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出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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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区的战乱大约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邻国阿克苏一开始只是集结小部队，偶尔来犯毗邻边界的村庄，偷走一些牲畜粮食什么的，当地官员给与了警告，阿克苏方面象征性地道了歉，也没有补偿。后来在某天夜里阿克苏突然举兵来犯，直接攻占了启国的边陲重镇三水镇，镇长连夜奔逃逃到镇外仅十里地的三水城，向城内的知府报告了这件事。
知府一看这事情已经闹大了，连夜安排城内军队加强驻守，同时写信给周围大城的知府请求援兵，又安排快马回京送边区急报。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收到了这封急报，还没来得及在朝堂上议论此事，第二天清早急报又到了，这次带来的消息是阿克苏发兵进攻三水城，存粮短缺，且戍边军队只有三万，而阿克苏军队号称有十万大军。请求中央定夺，增加援兵。
中央收到急报的那天就拍板，命大将石纪率八万大军援疆。石纪领命去的那天，就和阿克苏军队对上线，双方的战役进行得如火如荼，阿克苏军队大败而归，但中央军队也损失惨重，便奉命在边陲小镇休养，以便随时备战待敌。
在这期间，阿克苏军队依然没有放弃对境内的骚扰，每当石纪率部去攻打时，他们又骑马溜得飞快，根本打不着。所以每次都讪讪而归。
双方僵持了三个月有余。阿克苏终于放弃了，让使者给石纪递信，语气诚恳地准备和谈，还带来了一个皇室人质和黄金百两作为诚意的表示。
石纪看了信，欣然前往，结果还没进帐篷见到大汗，就和随从双双被截杀。
中央军失了首领，顿时陷入混乱，被抓好时机突入城内的阿克苏军杀得片甲不留，死伤惨重。
司琰傍晚收到的这份急报，就是通知石纪的死讯以及边区七城的陷落之事。
他负手走进建宁宫书房，看到两位三朝老臣站在他书桌前，背影萧肃。
“张卿，刘卿。”司琰走过去，“太傅他......没有来么？”
两位老人朝他作揖：“陛下。石太傅他......收到将军的噩耗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方才吾等过去探问，说是还卧床不起。”
司琰叹了口气：“毕竟是他的长子......罢了，我们还是来说说前方的战况吧。”
“阿克苏这次可谓是来势汹汹啊，陛下。”张卿表情严肃沉重，“我军粗略估计已经损失了三万人有余，而阿克苏方面我们完全不了解他们的军备数据。这样下去我们只是被动挨打。”
刘卿道：“陛下，从眼前这丢失城池的速度来看，阿克苏一定是蓄谋已久，派出的都是优良的骑兵，我们边区陈旧腐朽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这样下去，他们打到京城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司琰沉默一会，道：“可有领兵援疆的合适将士人选？”
二人沉默。他们都清楚，从先帝开始启国便开始尚文不尚武，朝廷里也是文官占大多数，武官寥寥，而且都是些官二代理论派胆小鬼，派他们上前线第一个跑的就是他们。
“无人......吗。”
司琰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一片浓重的黑色，屋内的昏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出几分淡淡的寂寥。
片刻后，司琰面无表情地说：“朕去吧。”
二位老臣惊惶抬头。
他们是看着这位陛下长大的，从他出生，再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之后被封为太子，最后顺风顺水登上皇位，他不喜欢用朕，除了比较正式的场合，他还是用我这个称呼，让人感觉，他还是那个让人感到亲切的太子殿下。
但他们也知道他说一不二的刚烈秉性，以及干脆决绝的铁血手段。
可是......“陛下！”张卿激动地胡子一直在抖，“您不能这样！您是千金之躯，如果您去了前线，中央该由谁来主持大局？”
“张卿，你先别激动，之前陛下也御驾亲征过......”刘卿脸色明显也不太好看，但相比较下还是冷静些。
“之前那次我也是反对的！”张卿不满道。
司琰淡淡地说道：“反对无效。”
二人瞬间噤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如果朕不去，不过就是两种可能。”司琰说，“第一种。随便拉一个人上，然后再战败，百姓受苦，城池流失，全国都骂中央军没用。”
“第二种，置之不管。任由阿克苏那群北蛮之人南下，打到京城。”司琰笑了，“彼时，不还是要朕亲临前线？既然这样，为何不现在就去。”
张卿沉默。刘卿过了片刻道：“陛下，此行过于凶险......”
