从另一边扒上来 “妈妈！妈妈你在给隔壁老桑打电话吗？”

　　桑柳 “……” 无语
　　绒绒 “……” 以沉默以眼泪

　　“你！赶！紧！把我哥也带上！” 绒绒啪地按断电话
　　“……”
　　桑柳收回电话，跟一起在阳台纳凉的闻溪碰了杯，一饮而尽
　　“你的小姑娘喝醉了，正缠着我的小姑娘叫妈妈。”
　　闻溪一脸黑线 “……”
　　“放心，这声岳父你想啥时候叫都成！”
　　桑柳边退边说。
　　闻溪转头，身后是低纬度的暗夜星空，他猛然发力，缠上桑柳，一记腿风把他放倒，这是个柔术常用动作，闻溪对力带来的技巧掌握得堪称完美。

　　十分钟后，闻溪和桑柳走进串串店。看见的画面诡异地和谐。
　　晚星抱着温绒绒一边的胳臂正温柔娴静地磕栗子，另一边刘天沃抱着，已经靠着温绒绒呼呼大睡了。
　　桑柳赶紧上去解救媳妇儿
　　“刘天沃，你给我放手！” 睡成猪的刘天沃被扒了下来，拖进车里。
　　晚星是主动放手的，她看见了闻溪。
　　“这么喜欢糖炒栗子？”
　　晚星冲他笑，眼睛弯弯的
　　“嗯！” 她点点头，把桌上的栗子仁倒回牛皮纸袋里。
　　闻溪想，以后可不能再让她喝醉，这样子太乖太可爱，让他想揉吧揉吧塞在衬衣口袋里。
　　这么想着，手里有个暖暖的东西塞进来，低头一看是晚星在牵他的手，他惊喜地看着她，林晚星又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眼睛弯弯的。
　　“我要回去。”

　　林晚星不是个爱笑的女孩子。
　　她今天很反常。

　　闻溪同志刚才沉浸在她的糖衣炮弹里，现在清醒过来，白天师妹师兄地气他，晚上还和刘天沃喝酒……
　　他握紧小手，怕捏坏，复又松了松。
　　“走吧。”
　　晚星不动“我不要乘车！哼！”
　　“林晚星！” 闻溪有些生气。

　　她耍赖真是把好手，蹭蹭他的手，“头晕呢。”
　　闻溪对她毫无办法。
　　“娇气，还喝酒，你……”
　　他想说这时候你才想起我吗，你是不是更喜欢刘天沃……
　　串串店离家不远，如果走小弄堂回去和开车的用时差不多，他低声说
　　“那走回去吧。”
　　“嗯！要和闻溪走回去！” 晚星小鸡啄米式点头。
　　闻溪气笑了。
　　她叫他的名字，平仄有声，带着热气，可爱至极。

　　他牵她走到门外，说带她走走醒酒。
　　对上桑柳加油好好干的眼神。
　　正欲出声解释，晚星却以为他要改变主意，急着摇他的手，
　　“我们走回去，走回去！” 嘤嘤嘤！她开始假哭。
　　闻溪只好作罢，故意气她，
　　“小姑娘假哭，鼻子要变长。”
　　林晚星又气又倔，怎么都不肯把手拿下来，假模假式擦眼泪，直到桑柳的车子开走，她唰地把手塞回闻溪手里，很自然的样子。
　　闻溪牵她，她就走，好像乖乖地不得了。

　　弄堂并不黑，灯火平生，散步的人渐次归家……
　　盛夏里花少，绿叶清新，一股子南方草木之息。

　　晚星哼着歌和他走，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路上看见麻雀归巢就摇摇他 “闻溪，小啾啾！”
　　看见野猫逃走就摇摇他 “闻溪，小咪咪！”
　　看见爬在栅栏上蔷薇花在风里簌簌飘零也摇摇他“闻溪，花花！”
　　“闻溪闻溪闻溪……”
　　男主人公闻溪险些招架不住，他让她好好走路，心里却止不住翻涌，是什么力在做功？让他的心脏如此跳动。
　　他一手牵着晚星，一手插在口袋里，那个盒子他一直带在身边，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她。
　　他特意向师兄请求代一节马义课，因为那个教室的位置，如果要去别的地方，一定会路过紫藤花架，他想在那里送给她。
　　可现在的话……
　　走到家门口时晚星拉住他，掏出捂了一路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可怜兮兮 “送给闻溪。”
　　“干什么？”
　　晚星以为他还在生气，拉起他的双手接住。
　　“礼物，讨好闻溪。”
　　她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闻溪，希望他不再生气。
　　闻溪捧着栗子看她，柔和的路灯打在她的头顶，她说要讨好他。

　　“如果我现在向你要一个答案，等你醒来会不会反悔？”
　　晚星对他语气的转变感到欣慰，信誓旦旦对他说
　　“小朋友不可以说谎，我是好孩子”

　　兴许是想到自己刚才假哭，她又大着舌头补充
　　“小朋友鹅鹅说谎，你不要生气。”

　　闻溪瞧着她笑了，喝醉了还透着小聪明，好想抱一下。
　　他收起笑，故作严肃地说
　　“小朋友可以说瞎话吗。过来。”
　　“你怎么不过来，我走不动了！”
　　哼！林晚星现在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小脾气说来就来，立马就气呼呼的。她都按照温绒绒说的哄的，怎么他还要生气，闻溪真是个小气鬼。
　　闻溪靠近她一步，本来就很近，现在衣服都快贴上了。
　　林晚星窒住呼吸，抬头看见他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将眼底扫出绒绒的阴影。
　　他双手从她身后穿过，在颈后停住，又从她耳边侧头，这是个仿佛拥抱的姿势。
　　呼吸可闻。
　　晚星脖子一凉，惊呼出声，她下意识低头，看见坠在链子上面的绿色玉石，幽莹润泽。

　　闻溪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林晚星，我喜欢你。”
　　她抬起头。
　　“如果你醒来还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林晚星目光倔强地出声
　　“要是不记得呢……”
　　“我会再对你说一次喜欢。”
　　他温柔又坚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