“若朕战死，大皇子继位。由您二人，以及石太傅，还有挽周共同辅政。”司琰背过身，慢慢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毛笔，蘸上墨，下笔坚定决绝，很快显现出一个龙飞凤舞的“战”字。
“朕，一定会把这群狼从朕的河山上逐出去！”
翌日朝堂上，皇帝宣布将于一日后领兵亲征援疆，京城政务由挽周公主代理，刘全辅政。
皇宫上下哗然。
消息也很快传遍了京城，许多人纷纷报名参军表示万死不辞追随陛下，有名的商贾大户都自发捐粮捐钱支持以援疆，周边的省府也都收到了征兵消息，纷纷派兵前往边区，以便在路上与中央军会合，许多地区还自发地募集钱款捐到京城以备军姿，全国抗倭形势大涨。
出征在即。
皇后端了茶放到司琰面前，司琰抬眉看了她一眼，问道：“阿辛？”
“陛下......”皇后笑了笑，稍微往后退了点，但还是被司琰拦住，凑近看到了她眼眶边的红痕。
司琰叹了口气，“又哭了几次？”
皇后摇摇头，垂下眼睫。司琰便说：“玉梅。”
猝然被点到的宫女战栗了一下，盯着司琰，犹豫了片刻说道：“娘娘在接到石将军噩耗的时候哭了一整晚。昨天又知道陛下您在朝堂上说的话，以泪洗面了一天......”
“玉梅。”皇后疲惫地制止道，玉梅抿了抿唇，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司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来找朕？”
皇后看了他一会，蹲下身来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说道：“臣妾明白陛下的......没人能够左右您的想法，改变您的决心。臣妾唯一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后宫，照顾好皇子们，还有每天去祠堂里为陛下祈福，祈求祖宗保佑陛下能够凯旋归来......”她说着，眼眶也渐渐红了。
“好，好。”司琰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皇后靠在他怀中，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司琰回到建宁宫，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头低着，似乎在看宫门的台阶。
陈亭是在人走到他边上才发觉的，司琰走路一向没声音，过来就凑到他耳边，猛然一下出声道：“在想什么？”
陈亭被突然拂到脸上的热气给吓得差点精神分裂。
他往边上退了两步，转头一看才看到是司琰，才松了口气，然后脸又红了。
“......没，没想什么。”他说，“陛下刚才是在皇后娘娘那里？”
“嗯。”司琰一直注视着他，“过来是有话想对朕说？”
陈亭马上点头：“嗯！”
“进来吧。”
司琰领他到建宁宫的书房，陈亭一进来就看见了桌子上面摆着那张“战”的墨宝，表情阴郁了许多。
“朕有话，想先对你说。”司琰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
“什......什么？”陈亭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下茶，闻言又意料之外地抬头。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陈亭闻言愣了一下，看到司琰眼里的充满关切的目光，整颗心抖了抖。
“没有啊，太医敷的药很有效，已经在慢慢愈合了，大概不用两周就能......”
“罗杨，”司琰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一丝无奈，“你知道朕不是说这个。”
陈亭没说话，司琰过来摸摸他的头发，叹了口气：“朕没有顾忌，希望你也别太......”
“陛......陛下，”陈亭结结巴巴地开口，抬头看着他，满眼的视死如归，“我......觉得有一点疼。”
司琰眉头微微皱起：“那要不给你找一个太医看看......”
“！！！”陈亭闻言瞬间瞳孔地震，马上疯狂摇头，整张脸都写着拒绝，“不用了陛下！今天，今天已经不疼了，真的真的！我身体很好，这点......呃，总之我很好，请您放心！”
司琰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好，我放心。现在，来跟朕说说你的事吧？”
“我......嗯，我是有些话要和陛下说。”陈亭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司琰，“陛下！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去援疆！！”
司琰笑容迅速消退，一张脸像是刚化了冻。他冷淡地吐出两字：“不许。”
陈亭表情有点短暂的尴尬，但马上又被誓死不从的决心给冲掉了，继续坚持道：“陛下！请允许我跳槽当你的贴身侍卫！！”
“跳槽又是何意......不许。留在宫里保护公主。”
陈亭锲而不舍：“陛下！请允许我辞去侍卫一职！我要参军！！”
“......不许辞。”司琰气得有点晕，“你给朕好好说话。”
“陛下！”
“好好说话！”
“是......”陈亭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司琰说，“总之，我想和陛下一起去边区，一起去前线。”
司琰和他静静对视。
“朕说过了。”他冷淡地道。
——“不许！”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出战
